第十六章 无眠的夜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北悦尘含笑道：“公主一定会回来的，那个日子已经不远了，七年都过去了，摄政王不必着急。摄政王要照顾好自己，月氏国还要靠你。”

    “大概还要多久？”

    “三年吧。”

    “好，就三年，到时候我就去接她回宫。”月夜泽转身回了寝宫。

    北悦尘仍站在那里，看着那颗耀眼的星星，喃喃：“我的公主，你将会踏星归来，而那时，命运之盘也将开始转动。”

    迎着海风，月遥情和海陌并立在船头。夜色下的大海也是黑乎乎一片，不见白天的碧蓝色，黑黑的海浪拍在船上，涛声不息。

    她也随海陌出过几次海，都是海盗王让他出海劫商船，不过每次海陌都没有杀害那些无辜的商人船夫们，这让月遥情更觉得亲近了几分。当初她所乘的那条船只剩下三人还活着，她还记得俞大娘那不瞑的双目，一定要杀人吗，大家都是在这时间挣扎求生的人，何必呢。

    不过此次出海又有些许不同，海盗王命海陌前去某个分岛征讨一群造反的海盗。“为什么海盗王非要你去，海贤可是争着吵着要去都没答应。”她还能想起那时他愤恨的眼神，不甘心地盯着海陌，论经验她也觉得海贤比海陌更胜任。

    “大概是想要我杀些人吧。”海陌只是望着前方。

    因为海陌每次只劫货不杀人，海盗王虽没说什么，但有些人总在暗地里说他妇人之仁什么的闲话，不适合做大当家。说白了，还不是因为继承者之位，两派人争锋相对，各自维护着自己支持的一方。海盗王是在意海陌的，所以才把这次的机会给了他，要他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海盗王果然更疼爱自己的小儿子。

    月遥情叹了一声：“看来这次非杀人不可了。”然后自言自语道，“为什么非要杀人呢，杀来杀去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乱世，如果你不杀人，那么别人就会来杀你，并没有什么原因。”海陌转过头，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是啊，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那么天下一统后，这个乱世也将结束，不用再杀来杀去。”

    “天下一统？也许吧，不过，那又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不会很久的！”月遥情截断他的话，神情坚定，“一切都有尽头，乱世也会结束，很快便会结束！”

    海陌微讶地看着她，此时她瞬时迸发的傲气，就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旋即他轻轻笑了：“那么那个一统天下的帝王又是谁，遥情，你也想指点江山？”

    月遥情被这一问问住了，挺了挺胸沉声答道：“大丈夫当如是。”

    “如果你要这天下，我帮你如何？”没有多想，海陌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有些吃惊。

    “好啊，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哦。”

    月遥情俏皮的样子，星眸璀璨，看得海陌有些微微失神，点头：“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天下一统，世间就会少些生灵涂炭，似乎这样真的不错。

    海陌低声说了一句：“待会儿要小心，这回是真的而不是点到为止了。”

    “恩，放心。”

    船渐渐靠近了小岛，海陌令人熄灭了火把，悄悄上岸。

    此时月亮也躲进了乌云，没有一丝光亮，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登岸的时候，正遇上一小队巡逻的人马，“是谁！”其中一个人高声叫道，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剑封喉。

    “有人偷袭！有人偷袭！”有几个马上回去通知，剩下部分人留下攻守。

    海陌带来的一些人与他们打在一起。

    海陌和月遥情站在一旁看着，他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月遥情马上心领神会。擒贼先擒王，多年相处的默契告诉她他的意思。“看我们谁先擒住他。”月遥情留下一句话，快速跃向那几个离去的方向。

    海陌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好，我们就比比。”身影也追着而去。

    已经惊动了岛上的人，月遥情沿路遇到了许多阻碍，拔剑，在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她的剑很快，死的人只留下一道血痕便一命呜呼。月遥情朝另一边一瞥，海陌也以同样快的速度杀倒了一片。

    “这里就交给他们，我们去找那个人。”海陌的声音传到她耳边，人已掠出了众人，踩着众人的肩离去。月遥情也不懈怠跟了上去。

    又闪出了几个大汉团团围住了海陌，一看就知道和刚才那些喽啰不同。

    月遥情追上，见他被四人包围，打得有些逼紧。随手捡了一颗小石子，用内力掷了出去，打向一个大汉。大汉察觉有东西向他袭来，便身影一斜避开，一个影子与他擦肩而过，待他站定，却发现又多了一个少年。

    “一起吧。”月遥情和海陌背靠背站着，冷眼看着包围他们的人。

    “好。”海陌简短应道，冷定如岩。

    两人同时出剑，剑如惊电般在夜色划出一道寒光，分别击向对着的两人。剑影浮光掠影，两人身影翻飞，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在这刻完美体现。

    “遥情，那个人在那边。”

    “知道了。”

    一瞬间，一枚银针突出重围射向隐匿在黑暗中的人。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黑影倒在地上。大汉们一怔神就被点住穴位动不了身。

    海陌慢慢走向那个人，那个中年男子无力地躺在地上，他被扎到了麻穴：“你想干嘛！？”

    乌云渐渐散开，男人才看清眼前人的脸：“三少？”这个传说中胆怯不敢杀人的海陌此时就高高俯视着他，犹如地狱里来的冷面阎罗。该死，是谁造的谣。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还是被他这么容易就突破了，看来是自己走错棋了，忙装作害怕的样子求饶：“小人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妄想跟海盗王对立，小人错了，还求三少饶了小人一命，小人再也不敢有异心！”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海陌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并未表态。有手下来报，所有的人都已被擒。“所有人，杀。”

    月遥情追上前拦住海陌：“为什么……”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他眼里的野心太甚，再给他机会他还是会走这一步，留着他只是养虎为患。走吧，回去了。”

    月遥情随他上了船，这些年她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他永远比她冷静，有敏锐的洞察力，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手软。如果他日他与她成了敌人，那绝对是个厉害的对手。月遥情压下心中异样，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他答应过会帮她的。

    这一战之后海盗王对海陌的表现很满意，海陌的声望也盛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与海贤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人是脆弱的，再怎么健壮的人，一旦得病，便如山倒。

    月遥情很怨恼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连自己的师傅也就不了。

    平常小病缠身的人，得病不会倒下，平时没什么大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会是大病。毕老躺在床上，握着月遥情的手宽慰：“别费心思了，我知道我这条老命活不久了。”

    “不师傅，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唉，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毕老叹了口气，“我这辈子也活得够久了，如今上天要将它收回去，也不用强求了。”

    月遥情咬着唇，低声道：“师傅，哥哥会来接我们的，我们还要一起回月氏国，你再撑一下。”

    “月氏国……”毕老的眼睛有些湿润，似看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拍拍月遥情的手，“落叶归根，到时候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和三少单独说，帮我把他找来吧。”

    月遥情找来了海陌，自己站在屋外看着草药发呆，知道海陌出来了才回过神：“师傅说了什么？”

    海陌只是看着她，用很复杂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离开了。

    留下月遥情站在那里发怔，刚才那一眼，深沉的眼眸里泛起滚滚波澜，似乎一个浪打来就能将她淹没在其中。这样复杂的眼神她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甚至不能分辨出其中一种情绪，让她隐隐不安。

    这一夜又是难以入睡，海陌仅着一件单衣，跃上了庭院里的一颗大树，随意坐在树枝上，顺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起了殷珞教给他的一首曲子。

    毕老告诉他，遥情是月氏国的公主，也是未来的女皇。这个消息比知道她是女儿身时的震惊还要来得大。月氏国的女皇，月氏的皇族，呵，海陌眯起眼睛，唇边是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永远都记得娘在死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的父亲是月氏国的南宫大将军，他的母亲是云梦国的芸珊公主。忠心不二的父亲被奸人所害，险些使整个家族覆灭。月氏国的女皇下令杀了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无辜的人，母亲被软禁在深宫，所幸有人暗中将母亲救出送往朔海国，却不料途中遇上了海盗，当时肚子里已经坏有了他。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