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们同是资本家的后代，我家经营棉纺厂，她家经营船厂，两家是世交。我和她自幼相识，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所有人的眼里，我跟她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然会成为夫妻。我也是这样认为，从我六岁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我就已经认定了，她是我的新娘，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她喜欢菊花，喜欢月亮下的大海，我曾经许诺她，将来两人结婚后，我要为她种上满园的菊花，我和她的家就布置成月下海宫的样子，让她每天都生活其中。她多才多艺，平时最爱弹钢琴，弹起钢琴来就如画中的精灵一般。她还非常善良，记得刚刚解放的时候，有很多逃荒的穷人流落街头，她便央求她的父亲开了一家酒店，专门救助这些穷人。

    我和她的分离要从她十五岁开始讲起。解放后，我的祖辈们决定将所有的家业转移到澳洲，因我是长子，将来要继承祖业，就派我跟我的叔父同去澳洲经营，开拓新的市场。但是，她家的长辈坚持留守在大陆。就这样，我离开她去澳洲经商，谁知，就在我走后不久，国内爆发**大革命，她家的所有人都被打成了右派，她家的其他人都未能幸免于难，而她因年纪尚小，被下放到农村。后来，等**大革命结束，我去找她时，她却已经不知所踪，有人说她早就已经死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她。如果我早知道我走的结果就是永远见不到她，我宁愿陪着她一起受苦，也一定不会出去。”

    说完这一切，赵环宇的脸上露出了悔恨、不甘还有痛苦，他静静的看着方羽说：“你真的跟她长得很像，气质也都是如此的恬静和文雅。怪不得，可音会要坚持要你做她的妈妈！”

    方羽的眼光朦胧，她被这所有的一切感动了，感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其实，我的爱人也刚刚过世，我能理解你心里的酸楚！”

    “你现在还爱着他？”赵环宇轻轻的问道。

    “嗯，是的！”方羽点了点头。

    赵环宇默默的看着方羽，贪婪的看着她，恍惚间，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爱人。一阵寒风夹杂着枯叶吹了过来，两片叶子落入到了方羽的大衣领子，赵环宇举起右手想要替方羽将落叶拿开，却不知怎的，拿起落叶的右手却定固在了她的衣领间。他的脸突然变得惨白，眼中却透露出狂喜和惊异，正当方羽要发问的时候，她的大衣外套却被赵环宇一把扯开，她惊叫了一声，“赵董！”但却发现赵环宇的整个人都已变得僵硬，他的目光正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胸前。

    方羽内穿的新式旗袍的领子几乎开到胸部，她忙用双手捂住前胸，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环宇，他还是这样发呆的看着，他的右手伸向了她的脖子，整个脸也凑了过去，在旁人开来，似乎是情侣之间暧昧的调情，但是方羽知道，此刻，赵环宇的手正握着她脖子上的项链。

    过了好久，赵环宇用低沉的沙哑的声音问方羽，“这条项链是你的么？”语气急切而又蕴含着狂躁。

    “是的！”

    “怎么来的？”赵环宇似乎已经接近了疯狂，搂住她右肩膀的手捏的她生疼。

    “我妈妈的遗物！”

    “你妈妈，你妈妈！”赵环宇重复着方羽的话，“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文香源！”

    “文香源，香源！”赵环宇似乎已经发疯了，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呆呆的望着方羽，方羽被他惊得不敢再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放缓了。

    似乎就这样过了好久，突然，他猛的紧紧将方羽拥入怀中，哭着说：“你骗我的，是不是，怎么可能，香源怎么可能会是你的母亲，你是香源是不是？你一直留着我给你的项链，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认出你，我认出你了，香源，不要吓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方羽被搂的呼不过气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双手轻轻的抱住了赵环宇，用手慢慢的抚着他的后背，用动作安慰着他。

    “知道么，香源，我在你以前为穷人开酒店的地方建了一家新的酒店，就叫做香源酒店，我还以你的名字建立了一个基金，就叫香源基金，帮助那些穷苦的人。香源，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我画了好多你的画，我怕，我怕有一天，时间太长了，我会记不起你的容貌，一有时间，我就凭着我的记忆画你的肖像，你喜欢菊花，我就将菊花也放进去，香源，不要骗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赵环宇哭诉着。

    赵环宇的眼泪潮湿了方羽的衣领、脖子还有她的心，她放任这个男人像孩子一样抱着她哭。他的身体如围墙边的榕树枝丫一样在寒风中颤抖着，抖碎了一地的心伤。

    月光夹杂着别墅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影倾洒在了花园中的两人脸上，他们正抬头远远看着二楼阳台中拥抱的两人，他们中一人的脸被映的惨白，一人却满是惊讶。

    “她不是你的女伴么，这么大本事，竟然这么快就钓到了赵叔叔，赵叔叔可是一直酒色不占，清教徒般的人物啊，这女的可真太有本事了！”说话的人正是沈华，他满脸惊讶之色看着秦奇说道。

    秦奇的右手握成了一团，他真的好想一拳打到沈华的脸上，打到他那张正笑看着他，一脸八卦的脸上，但是他没有，他克制住了。他仰头猛的喝完了杯中所有的酒，他想借着酒劲冲上楼去拉开那正紧紧拥抱的两人，但是他也克制住了。他只是淡淡地冲着沈华笑了笑，端着他的空酒杯返回了客厅，本来他就是一个不爱应酬的人，本来他是想出来透透气，如果他知道自己会看到这些景象，他宁愿一直待在客厅里。自欺欺人，是么？他嘲笑着自己，从侍者的盘中拿了一杯白兰地，一口喝了下去，可这酒的辛辣似乎还是无法掩盖心中的伤痛，他干脆走到储酒间拿来一瓶威士忌，坐到无人看见的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