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巨盗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长风一吹，风声如歌，滔滔黄河水间，一座孤城独立，青石砌的城墙上，斑斑驳驳的痕迹留下了岁月的韵味，青色苔藓横插城墙之间，显得有一种破败的味道，此地乃是一处古城遗址，本来应该湮灭在历史的瀚海之中，却因为盗跖的缘故，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据史书记载：“柳下惠之弟展雄，孟子所称盗跖者，在邑西三十里筑城自卫，能周济邻里，号曰顾王，名曰顾王城。”这座顾王城自成名以来，便是因为盗跖的出现，多少年来矗立于此，从未受刀兵之害，巨盗一脉历代都是战力卓绝之人，转战列国，所到之处，大国守城，小国入保，各诸侯国望风披靡，无人敢掠其锋芒。

    而今的顾王成虽然没有当年的那股雄风意气，却也是无人敢惹，以至于城墙历年无人修葺，城内无兵卒戍守，看着倒是让人觉得一片破败。倒是那条街道繁荣无比，商贩行走其间，络绎不绝。此时正是临近盗寇他爷爷的寿辰，整个顾王城之内都在讨论着此事，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一件大事！

    “过得两日，就是盗锋老祖的寿辰了，天下奇人异士齐聚，我们顾王成可谓是天下瞩目啊！”

    “也不知道这回会闹出什么动静来，上次，在十年前的时候，可是闹起了六国合军而来，还被杀的落花流水，这回，若不是天下之兵齐聚，恐怕不够看啊！”一名老者慨然而自豪的道。

    “据说，三天前，盗寇少主可就狠狠的教训了几个稷下学宫来的大能之士，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街头巷尾，众人皆是纷纷议论着，卓非凡悄然的在街道上晃着，心下沉静无比，听着商贩农人的闲谈，一股亲密的味道从心中传来，没有了那争端衍生杀伐，连他心里的那股凶戾之气都收敛了起来，突然，他觉得盗锋老爷子说的很对，“凶戾之气是需要祥和之气来中和的，凶戾之气助长杀伐，而祥和之气孕养中正，攻伐之术，不可少凶戾之气的滋养，更不能离开中正之气的洗涤。”

    站在行走的人群之中，在这万般红尘之美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静谧，那种来自心灵的静谧，仅仅是在这一刹那之间，对青萍剑诀他似乎又有了一股新的体味，“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他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这时候，在经历了数次生死之间的锻炼，重新回到祥和而喧闹的人群之中，心灵彻底的归寂下来的时候，他才体味道那股意境。

    那是一静一动之间衍生出万般变化，只是微微一点，极尽轻柔，但转眼之间便狂风大作，树倒根拔，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这便是青萍之意。

    青萍剑诀第五重，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稳固了下来，青萍剑诀需要的并不是奇异，而是在静谧之中幻化极动，以中正祥和衍生出万般杀伐！

    突然之间，一股青冥浩荡之意自脚底涌上心头，数道青芒自额间冲出，直奔天际没入云彩之中，抬头望去，仿佛是一道剑气要冲破九天穹宇一般，直教人是如临深渊一般心底置悬不敢轻挪。

    转息之间，青芒消逝，漫天的霞光汇聚缓缓的垂下，叠叠彩云滚动龙呤凤鸣此起彼伏，漫天的青萍纷飞如飞雪一般的落下，清逸的花香凭空生出，顿时让众人心下一片宁静，都沉溺在那股似仙似幻的情境之中。青萍花香染满整个顾王城，似乎，顾王城就是一片仙家境地一般，在那股清香的渲染之下，纷乱嘈杂的买卖商人，修道之人，百家士人等等满街的人都惊异的看着卓非凡。

    “这小子是谁？竟然在这里顿悟了？！”

    “天生异象！这小子悟出什么了？竟然是天生异象，清香弥漫，一片仙道之气啊，莫非是诸子百家的新锐？”

    “不是诸子百家，诸子百家的异象没有这个样子的，恐怕应该是各大仙门中人。”

    “仙门讲究的是远离红尘俗世，怎么可能在这里顿悟！绝对不可能，应该是诸子百家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阴阳家的人。”

    “阴阳家的异象书中曾有记载，乃是黑白伦璇，天道之音，这显然不是！”

    一时间众人境界是猜测争论不已，而在远处的顾王府邸之内，盗寇满脸不可置信的骂道：“他大爷的，就这么两天，又顿悟了？”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人轻抚长须，微微笑道：“非凡果然非凡！竟然凭着我的短短几句话，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顿悟，这份资质也是恐怖异常啊，恐怕此后，将是直挂云帆冲天而起了。”

    “爷爷，这小子怎么可能那么恐怖，竟然在凝胸中五气的阶段就两次顿悟了！我若不是炼化了那股玄黄之气，恐怕道现在都还是两次顿悟，并且还没有进入大道边缘，在其外徘徊啊！前些日子，也是借助玄黄之气才触摸道缘，这怎么感觉一下子，我就降低了那么多个档次啊！”盗寇咆哮着问道。

    这老人正是盖世巨盗——盗锋，此时老人却是丝毫没有大盗的凶戾，反而像是一个慈祥的智者一般，缓缓说道：“他出自止息谷，所修习的自然是止息之道，但是，经过了心中戾气与龙牙的孕养，止息之道却产生了异变，连番生死之下，方才找到了自己的道之所在，这和当年的墨非白很像啊！”

    “肯定很像啊，那小子可是墨非白的师弟！”盗寇撇了撇嘴，“你没看他另外个师兄，叶非空么，也是妖孽一个啊，竟然连蜀山碧清仙子也不是对手！”

    那老人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盗寇表现的很是激动，“老头子！你摇头干什么！”

    “小寇子，你天资卓越，但是却是缺少了磨练，否则，你的成就当不在墨非白之下才是。”盗锋老爷子感慨道：“当年，墨非白涉入各国之间时，也是连番的生死大战，在鲁国之时，若非是邓陵子相救，恐怕他早已饮恨，连番的血战之下，他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是悟出了墨家的非命非攻的道基，自此之后一飞冲天，成就了仙道之体，其也可谓是一雕一琢悟道而起，哪里曾容易过。”

    “嘿嘿，爷爷，你说我是不是该也出去历练历练？”盗寇贼笑的说着，“你看，墨非白当年是杀出来的道，小卓子现在也是杀出来的道，我总不能老是被别人超越啊，落了我巨盗一脉的威名啊，我也得出去打打架，杀一些该杀的人才是啊……”

    “出去吧，出去吧，”盗锋老爷子笑骂道：“你这个小猴子，别在爷爷这里耍那些小聪明，我当初一直不曾斩去尘缘，就是担心你这只小猴子，眼下，你炼化了玄黄之气，是该出去闯闯了，别死在外面就行了，我近日将再行悟道，大寿之后，便斩去尘缘。”

    顾王城内，卓非凡顿悟，异象显现，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似乎是在为两日之后盗锋老爷子的寿辰拉开了帷幕，各方势力的人都将目光积聚在了他的身上，现在，卓非凡可谓是名扬天下了，身怀悟道秘宝玄炎冰魄，手持龙牙邪刃自稷下学宫论道台杀出，一时间风头无两，直直的盖过了诸子百家年轻一代的强者。

    卓非凡缓缓的睁开双目，轻柔和煦的青萍环绕于周身，卓非凡心下暗暗道：这才是青萍剑诀啊，静若处子，动若雷霆，这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青萍剑诀的真意之内吧。

    “小卓子！”忽然之间，一道声音自人群之中传出，卓非凡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面容俊朗，白衣胜雪，身上还带着风扑尘尘的气息，而在他身后背着一个红木圆筒，卓非凡一见之下立时惊呼道：“项冉戚！”

    一月之间，经历了太多的杀伐血腥，再次与旧时好友相聚，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味道，卓非凡一时感慨，不禁问道：“这一个月还顺利吧！”

    项冉戚微微一笑，还是一如往昔的潇洒淡然，“不是很顺利，但是比起你来却是好多了，你现在可谓是声名大噪啊！沿路而来，到处都有人在谈论你，我在赵国境内都听说了你的事情，现在，恐怕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吧！”

    “一言难尽，我也不想造成如此之势，却也是迫于无奈啊！”卓非凡苦笑却是没有多说其中之事，转而道：“先去找盗寇吧！然后再去拜会盗锋老爷子，这次多亏了老爷子，否则，我可能就只能饮恨了。”

    “好！这次，意外的从秦国得到了一件异宝，想来，作为贺礼当是不会太次。”项冉戚道。

    “你背上的那个红木筒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不一般啊！”卓非凡看着有点疑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木桶中的一丝波动，隐隐之间那点波动让他体内的龙牙不停的震动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对手一样。

    “这也是一件上古邪器，他的恐怖之处丝毫不在你那柄激活后的龙牙邪兵之下，我一时之间还难以控制住它，只能暂且封印在千年泣血桃木之中了。”

    一柄连兵家之人都不敢祭炼的邪器！项冉戚此时已然是达到了五气朝元的情况了，只要契机一到，便可以开始聚出顶上三花，以他现在的情况，加上兵家秘术，单单是气兵，恐怕就超越了一般的神兵利器，若是再催动那柄不世凶兵的话，其战力不可估量。

    “这件上古邪器就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传承之物？”卓非凡不由问道。

    但凡能作为传承之物的，都是稀世奇宝，有莫大的神威，诸邪辟易，大者甚至可镇压气运，延续道承；小者则可护佑后辈弟子无恙，留下传承。就算是魔门邪派，一般也不会拿一件大凶之器作为传承，而项冉戚却是带回了一件上古凶器，并且是需要以千年桃木镇压的大凶之器，这确实让卓非凡心中疑惑不已。

    项冉戚摇摇头，“这件器物却是意外得之，当时就为了这件器物，却是差点让我身死他乡异地。”

    卓非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虽然未曾的见那大凶之器，但是单凭那股凶气，恐怕就足以威慑一般的人了，如此，要想拿到这柄邪器，却绝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番寒暄之后，两人徒步走在街道之上，互相谈论着近些时间来的经历，两人皆是渡过了数次生死，此时想起那一幕幕的生死交替，心中不由的还是留有余悸，又都是颇为为对方感慨。

    此时的顾王府内，人流穿梭不停，尽皆是忙碌着准备的寿辰的事物，也只有盗寇显得空闲无比，四处走走看看，却是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来做，或者说不敢让他做，这小子，除了在劫道的时候显得擅长点之外，其余的事情，做起来没有一件靠谱的。

    “盗寇！”卓非凡与项冉戚同时走进王府，却是正看到瞎转悠的盗寇。

    “项冉戚！你小子终于来了啊，再过两天就是我爷爷的寿辰了，你小子怎么不早点过来，我还可以带着你们去试试劫道的感觉！”盗寇惊喜道。

    项冉戚微微笑了笑，道：“这一次去西秦之地，却是多了诸多变故，差点就来不了了。”

    “有没有搞错啊！”盗寇叫道，“怎么就我的经历没有波澜啊，除了劫了几批人手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

    卓非凡瞥了他一眼，道：“三天前，惊退数位大能之人！可是传遍了整个齐赵之地，这还算是没有什么波澜，还不够惊心动魄？”

    “唉……好不容易能打一架，那些人居然都不出手，我一身战力却是无处施为啊！”盗寇说着，便转过身去，留给两人一个背影，继而叹道：“高手寂寞啊！”

    “去死！”两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现在人到齐了，我们出去做几单生意吧！”盗寇一脸兴奋的转过来，拍着两人的肩膀，道：“我可是憋了很久了。”

    “还是容我先拜会过盗锋老爷子再说吧，我可是准备了一件奇物要送给老爷子作为贺礼啊！”项冉戚道。

    听到奇物，盗寇立时两眼放光，引领着两人穿过前厅后殿，又走过一道长廊，三人径直的走到一座石屋之前。

    “此地便是我爷爷的居所了，这也是历代巨盗的居所。”盗寇道，到了此处，却是没有了适才的不羁，反而是显出了少有的正经。

    项冉戚点点头，“晚辈兵家项冉戚，拜见盗锋前辈，特地送上千年紫宵木一段，以贺大寿。”

    “千年紫宵木？”石屋之内传出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继而，一道灰色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继而，大袖一拂，几人瞬间从那石屋外进入了书房之内。

    盗锋老爷子看了下项冉戚手中的神物，道：“此乃是不世奇物，单单是一小块，就可以消弱自身的一道业力，如此重宝，我老头子却是受不起。”

    “礼无薄厚之分，却仅仅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前辈莫要推辞，况且，晚辈与盗寇乃是至交，也算是您的半个晚辈。”项冉戚恭敬道。

    “嘿嘿，是啊是啊，爷爷，紫宵木啊！这可是奇物啊，更何况是千年的紫宵木，你还是收下吧。”盗寇眯起两眼，盯着紫宵木道。

    “既是如此，老头子也不好空手收下，”那声音又再次传出，“我这里却是有一篇兵家的消物化气法，此术神异无比，却是秘藏与兵家亲贵手中，从不外传，我却是当年无意中劫下得，今日便赠与你罢，回归兵家，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项冉戚拜谢，继而，石屋之内，一张青丝白绢飞出，落在项冉戚的手中。

    消物化气发，乃是锻造大贤欧冶子所创，后来落于孙武子的手中，这种奇术其中巧妙之一便是在于此术可将实物消融化为气兵容纳于体内，以增强本体的真元，但其真正的妙用，却是在于后者，可以借由气兵，以元力凝聚而出，化作实物，待得悟出我道之后，此术更是可以借由天地道力凝练神兵异宝。

    盗寇眼睛瞪大，“不会吧！老头子，这等奇术你怎么都不传授于我啊！”

    “小猴子，你若是要修习此术，却是可以向项小友请教，”盗锋老祖道：“此物回到兵家的手里，你再去修习，却是可以将因果寄于项小友身上，若是由我传授于你，恐怕，你的因果却是与天下兵家结下了，其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盗寇眼中精光一闪，眼睛不停的在项冉戚的身上转溜着，“嘿嘿，项冉戚，你说，我们三兄弟是不是见者有份啊！”说着，盗寇向卓非凡打了打眼色。

    “小猴子，你们先出去吧，寿辰之后，恐怕我就会斩却尘缘了，以后的事情，却还是需要你们自行解决了，”说到此处，盗锋顿了顿，道：“特别是小卓子，你命数奇异，却是难以明了，以后恐怕还是劫难颇多，却是要多加小心，逆天不可为啊。”

    卓非凡心下暗暗惊异，当年师父斩却尘缘之前，也是说自己的命数难以预测，此番，盗锋老爷子斩却尘缘在即，竟然也是同样地一番话，这到底是何故？

    “项冉戚小友，你分属兵家，道在楚国，若是将来要寻找成就仙体之路，却是要去大楚国才是。”盗锋又道。

    “爷爷，那我哪？我的道在什么地方？”盗寇急忙问道。

    “小猴子，你的道，却是与他们两人相牵连，至于在何处，却就是看他们二人的变化了。”

    “喂，老头子，你说明白点啊，什么算是看他们的变化，要是他们之中，谁死掉了怎么办？那我的道不是……”盗寇大咧咧的吼，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两人。

    “哎呦！你们干嘛，干嘛用脚踹我？”盗寇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两人飞起两脚猛的往他身上踹去。

    卓非凡更是毫不留情，边踹还边叫道：“诅咒我们死掉？我让你诅咒！我让你诅咒！”

    大道不可知，只能是由自己去寻觅，参悟，此番，盗锋老爷子斩缘在即，却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一番话语之中似乎还隐藏了什么……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