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冲突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过了一会儿，黄志斌看到那个住宅门开启，出来三个人，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在最前面。她冲过去拽住宫泽丽奈的衣服就往大门外拉，嘴里还似乎在骂着什么。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妇女赶上来，一边劝说着，一边往开分割二人，但女子似乎很有力气，一把推搡开中年妇女，继续往外拖拉宫泽丽奈。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双手抱臂，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

    黄志斌眼看着女子一手将宫泽丽奈拖拉到大门外，并且还挥起另一只手劈头盖脸地捶打着宫泽丽奈的头。宫泽丽奈并不反抗，只是用双手团臂护住脸，任由她捶打着。那个中年妇女再次上来想拉扯开女子，竟然被女子一把推倒在地。

    黄志斌再也顾不得宫泽丽奈的嘱咐，推开汽车门，隔着街道用日语大呼道：“不许打人，你放开她。”说罢，他疾步穿过街道，还听到那个女子不住嘴地怒骂着：“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有脸回家。这个家早已没你这个人，你是回来讨打吗，贱女人！”

    黄志斌冲过去一把抓住女子挥拳的胳膊，怒喝道：“不许你打丽奈姐，你凭什么出手打人。”

    那个女子放开宫泽丽奈，转身挥起另一只手照着黄志斌的下巴一拳，嘴里还骂道：“你算什么人，管得了我们的家事。”

    黄志斌被这一拳打得疼痛难忍，倒退了几步，同时也撒开了握住女子胳膊的双手，但他还是再次勇敢地往上冲，意图保护宫泽丽奈。不曾想那女子忽然飞起一脚踢中他的胸口，一脚就把黄志斌踢飞在路边。

    这一脚出脚极狠，疼得黄志斌险些闭过气去，眼前金星乱冒。他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一时起身不得，心中不禁哀叹道：“黄志斌啊黄志斌，你竟然被一个女孩子一脚踢翻在街道上，你真是丢人啊。你还大言不惭要保护丽奈姐，却连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他挣扎几下想要起身，但胸口的疼痛牵引着他难以起身。

    这时那个中年妇人已经起身惊慌地看着他道：“先生，小女多有得罪，请你多多原谅，你没有事吧？”

    这时宫泽丽奈也甩开那个年轻女子，赶到黄志斌身边将他上半身扶起，泪流满面道：“志斌君，告诉你不要出来，等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是不是受了重伤，你还能站起来吗？”

    这时那个女子再次赶了过来，举起拳头还要打宫泽丽奈。黄志斌见状顿时心头火起，忍着疼腾身而起，一把迅速抓住女孩子又要挥拳打来的手腕，同时横身在女子和宫泽丽奈之间，二人几乎身子撞在一起，相距不到20公分。

    黄志斌怒发冲冠地用中文喊喝道：“你还不住手，你不要逼我出手打女人，我说的出做的到！”

    那个女子猛地一抖腕子将胳膊从黄志斌手里挣脱出来，一手指着黄志斌的鼻子正想回骂，但当她定睛细瞧眼前这个男子时，忽然惊讶地叫出声来：“你是谁？你是鬼吗？”

    中年妇女也赶上前来，一边往开拉自己的女儿，一边冲着黄志斌道歉：“这位先生请您多多原谅，这是我们的家事，请您不必……啊！”她话未说完，就已经看清了眼前黄志斌的相貌，竟然惊讶地叫了起来。

    黄志斌望着眼前的这对母女，已然猜到这一定是宫泽丽奈的妈妈和妹妹宫泽美树，那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一定是宫泽丽奈的爸爸，他清楚是自己与宫泽孝平酷肖的相貌让眼前的这对母女吃惊。

    他定睛细看眼前这对母女：母亲虽然青丝中夹杂着白发，但鹅蛋般的脸庞上却有一双透着善良与慈爱的大眼睛，恬淡雅致的面容，高挑瘦削的身材，不难让人猜出她年轻时必是一位仪态万端的美人；她身旁的女儿也是面容清秀，双瞳剪水，柳眉弯弯，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身姿亭亭玉立，流露出一股男孩般的英武之气，只是少些女孩子的温婉气息。从她们母女的脸上很轻易地就能找出宫泽丽奈的影子。

    这时宫泽丽奈走上前来，跪倒在母亲和妹妹身前，低头说道：“妈妈，妹妹，我今天是特意回家请罪的。你们打也好、骂也好，但千万不要现在就赶我走，希望你们和爸爸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母亲心疼地走上前将宫泽丽奈扶起，将她搂入怀里，留着眼泪说道：“你是我的女儿，即使你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你还是我的女儿，妈妈从心里早已原谅了你。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婿，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们都知道这些年你婚姻破碎、背井离乡，一个人飘零在异国，受尽凄苦，你一定也是有苦难言。但让我无法原谅你的是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三年来从不登门，只是发几张明信片问候了事，你这是为什么？”

    宫泽丽奈倒在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道：“谢谢你，妈妈，谢谢您对我的体谅。过去我没有脸面对家人，直到昨天我才鼓起勇气敢来看望你们。很多事您和爸爸并不知道，希望让您我进家，让我说出一切，然后任你们责罚，好吗？”

    一旁的宫泽美树仍旧气恨难消，指着宫泽丽奈恶狠狠地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再踏进宫泽家门一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中年男子走出院门，声音低沉但威严十足地说道：“这个家我还当家做主，丽奈进不进这个家门只有我能说了算。”

    宫泽美树嘴张了几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黄志斌看到中年男子两鬓斑白，额头皱纹似刻，两眼精气外露，鼻直口方，一张干瘦的国字脸上透着几丝凄清，可想而知女儿和儿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有多沉重。他知道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就是宫泽丽奈的父亲——宫泽和介。

    宫泽和介迎着黄志斌走了过来，两眼目光炯炯地盯着黄志斌上下打量一番后，才扭头问宫泽丽奈道：“丽奈，你先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同你一道前来的中国青年吧。”

    宫泽丽奈从母亲的怀里走出，手拉着黄志斌走上前来，向父母和妹妹介绍道：“爸爸、妈妈、妹妹，这是我的中国学生黄志斌，我领他来日本是要投考京都大学的……”

    未等她把话说完，妹妹宫泽美树却打断她的话，气哼哼地道：“你今天领这个长得像哥哥的中国人来这里想干什么，是想羞辱父母吗？

    宫泽丽奈万万没有料到妹妹会这样说，一时张口结舌道：“不是这样的，我是想……是想……”她自己觉得都不该如何说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语塞。

    一旁的黄志斌这时却从从容容的走上前来，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师所说的没有错，我此次到日本是为投考京都大学而来的。我在日本这些天承蒙老师收留、照顾，心中十分感激。感念老师的人品、做事，今天特地和老师一同前来，拜会老师的家人，以表敬意。”

    这番中国式的套话虽然透着虚假，但一时也为宫泽丽奈解了围。

    宫泽和介听了这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家人和黄志斌说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吵吵闹闹地让左近邻居笑话，有事还是先回家再说吧。黄先生，请跟我来。”

    黄志斌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妹妹刚才捶打着有些青丝散乱的宫泽丽奈，看到她对自己轻轻颌首，就转身鼓起勇气随同宫泽和介一起往院里走。

    他刚走到院当中，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宫泽丽奈说道：“老师，您的汽车还停在街道对面，车上还有东西需要拿下来。”

    宫泽丽奈唔了一声后，就对黄志斌说道：“志斌君，你不用担心，你和我的父亲先进屋吧，东西我来拿。”

    黄志斌听她如此说也就放了心，大大方方地随宫泽和介进了屋。

    他进了屋才发现，宫泽和介的家和宫泽丽奈家布局竟然十分相似，都是上下两层的复式结构。楼上楼下通过楼梯相连，占地面积笔宫泽丽奈家还大。因为自己是初来乍到，主人没有邀请参观，他也不敢轻易造次，就在宫泽和介的陪同下进了一楼的客厅。

    客厅陈设着一张茶几和转圈摆放的沙发，不是日本传统的榻榻米。客厅左面靠墙的古玩架上摆着主人从各地收集来的古玩和摆设。在客厅里正面是一组窗户，客厅的背墙上悬挂着一副近两米长的中国写意山水画，落款竟然是中国国画大师李可染。侧边的墙壁上也悬挂着两幅长轴日本山水画，还有一张全家福。

    宫泽和介很客气地请黄志斌坐了背靠窗户的客座，不多时，他的妻子端来一壶日本的玉露茶，为黄志斌斟上一杯茶，并轻声细语地请黄志斌慢用，然后她才和丈夫坐在主座上。过了一会，宫泽姐妹也相继进了客厅，宫泽美树坐到了黄志斌的左侧，宫泽丽奈坐在黄志斌的右侧。

    玉露茶是日本茶中最高级的茶品，据说一百棵茶树里也有可能找不出一棵来生产玉露，可见此茶的档次之高。黄志斌端起茶杯茗了一口，感觉玉露的涩味较少，甘甜柔和，茶汤清澄，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香。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