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营生艰辛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安顿了以后，四当家和闻武每日在外奔走，这些生意人要做的事我们自是不明白，估计在清朝开个分号也是要在当地办些类似现代的牌照之类的东西。广州也有不少京城人士在营商，他们也要每日拜访这些人，为分号日后开业做些公关。所谓出外靠朋友，这道理他们必然比我们更懂。

    我和兰儿白天忙着采买各类材料，晚上兰儿研究绣花样式，我就研究各式甜品和糕点，所以近些日子每天都吃甜品，把他们吃得白白胖胖的。其实，我也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东西，每天就是煲绿豆沙、红豆沙、腐竹鸡蛋糖水、双皮奶这些比较容易的甜品，为了准确把握各种用料的量和火候，我每次都很认真的记录数据，还真的一次比一次做得好。兰儿也都不错，除了绣手绢以外，还绣了一些荷包、钱袋这些小玩儿，本钱不大，样式精美。

    一切准备好了，我便和兰儿一起去找位置，我早就想好了在华洋商行附近摆摊。记得在现代住宅区附近，为了方便群众往往是各类小食店、小商铺集中的地方，我们没有竞争力；而在商业区或办公区，人流也多，则大多是大型食肆或高档商铺，我们这些小摊倒体现了便利性。

    我不知道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是不是现代所说的十三行路，但的确是人流如鲫，穿着各异、肤色各异、民族各异的人在街上穿梭，倒真的在现代也不多见。康熙时对外开放的城市只有四个，但都不开放给外国人定居，澳门当时是允许外国人定居的，而广州临近澳门，想必因而特别多外国人在此经商贸易。

    走了一日，最终我们选在一家名叫安顺行的商行门外摆摊，街上有不少小摊贩，刚好这家商行门外还有位置，而且也算是比较当眼的地方。

    这做生意，又岂是游戏一般容易？第一天早上，我们起了个大清早，在厨房开始忙着洗豆子、洗萝卜、洗碗筷，然后煮甜品、蒸糕点，不知道生意会怎样，每样东西都不敢多做，但时间却没有省下多少，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打点好。兰儿的手推车不算重，一个人可以推着走，可我的手推车装上了东西后，要我们两人合力才能推动，最后还是惊动了四当家和闻武才能开摊做生意。

    四人把车推到安顺行门前，却见大街上不少摊贩早已开始做生意了，大多卖的是南方人喜欢的粥粉面。四当家与闻武帮我们摆好摊档，坚持要留下来帮忙，兰儿自是乐意，自从出宫，她每每见我做粗活就不高兴，仿佛我是水晶般易碎，若她不是女子，我会感动得以身相许的。最后，我坚决让他们回去了，这开分号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准备，而我们终归是要独立的。

    时间流逝，街上再一次人流如鲫，却没人驻足我们摊前，哪怕只是问一句我们卖的是什么？我注视着周边的摊档，卖粥粉面的、卖包子的、卖首饰的、卖小手工的一应俱全，有吆喝的、有热情招呼的、也有拉着客人介绍的。难怪我和兰儿的摊位门庭冷落，兰儿那还好些，起码知道是卖刺绣的，我这估计没什么人猜到是卖甜品的。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叫卖，用的是地道粤语“饭…饭后…饭后……”

    “小姐，算了，别叫了。”兰儿看着我，知道我是落不下面子，说不出口，便劝着我说。

    我虽在现代过了29年的平民生活，可沿街叫卖是真没做过，到了清朝怎么说都是宫里曾经最得太后荣宠的格格，更不曾做过这种事，一时之间心里想着说出口的话，竟噎在嘴里了。

    正当我鼓足勇气想再次开口时，安顺行的小厮走了过来，一脸蔑视地说“我地商行门口一向不准摆卖，你地仲唔走？”（我们商行门口向来不许摆卖，你们还不离开？）

    他说的是地道粤语，兰儿听得一头雾水，自是由我回话了“哥仔，我地系街摆档，离你地门口仲好远，你地就做下好心啦，唔会影响你地做生意噶。”（小哥，我们在大街上摆卖，距离你们的店门还很远，你们就行行好吧，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的。）

    “唔得，你地快啲走。”（不行，你们赶快走。）他语气越是不耐烦起来，显然不肯妥协。

    “我地而家推唔郁驾车啊，下午我地屋企人会过嚟帮我地收摊，你通融下，最多我地听日唔系呢度摆。好唔好？”（我们推不动这车，下午家人会过来帮我们，你就行行好，大不了我们明天就不在这儿摆摊了，可以吗？）我与兰儿又怎可能把这两辆手推车推回家中呢，只好语气软些，希望他能让我们做完今天的生意。

    只见这小厮毫不客气地说“你推唔郁，我帮你推！”（你推不动，我帮你推！）

    说完一脚踢到推车上，推车向我和兰儿侧了过来，兰儿慌忙间把我推开了，想用手扶稳推车，可这车毕竟很重，只听兰儿一声尖叫，整个人摔坐在地上。我赶紧过去查看，原来炭盆里的热炭滚了出来，正好烫到她的小腿。

    我见兰儿已经痛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这狗眼看人低的小厮还真是太欺负人了，恶言相向还动手弄伤了兰儿，于是便也顾不上矜持，一边扶着兰儿一边骂了起来。

    这样一闹，街上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众人见他如此欺负两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子，自然都纷纷指责。

    那小厮一时不知所措，却也不肯认错，悻悻地说“仲唔快走！”然后甩手便转身想走回商行去。

    “站住，伤了人就想走？老爷是这样教你的吗？”此时，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女子从安顺行走了出来，说的是京片子，身材也不像南方女子般纤瘦，想必是北方过来营商的商人家眷。

    那小厮顿时低下头，矮了半截，软着声音说“夫人，距地系我地商行门口摆档，老爷话过唔俾噶。”（夫人，他们在我们商行门口摆摊，老爷曾说过不允许的。）

    “哼，老爷可曾说过你可以无法无天的伤人？”

    那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小厮，查看了一下兰儿的伤，诚恳地说“两位姑娘，是我们家下人的不对，你们先到商行里，我帮你上点药，莫得越发严重了。”

    兰儿看了我一眼，我见这人说话语气、态度诚恳受用，轻轻点了下头，便扶着兰儿往商行走去。

    那女子转头向低着头的小厮厉声说“把姑娘的东西收拾好，回头进来赔罪领罚！”

    那小厮泻了气般，无力地应了声是，开始收拾起来。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