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新的启程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一早来到镖局门口，已见一众镖师打点好货物，共有四辆装货马车，还有一辆马车装了车厢，应该就是给我和兰儿坐的。镖师共有8人，五人驾马车，其余三人骑马分别在镖队前后。

    我和兰儿与镖师们一一打了招呼，他们很江湖地与我们拱拱手，并不多话。

    “小姐，我们虽有求于他们，可我们有付钱的。他们也太看不起人了，就这样拱拱手，都没正眼看人。”

    “兰儿，他们是江湖人士，日常行走哪有那么多规矩，日后还要得他们照顾，不要计较了。”

    “我们以前在宫里，小姐得宠，许多娘娘都不敢冷落了小姐呢。如今……“

    “兰儿，日后这话不能再讲了。还有，不是说好了姐妹相称，出门在外记得叫我妹妹或名字。”

    “嗯。我会小心的。”

    我们说话间，众镖师向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拱手弯腰，齐人声说“四当家。”

    只见那少年淡淡说“无须多礼，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一个约四十岁的镖师说“已经打点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那少年说话间转脸看着我们，打量了一下说“是琬儿姑娘和兰儿姑娘？”

    我与兰儿不知汉家女子如何见礼，京中满人也多，于是干脆按着宫里习惯福了一下身子说“见过四当家。”

    他也不客气，说“在下是志成镖局的四当家，这趟镖由我当镖头，如果你们也准备妥当，就出发了。”

    “一切妥当了，路上有劳四当家了。”

    “我只负责送你们到苏州，途中日常起居你们自行照顾自己，我们没这个精力。”语气依旧冷淡，倒是让我觉得与四爷冷淡的性子有些相似。于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剑眉、星目，用现代标准而言是挺阳光的帅哥，可惜表情冷漠，让我有点不寒而栗。

    “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他的话让我有些不高兴，我淡淡地说完，便与兰儿登上马车，不再理这些人。

    我知道行镖之人往往一路风餐露宿，不会因为吃住而刻意停留，所以早已备了干粮、水袋和棉衣等，也与兰儿做好了自己照顾自己的准备，从未想着能依靠这些爷们照顾。

    车队缓缓前行，透过车窗知道已经出了外城，这与我们南巡时走的路一样，只是冬天走在路上草木凋零、天灰沉沉，让人没有一点出行的惬意，反倒觉得凄凉。

    看着车队渐渐远离北京城，我的心一点一点凝结，压得似乎难以呼吸，终于忍不住多日来强忍的泪水，抱着兰儿不断抽泣。我不知道自己哭的是命运的坎坷，还是爱情的唏嘘，反正此刻我要用泪水告别那段曾经的风光、曾经的温柔。

    走了一天，出了北京地界，我们在山上一座寺庙借宿，镖队与寺庙僧人很熟悉，估摸着他们的镖队很多都会在此歇息。

    这四当家一到寺里就添了香油，然后随着小僧入了内堂。其他镖师各自检查货物、饮马，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我与兰儿没什么是可以做，便到大殿烧了香，路途遥远，多少也求个平安，求个心安。晚上大家吃了一些斋菜，镖师轮流值夜，我和兰儿则由小僧带到厢房休息。

    这寺里的厢房虽不及客栈，但不需要露宿野外，对我们而言已经很不错，因此我们都赶紧梳洗然后上床休息。在路上颠簸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也明白能高床软枕的日子将来不知道还有无，便早早休息，养些精神。

    第二天一早，用完早膳继续前行，因为起得早我和兰儿也都乏得紧，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

    镖队虽一直走官道，但很少进城，为了赶路大多都在外露宿，显然他们对这一路的情况非常熟悉，哪里有人家、哪里有空屋、哪里有废了的寺庙、哪里有水源、哪里有柴火都知道，加上我和兰儿早就准备好了厚棉衣之类的御寒物品，倒也能休息。

    一路上，大家互相照顾，与各位镖师倒也熟悉了，副镖头叫张彪，我们也都跟着大家叫彪爷。他人不高大，但眉目间精神霍霍，动作灵活有力，说话中气十足，一看便知是功夫高强之人。虽是练家子的人，可毕竟有些岁数，待人甚为爽直，对我和兰儿倒还有几分和蔼，因此我们一路上与他相处得最好。

    这四当家叫聂谦铭，十七八岁的少年，性子倒与彪爷反过来一样似的，脸上看起来老成淡定，冷静机智，还带着丝丝冰冷。这些天下来，他一直不苟言笑，对我和兰儿礼数周到，对镖师们约束甚严，大家与他相处都敬畏三分。偶尔看着他冷峻的面孔，心里觉得和四爷有三四分相像，禁不住嘲笑自己的念念不忘。

    这趟镖是帮一个告老还乡的大学士运送家资，听说贵重的东西不多，这四大箱子有三大箱子是书，想必这大学士定必是学识渊博的之人，在康熙年间这当官的清白的没几个了，此人倒是个明白人。四当家看来是挺欣赏这个清清白白的大学士，虽说收了客人的钱自当要把东西安全送到，但他一路上对那几箱书照看的特别好，生怕水溅了进去、尘渗了进去。

    这一日，我们终于进了一个镇子，志诚镖局的镖队应该时常到这个镇上补给，与客栈掌柜很熟悉，客栈特地开了一个后院给我们住，与其他客人分开了，晚上既不打搅别人也容易护着东西。

    第二天大家都各司其职，有人守着货物、有人外出采办。我与兰儿跟着镖队多日以来走在路上，准备的干粮也都快吃完了，便去找彪爷商量，到镇上去买些东西，顺便也活动一下筋骨。

    “四当家，这……您看还是让她们去走走吧，两个姑娘家跟着我们走了这么些天也不容易，一直在马车上怪累的，就让她们活动活动？”彪爷笑着向四当家请示。

    “我们要负责安全把她们送到苏州，有几个镖师一会出去采办干粮什么的，她们有什么想买就让镖师们帮忙吧。别一会两个人出去，出了岔子，把我们镖局的名声给坏了。”他看着我和兰儿，显然不是答彪爷的话，而是提醒我们不要乱跑给他们添麻烦。

    “要不这样？我在这儿守着，四当家您陪着她们出去走走？您刚刚不也说要去帮夫人送封信么？她们也就是买些干粮和日用品，一会就回来，有您和她们一起去肯定没问题。”我们特地求了彪爷帮忙，他还真的上了心，连四当家的行程也都摸透了才发话。

    四当家脸色稍微一变，显然对彪爷这个马屁不受落，但既然要出门的事已经被捅了出来，再看看我们一脸期待，也不好再推辞，便冷冷地说“半个时辰后在这里等我。”

    听到这话，我和兰儿忍不住击掌庆祝。这彪爷在一旁看得有点愣了“你们这什么意思？”

    “妹妹说这是庆祝成功的意思，呵呵……”兰儿接口说。

    “哦。这样啊，你们小孩子花样多啊。”

    我们于是赶紧回到房间准备出门，我入宫以后好歹还跟着康熙和太后出过几次门，兰儿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宫门了。这刚刚离宫的几天，都忙着准备出城的事，还没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此时她可兴奋得不得了。

    “小姐，我们一会慢慢走慢慢看，不要理那个四当家，一路上大伙对我们都不错，就他嫌我们拖累他，好歹我们也是付了钱的客人。”这兰儿，一离了人就叫我小姐，这习惯是怎么也改不了。

    “这四当家性子淡，对我们也就是不太热络，你别刁难人家了。”

    “我可不敢，只不过我们可是给了银两的，又不是白白让他们送到苏州，哪有对客人这种态度的。”

    “我看你以前对每个人都温顺恭敬，怎么才刚出了门就换了人似的。”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住的地方一点行差踏错就是掉脑袋的事，现在又怎么一样啊，上头不是没人整天盯着抓小辫子嘛！”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知道会掉脑袋啊？那还敢跟着我抓弄十爷、十四爷？”

    “小姐……”兰儿轻轻唤了我一声，脸上一副担忧的神色，对我无意中提起这些阿哥们感到不安。

    “没事，只是说到了顺便提起这些爷们，别担心。走吧，晚了这四当家可就不等我们了。”拉起兰儿的手，便走出门外。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