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酒后胡言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那天下午，我由兰儿陪着到了乾西所，十三住处的下人们都很安静，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主子还未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所以都很识趣地自觉做好事情。

    一个小太监见来人是我，很惊讶，说“奴才小万子给琬瑜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我看了他一眼，一个大约只有十岁的小太监，难得说话没有娘娘腔，人看起来也精灵，然后说“起来吧。你主子在吗？通报一声，说我来看他了。”

    小万子站直了身子，头微微低着，很是规矩地说“回格格，主子和四爷在暖阁里，奴才这就去通报。”

    我不禁一愣，原来四爷来了，心里想着还是不要打搅他们兄弟俩了，正想开口说改天再来，却见这小万子已经跑开了。

    在等着他的时候，我不禁想到了小丸子，三百年后的那个常常偷懒、常常为自己惹麻烦的小丸子，小万子……小丸子，想起动画片的片段，嘴角不禁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不知十三要是看到现代的小丸子和小新，会不会高兴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马上又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此时这里还是一片愁云惨雾。

    不一会，这小丸子跑回来了，说“格格，十三爷请您到暖阁去。奴才领你去。”

    我不禁忍不住说“谢谢，小丸子。”

    只见这小太监一愣，似乎又想不出什么不妥，赶紧说“格格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

    于是，我们便跟着小丸子向暖阁走去。

    走进暖阁，四爷和十三正在喝茶，我与兰儿福下行礼“四爷、十三爷吉祥。”

    四爷看了我一眼，那是我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然后继续用杯盖拨着茶叶，淡淡地说“起来吧。”

    兰儿扶着我起来，然后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圆桌上。

    十三看着我，嘴边是一丝苦笑，这些日子他清瘦了也憔悴了，没有了往日的英气和神采，可见这些天他真的过得很苦，这偌大一个紫禁城就只有敏妃和四爷对他真心了，所以这些阿哥们才更渴望和更珍惜身边的人吧，此时他又怎能不伤感呢。我的心里，不禁有了一丝心痛和怜惜，很想抱着他、安慰他，告诉他世间还有一个我会真心待他，希望他能振作。作为妹妹，我在他身上得到太多怜爱和帮助，此时我真的很想能帮帮他。

    我看了四爷一眼，只见他依旧只关注着杯子。似乎在等着我说话，我的身份的确不适合来阿哥所，更何况还如此光明正大，自然是有原因与目的的。

    于是，我也不隐瞒地说“十三爷，我知道你好些日子没出门了，最近也没什么胃口，一直担心着呢，所以求了太后好久，她才准了我来看你。如今见了你虽然精神不济，身子骨倒还是不错，我也可以安心了。”

    十三听了对着我勉力一笑，嗓音也比过往轻了许多，有点自嘲的说“倒是让你惦记了。”

    四爷只听着我们的对话，并不打搅，可我总觉得他的目光不时停在我的身上，我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他那有些探究的眼神，他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不再看我。

    安静下来，三人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想起自己给十三带来好些吃吃的，便走到圆桌前说“十三爷，我特地带了些扬州小菜来，南巡时你不是特别喜欢扬州的小点吗？那个三丁包子你吃了好多个呢。今儿个我特地求了太后娘娘让御厨做的，你可一定要吃，别浪费了我心意哦。”

    我一溜嘴地说，完全忘了身边的四爷转而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十三听了说：“琬瑜，谢谢你。这个时候就你还是这么记得我了。”

    “十三爷，你可不要这么说，四爷不也在这里吗？况且也是太后提醒我你最近没怎么进食的。”

    十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说“琬瑜，当初你是怎么过来的？”

    “啊？”我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

    他又追问了一句“你阿玛、额娘和哥哥去世的时候？”

    我心里对生身父母是没什么感情的，所以一时也难以回答。不过想想，我回到清朝，和现代的父母分开了，心里又何曾不难过呢，只是想通了抱着再穿越回去的希望，便面对现实好好生活，可这种话我又怎能说呢。

    “十三爷，我来不是和你一起伤春悲秋的。四爷、十三爷，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可是求了太后好久她才让我过来的。”见十三还是一面不欢，我不禁丢脸地装起撒娇来，幸亏我这身子才是九岁。

    四爷看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难得配合我说“十三弟，吃点吧。别浪费了琬瑜的一片心。”

    于是三人便围坐在一起，兰儿帮我们摆好碗筷，也退了出去。于是我便拿起筷子帮他们布菜，十三喜欢三丁包子和翡翠烧卖，我知道四爷吃得清淡，便为他夹了蟹黄蒸饺、干菜包子也一些青菜。

    然后，我拿出偷偷藏起来的两瓶酒，说“十三爷，太后没说让我喝酒也没说不让我喝酒，所以我藏两瓶，我知道你一定想喝。不过，四爷你可不能向太后告状哦。”

    “琬瑜，四哥不会的。”十三说。

    只见四爷也不说话，拿起酒瓶就往我们三个的杯子里倒酒，倒到我的杯子时手却停了下来，看了十三一眼。

    十三马上会意地说“这丫头能喝一点，你放心。”于是四爷便也帮我倒满了一杯。

    我自觉这本该是自个儿做得，便说“谢谢四爷，还是让琬瑜为你们倒酒吧。”

    十三也不等我说完，便拿起酒杯，说“来，不是来陪我的吗？喝。”说完便喝下了一杯，于是我们也爽快地干了一杯。

    这两瓶酒喝下去，他们俩没事，我却开始头晕晕了，毕竟我年纪小，还是很少喝酒的，这他们一杯我也一杯，不自不觉就喝多了。

    我晕乎乎地说“十三，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的父母依然过得很好的，每次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就觉得那一眨一眨的星星就像他们的眼睛一样，在看着我，希望我快乐、希望我健康、希望我幸福。只要我这样想，我就会有了生存的动力，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我知道，我还是可以再见到他们的，我要告诉他们我是多么坚强，多么让他们骄傲。”

    “这就是一不开心就看星星的原因吗？”

    “嗯。十三，你也不要再伤心了，敏妃肯定也和我的父母一样的，希望你过得好。”

    “那你觉得她会过得好吗？”

    “一定很好。一个女人，就是想要一个家。你知道一个完整的家是怎么样的吗？”

    “怎样？”

    “一个丈夫、一个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每天享受天伦之乐。你额娘在宫里，何曾拥有过一个真正的家？她只有一个不完整的丈夫、一个不能陪着自己的孩子，还有一座冷清的宫殿。她或许能接受，因为她从来都是接受一夫多妻的教育，但她的幸福并不完整。如今，她自由了，她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眼见我的话越说越过头了，四爷说话了，语气冷冰冰的“这些话就此带过，以后不要再说了。”

    听了这话，我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不能说。你知道什么是言论自由吗？公民享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这是宪法规定的基本权利你知道吗？”

    十三也急了，拉着我说“琬瑜，你喝多了，别再说了。四哥也是为你好。”

    他转过头又向四爷说“四哥，这丫头时不时都会有些离奇古怪的想法，你不要介怀，她只是说说而已。”

    听了十三的话，我竟然哭了，到了这里我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哭了“十三，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连话都不能随便说，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不会这样。你不是我哥哥吗，你会帮我回到原来的地方，是不是？”

    看着我边哭边胡言乱语，他们也一时不知所措，可我这种情况又不好给下面伺候的太监、宫女看见，十三只好劝了又劝，偶尔四爷也会说两句话，只是我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只听到他们片言只字，根本连意思也没法思考。我哭着哭着就失去意识了，不知道是因为醉了还是哭昏了，醒来时已经睡在自己的床上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