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至亲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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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亲的残忍

    朝堂上，有大臣颤颤巍巍地问起那匹妖狼的事情。

    “臣听说，今日要处斩一只妖狼……”

    “爱卿，此事有何不妥？”姒文命一脸威严。

    “这妖狼是有虞氏的陪嫁丫头，有虞氏若是听闻他们的陪嫁丫鬟是狼妖，还被处斩，这事听起来实在难以让人信服，臣害怕……害怕此事会影响有虞氏和夏的友好关系。”

    “爱卿所想甚是周全，只是……我昨日已经下达了命令，此刻也不好收回，更何况，狼妖肆虐，怎能容它放肆。”

    “那臣恳请……能否换个说法。”

    “换个什么说法？”

    “就说是狼妖吞食了陪嫁丫鬟醴源，并且向有虞氏致歉，这样也不至于影响和有虞的关系。”

    “好，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要知道，安邑人多嘴杂，恐怕堵不住那么多人的嘴，毕竟知道真相的人不少……而我，也不想因为区区一个狼妖多开杀戒。”

    “市民本身人多嘴杂，任何说法都有，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这件事您请放心。”

    “那就有劳爱卿了。”

    彧彦又坐在那家酒馆，喝着没有酒味的酒，表情很沉重。

    “哥哥，”小枝从酒馆外边匆匆忙忙走进来，有些慌张地说道，“有你姐姐的消息了？”

    “有了？”彧彦的眼睛忽然就睁大了。

    “是的……她是叫做醴源……是不是？”

    “是是是，小枝，你快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消息了？”

    “我……”小枝开始犹犹豫豫，踌躇不安，咬着唇，半天不开口。

    “怎么了？小枝？”彧彦摇了摇小枝的身体，可小枝就是踌躇，说不出话。

    彧彦急了，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这时候，倒是店小二插话了：“敢问客观，你们可是在讨论宫廷里狼妖的事情？”

    “狼妖？”彧彦觉得有些疑惑。

    “是啊，那狼妖吃掉了有虞氏的陪嫁丫头，还变成那丫头的样子，勾引了宫殿里的鱼御医，后来鱼御医也被它吞食了，好在宫里来了好几个巫师，才把它制止住。”

    “那醴源……”彧彦觉得说话多么艰难，嗓子就像被鱼刺哽住，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位客官，你怎么了？”小二看出了他神色异常，他来不及多管，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彧彦几眼，他真是没想到这面容俊朗英姿飒飒的人竟会被狼妖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

    小枝看着已经傻在那儿的彧彦，就用手捧了捧他的脸。

    彧彦茫茫然握住了小枝的手，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丝温度，这是第一次，他发觉她的手不是冰凉冰凉，而是有温度的。

    午时。

    姚寒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紧紧盯着即将被处斩的狼。

    舜帝是姚寒显的爷爷，在舜将王位禅让给姒文命之后，就做了姒文命的贴身侍从，他在姒文命还在治水的时候，就对姒文命充满了崇敬。当然，他不像大多数人是盲目崇敬，他的崇敬是有理有据的，那个证据就是——各大史书和中国神话，在此，作者不得不多描述一下姚寒显的背景，他其中一个身份是舜的孙儿，另一个身份……就是二十一世纪穿越回夏朝的人，至于为什么穿越回来莫名其妙成了舜帝的孙子，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穿越不是路荵乙该本小说的主题，主角醴源还是生活在夏朝的人，所以其它内容之后介绍，继续正文。

    今日，姚寒显受到的命令，是在行刑之时想办法放走白狼，姒文命没有强硬的命令，只是让他尽力而为，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怪罪他。

    话虽这样说，姚寒显也不敢怠慢，他不知道这白狼和禹帝是是什么渊源，但他从昨日禹帝的神色，已经看出了禹对那白狼的别样情感，似乎是不忍……还有一丝感激，姚寒显对此事不免有些好奇，可他也知道，王公贵族的事情，还是少好奇为好。

    醴源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意识恢复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行刑台上了，地下是嘈杂的人，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白狼的样子，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用来疑惑的时间，他连忙朝四周一望，只见一个男人正举着一把铁刀。

    醴源觉得砍头算是很轻的死刑了。

    她笑了，可是这笑容周围的人却看不出来，他们只是发现这白狼醒来了，还东张西望。

    醴源猛地跳起，一把咬破了刽子手的喉咙。

    地下人头攒动，好多人被这一举动吓倒了，纷纷逃窜，生怕那白狼跳下来，也一口咬掉他们的命。

    醴源这时才发现，在那人群中，有一张十分熟悉的脸，狭长眼，深眼眶，细眉薄唇，一副俊俏样，只是他的神态好悲伤，不仅是悲伤，还有着愤怒。

    他没有跑，也看着她，好像能认出她。

    醴源试着化成人形，可是无能为力，她低吼着，周围的人纷纷散去。

    姚寒显混在混乱的人群里，在一旁伺机行动，现在发生的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白狼就这么逃了，那他的任务也完满完成，但是，这白狼又弄死了一个人。姚寒显知道事情的始末，不过就是鱼御医的失踪，其实还不能断定真的是狼妖所为，而如今，他敢肯定，鱼御医也是这样被咬死，尸骨可能在某个密密的草丛，或者是，被白狼啃噬殆尽，尸骨无存。

    这么一想，姚寒显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令他自己震惊的想法。

    “我不能放走它，而要在这里处决它！”姚寒显从小从爷爷那里习得的仁慈与正义不允许他放走作恶的生灵。

    他小心翼翼将手放在腰的右侧，准备适当时机抽出藏在腰间的刀刃。

    只是现在周围人太多，他怕刀刃伤人，只有谨慎地靠近行刑台。

    醴源想向彧彦靠近，她一直盯着彧彦的眼睛，希望他能从她狭长的眼睛里认出她，她看见他也在向她走近，她忽然注意到她身旁的女童，有一丝别样感觉，她立刻看出了那女童的真身，是一只九百年的白龙。

    只是，凭她的道行，应该是能显露出十六岁女子的芳华，醴源看得出，她周身有远远不断的灵力，那些灵力是外界的灵体，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体，看来这白龙之前受了大伤元气的伤，所以才变成女童模样，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

    她为何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醴源感觉到了危险，她虽说不出缘由，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在彧彦身边就是个威胁。可，如果她对彧彦图谋不轨，为什么不用少年女子的芳华去施展美人计，反而要化作一个累赘孩子。

    也许是为了博得彧彦同情，或者是打消彧彦的怀疑吧。

    醴源这时才转移目光，恰好就看见了刺来的刀刃。

    持刀的人还长着一张稚嫩的少年脸，弯眉毛，个子不高，嘴唇边上有道伤疤，目光里夹杂着一种坚定，这神态和从前的醴源有些相似，有种一昧坚持的单纯。

    醴源不想去伤害他，就跑到一边，可没想到那少年却紧追不舍，似乎不剥了她的皮就不会善罢甘休。

    醴源怒吼一声，狼的嚎叫在安邑回荡，即便是呆在屋子里的人，也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醴源伸出一爪子，打掉了姚寒显手中的刀刃，姚寒显见刀刃已经飞出很远，而白狼和自己之隔咫尺之距。姚寒显心想这下子肯定小命不保，没想到白狼却丢下他，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姚寒显定睛一看，醴源正朝一个俊朗少年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奔去，心想这真是作孽，他连忙跑了几步，捡起了自己的刀，然后飞快地去追那白狼。

    醴源感觉自己和彧彦越来越近，他的神态也越来越清晰，可是跑着跑着，醴源忽然停下了步子。

    她看见彧彦的嘴一张一合，虽然还有一定距离，但醴源已经依稀看出他在说什么，那是三苗的符咒，是置人于死地的咒。

    可是她想回头已经晚了。连绵的荆棘丛地上喷涌而出，裹住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到身上鲜血直流，却感觉不到痛楚，反而觉得是自己无意间沐浴了一场血雨，而她的弟弟就在不远处，冷冰冰地看着她。

    醴源知道自己不会死掉的，她命大，虽说彧彦将这咒语发挥到了极致，几乎用尽了灵力，可她还是明白，自己至多只是失去很多的血，却不足以致死。鱼承望不会不管他的，一定会有一个人出现，拯救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个蒙面人忽然出现，他轻易地解开了彧彦的咒，然后带着醴源飞快地逃进附近的树林。

    男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堆药和布匹，一边为她上药，一边唱着歌，那歌声音调低沉，听上去乖乖的，就好像夜晚的风吹过矮墙的中间，呼呼的，宛若鬼哭。

    男子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她感觉到了那种粗糙的触感，于是低吟几声，也不知怎地，就化成了人形。

    “鱼介东？”醴源盯着蒙面人，问道。

    那人取下蒙住脸的布巾，露出了那张温和脸。

    “果真是你。”醴源说道，长舒一口气，她不禁想起方才彧彦冷冰冰的神情，觉得心里有些寒冷，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心间蔓延开来，扩张在血脉里，每一次心跳都能牵扯一次疼痛。

    “醴源姑娘，恕我冒昧，你还是不要和成王对着干比较好。”鱼介东说道。

    “那要我怎样？听命于他，也做他的奴隶，我还没下贱到那种地步。”醴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成王他……是热爱着醴源姑娘的，他的确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有时候，手段确实……残忍了一些。”说这话的时候，鱼介东皱紧了眉头。

    “哦，他是不是就用了什么残忍手段，让你听命于他啊？”醴源就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般，还笑靥如花，当她狼族的血液苏醒，她的面容也愈发娇艳，带着野性的妖娆，看得人心神荡漾。

    “这……有些事情，我知道不该说的，就不能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想怎么对你家彩宁？嗯？”醴源笑盈盈地说道。

    鱼介东先是一愣，随后继续给她敷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醴源姑娘，也难怪成王会为你费心。不过，你还是听我一句，虽然成王爱你，但不代表他真会让你为所欲为。”

    “我知道，”醴源的发丝顺风飞扬，头发弄疼了眼睛，她却偏要睁开眼，似乎是嫌身上的痛苦不够多似的，“他喜欢的东西，都会想尽一切把他们变成自己的，要不然，就毁掉。”

    鱼介东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他多数时候是这样的，但你对他而言太特别，他不会毁掉你，只会让你慢慢接纳他，醴源姑娘，你迟早都是要认输的，早些去畔疆陪着他，也可以少受些苦。”

    若是别人说这话，醴源觉得那一定是鱼承望派来的说客，但醴源知道，鱼介东不是，他是真的为她好。

    “你低估我了，我可不会屈服的。”醴源咬咬牙，说道。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