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痛彻之痛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众人紧张地等着，皇后更是面有慌色。

    两盏茶的功夫，赵德返回，禀道：“皇上，那厮的住处已人去楼空了。”

    “什么？人去楼空？”烨祁勃然大怒，“搜，立即全城封锁，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朕把他找出来。”

    此时人去楼空，不需审问，也能知寝衣确有问题。想着他竟借自己的手，打下了蓉妃肚中骨肉，烨祁怒火中烧。

    闭眼默默地听着一切，乌喇那拉珍敏却是无神的漠然，那献衣之人只是个棋子罢了，真正害她之人就在这屋内，就在她的眼前，然而她却只能再忍。从前胎落、辰佑被毒、被劫险丧命、父亲入狱、再加如今已四月的胎儿被堕，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却只能一一吞忍。

    紧紧地咬着下唇，乌喇那拉珍敏极力控制着心中愤怒。她不会让所有的恨轻易抹去，她要将这些深深刻在心里，鞭策无力反抗的自己作最大的努力。

    蓉妃失胎，自是痛不欲生。明白她的苦楚，接下来几日贤、安、纳喇三人时常来探。然而乌喇那拉珍敏对她们的到来，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姐姐，我们知道您难过，您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纳喇贵人着急劝慰，可得的是依是沉默回应。

    “妹妹，你可不能这样，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孩子没了，以后总还会再有的。”贤贵妃亦是着急不已，痛心劝道。

    以后总还会再有的？听着这样的话，乌喇那拉珍敏转头望向贤贵妃，看着她面带期盼的面庞，心更是剧痛抽搐。一年前，当她遭毒蛇袭击，痛失未曾知晓的孩子时，皇上也对她说，孩子还会再有的。可如今，她再有身孕却又遭皇后毒手。

    孩子，只要有皇后在，她今后是不可能再有了……

    看到她终于有了反应，众人皆是一喜，但却很快发现，她只是转了个头，只对贤贵妃一望，便又重新恢复了原态。

    “妹妹，你就跟我们说说话吧。贵妃娘娘说得没错，妹妹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安嫔亦道。

    然而听着她们的劝解，乌喇那拉珍敏却是始终不曾有一点反应。

    蓉妃伤心过度，烨祁自是着急难安，空闲之余日日守在永和宫，但也是换不来她的一丝回应。

    “敏儿，都是朕不好，你若想泄愤就冲着朕来吧，不要这样憋坏了自己。”蓉妃不言不语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如针扎，懊悔不已。如若不是自己将寝衣给了她，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然而此时懊悔已是枉然，带着内疚，烨祁想尽一切方法，只盼佳人能早日走出失胎之痛。

    这日，阳光明媚，烨祁放下一切朝政，陪着蓉妃在花园散步。蓉妃依是不语，他便对她自言自语，与她说着两人曾经的过往，说着夏日即逝、秋季将近之语。

    花丛簇簇，绕着小道开满鲜艳。在小道的另一边，皇后迎面而来，乔贵人怀抱幼女跟随其后。见到皇上陪着蓉妃自言自语，乔贵人愤愤不平，低声怨道：“娘娘，您瞧蓉妃那样，不就滑了个胎吗？都矫情这么些天了，还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是存心在博皇上的心疼吗？皇上也真是的，蓉妃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这样待她。”

    皇后斜眼一望，面有愠色，道：“真是越发有胆了，皇上也是你我可以议论的。再说蓉妃矫情，那也要皇上吃她这一套，她才能这样得宠。若是你矫上一矫试试，皇上只会把你扔进冷宫。”说着轻声一叹，再道：“所以你现在能明白本宫的苦心了吧。”

    乔贵人低声回‘是’，皇后再道：“虽说那献衣官员已经逃窜，但皇上出动整个御林军捉捕，他只怕是插翅难飞。若是他被皇上抓到，必会严刑拷问。万一受刑不住，将你我供出，以皇上对蓉妃的宠爱，你觉得皇上还会顾及本宫的颜面吗？”

    “臣妾明白。他要怪就怪在自己不够聪明，自动送上门来，就算想放过他都不行。”乔贵人面露凶光道。曾经，她目睹皇后亲赏一杯酒，便将那要来寻求庇护的官员灭了口。那时的她有些不忍，更是害怕，怕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如今听得皇后之言，她竟顿觉理直气壮，亦不再惊慌。

    两人向前走近，缓缓拜下，烨祁这才注意到了她们的到来。

    “皇后来了，起来吧，无需多礼。”只是如此淡淡一句，他便不再理会她们。而直接被忽略的乔贵人，抱着女儿的双手不由有些颤抖。为蓉妃，皇上不仅漠视了自己，还漠视了她的女儿，眼望蓉妃，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眼望着她，皇后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笑容，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待皇上带着蓉妃走远了些，她轻声道：“乔妹妹别太在意了。蓉妃现在这样，皇上眼里看不到别人也是正常。”轻叹再道：“蓉妃有意夺宠，这后宫便是她一人的了。自她失胎起，皇上除了上朝便是陪着她，其他人那是看一眼都没有。”

    听言，乔贵人惊问：“娘娘的意思是蓉妃的伤心，是有意为之？”

    “是与不是，本宫就不清楚了，这个只有蓉妃自己知道。但她是个聪明人，一向最懂得博皇上欢心与怜惜。失胎至今已近半月，她也应该振作了才是。”

    皇后的话，让乔贵人更加肯定了蓉妃是为争宠而故作悲伤，心有不甘的她抱着女儿上前，道：“皇上，您许久没见公主了，现在都已经长大许多，皇上要不要抱抱？”

    烨祁回头，看向粉嘟嘟的女儿，心生怜意，道：“好，那皇阿玛就抱抱看，看我们的公主是不是长大了。”抱了抱，他望向乔贵人道：“是沉了不少，你这当额娘的功劳不小，回头朕让内务府挑些好看的饰品，送长春宫去。”

    乔贵人自安嫔病间被皇上训斥后，皇上便再也不曾对她有过一句贴心话。如今听得皇上赞许，欣喜若狂，急急拜谢。

    待其起身，烨祁道：“蓉妃刚失腹中子，朕最近无暇顾上公主，你这当额娘就要多费心了。”他说着将女儿抱还给乔贵人。

    乔贵人原本欣喜的笑容，在听得皇上的话时，定格在脸上僵硬。伸手接过女儿，不自然地笑回：“是，臣妾会用心照顾好公主的。”

    此时，赵德突奔跑而来，“皇上……”看了看蓉妃，终欲言又止。烨祁明白他欲禀之事，看了一眼兀自望着前方的蓉妃，他走远了些。

    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乌喇那拉珍敏并不是无知无觉。在皇后与乔贵人上前时，她的心便已澎湃，然明知敌不过，她也只能隐忍，将所有愤怒都隐藏在自己淡漠的外表下。

    这些日子来，皇上的着急，她亦看在眼里，可是她却不想让自己从沉痛中醒来。她需在痛的日子里，寻找挖刺的方法。皇后这根扎在心中的刺，一天不倒，她便永无宁日。而她也明白，皇后已这样公然借他人之手，她除自己之心亦是迫不可待。

    而赵德顾及自己之举，乌喇那拉珍敏亦是了然，此事必与自己有事。忽视身旁抱着女儿满身怨气的乔贵人，她静心凝听着远处之声。

    赵德声音虽小，但她还是依稀听得，已找到那献衣官员，但却是尸首之类的话。心中如雷一击，不用多想，她也明白献衣官员之死，必是遭皇后灭口。皇后向来心狠手辣，她怎么可能将隐患留下呢？

    早已东方事发，那只是一颗废棋，自该让他永远闭口。乌喇那拉珍敏在心中漠然冷笑，皇后如此之狠，她该如何才能将她揪出？

    心中正凌乱，听得公主一声啼哭，回头相望，只见乔贵人轻轻晃动哄着。

    看着晶莹挂面的粉嫩小脸，乌喇那拉珍敏心思飞转。皇后统领后宫，家族势力又权倾朝野，如此强权之下，只怕未能将她扳倒，自己便已命丧九泉。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已是天公垂怜，万幸中的大幸。但幸运不可能一直与自己相伴，她不能再凭着幸运来与之相斗。

    想着，乌喇那拉珍敏诡异一笑，向乔贵人手中的公主伸出了手，一把将她夺了过来，兀自轻摇着。

    乔贵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瞬间已在蓉妃手中的女儿，急急道：“蓉妃娘娘身子未痊愈，公主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躲过乔贵人欲抱回之势，乌喇那拉珍敏欣喜一笑，道：“原来本宫的孩子是公主啊。”将公主举在半空，望了望已停止哭泣新奇相望的她，再道：“公主长得可真快啊，本宫才生没多久，她就长这么高了。”

    蓉妃之言，令乔贵人惊愕，但也来不及多想，急急将女儿夺回，道：“蓉妃您说什么呀？这是臣妾的女儿，不是娘娘的。”

    “不是本宫的？”乌喇那拉珍敏惊问，慌张地摸了摸已扁平的小腹，急道：“那本宫的孩子呢？他已经不在本宫肚里了，那他到哪去了？”说着她开始四处寻找，嘴里还喃喃自语：“孩子，我的孩子哪去了？孩子，我的孩子呢？”

    望着如此一幕，乔贵人抱着女儿惊慌远离。一直远远观望的皇后，亦是错愕不已。而听得这边动静回头的烨祁更大惊，他急急上前扶住蓉妃，看着一脸迷茫的她，痛心道：“敏儿，你快醒醒啊，别再吓朕了……”

    然而，面对烨祁的痛唤，蓉妃却是对他痴傻一笑。看着她这样笑容，烨祁如雷灌顶……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