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无稽之辩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皇后气势汹汹而来，乌喇那拉珍敏面色微变，她就知道有皇后在，事情是不可能顺利的。

    皇后与其父中堂大人向皇上依礼一拜后，烨祁言起。

    眼望皇后，烨祁面有愠意，但虽对她的举动不满，却奈何其父是三朝元老，又是自己幼时的辅政大臣，他只好隐下怒气，对赵德道：“赵德，给中堂大人看座。”

    赵德搬来一椅，置在准葛尔大汗的正面，待中堂落坐下，烨祁眼望皇后，冷声道：“皇后这样气势汹汹而来，”说着望了一眼葛勒图与乌喇那拉威武道：“说他们之间有阴谋，那现在请皇后告诉朕，他们有何阴谋？竟让朕一向雍容的皇后这样失了分寸，未经通报便私闯养心殿。”

    听皇上言语，皇后知自己已因心急犯了皇宫大忌。皇上虽未言惩罚，但语中已了怒意，心中一惊，急急跪下道：“是臣妾莽撞了，还请皇上恕罪。”

    见皇上已怒，中堂起身，道：“皇上，皇后她是关心则乱，担心皇上因再见蓉嫔娘娘的欢喜而轻信了谗言啊。”说着他望了一眼自身所指的进谗言之人，道：“这准噶尔与大清一向恶交，今日准噶尔之举让人实在不得不生疑。这蓉嫔娘娘如何进的准噶尔，又怎会成了准噶尔敬献皇上的公主？这一切不管他们如何解释，只怕都是口说无凭，他们自编自话吧。”

    中堂毫无掩饰地当面指责，令葛勒图面色大变，他怒道：“你说我们口说无凭，那你又有何凭据指责本汗居心叵测？”

    “中堂，他们的说法的确匪夷所思，但却也合情合理，中堂这样断定的确不是稳妥。再说，这准噶尔大汗之言不可信，那朕的蓉嫔与朕的臣子八旗护军统领之言也不可信吗？”面对中堂，烨祁温和地道。

    中堂未言，皇后已抢先回道：“皇上，这蓉嫔的话当然可信，但谁可以保证他们将蓉嫔劫走之后，不会自编自导一出解救的戏码给蓉嫔看，让她以为自己确是他们所救。”蓉嫔初归，皇上欣喜若狂，皇后知道此刻万不可牵连蓉嫔，否则她的一切言语都可能会引起皇上反感。因此，她只能把茅头对向乌喇那拉威武。

    而乌喇那拉威武听至此已然大怒，他眼望皇后怒问：“皇后娘娘与中堂大人口口声声称，微臣与准噶尔联盟劫了自己的女儿蓉嫔，然后又与他一同演了这出送蓉嫔返京的好戏。那么请问娘娘，微臣是大清的子民，更是大清的将领，微臣为何要这样做？娘娘认为微臣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丽贵人。”皇后起身回道：“丽贵人与蓉嫔之间，你一直偏向丽贵人，只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然而丽贵人最终是因蓉嫔而亡，皇上下令不得医治只怕也是你心头恨，让你铤而走险与准噶尔合作，意在为死去的女儿报仇。”

    “我……皇后，你怎可这样血口喷人？”乌喇那拉威武已是气不能言，而乌喇那拉珍敏却不由一惊，皇后之言在皇上听来不无可能。

    眼望皇上，只见他面色变得沉重，只怕皇后的话已起了作用。看来皇后是意在除去父亲，以让自己在朝中孤立无援了。眼望气不能言的父亲，乌喇那拉珍敏心中着急，却不知如何替父辩解，只得道：“皇上，臣妾被掳一事，臣妾相信不是父亲所为。父亲虽在我与姐姐之间，更偏向姐姐，但父亲也是个明事理之人，他怎会不明白当初皇上下令不得医治姐姐，是因姐姐自毁腹中幼子，犯下亵渎皇室，谋杀皇子诸多大罪呢？”

    乌喇那拉威武亦急急跪下，道：“皇上，微臣虽为玉儿之事痛心，但也明白那是玉儿罪有应得，微臣又怎会见怪他人而心生怨恨呢？”

    烨祁眼望着他，不知是否该相信他的话，皇后之言并无道理，此事事关与准噶尔之交，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哼……”葛勒图突地冷笑一声，眼望皇后道：“皇后口口声声说本汗与令朝的八旗护军统领大人意图不轨，那么本汗想请问大清皇后一句，你们的统领大人是为女报仇，那本汗呢？本汗的目的是什么？还请皇后说明。”

    皇后亦是冷哼一声，回道：“这还用本宫说吗？你是准噶尔大汗，是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夺我大清领土之人。你的目的昭然可见，还需要本宫多言吗？”

    “好，很好。皇后既言本汗是为夺你大清领土而来……”葛勒图说着眼望烨祁，道：“那么请问皇上，本汗日前承上的拜帖皇上可有细看？”

    烨祁不明，只回了声‘有’。葛勒图又道：“帖中我葛勒图曾言有生之年永不犯清，只因看重自己与义女之间的父女情份。既永不犯清，我想问问皇后，”他再望皇后道：“请问皇后，在你猜想中我的目的还存在吗？”

    皇后无言以对，烨祁也已放下心，葛勒图无目的，那乌喇那拉威武更是无与他合作之说。

    眼望皇后，烨祁道：“皇后，看来此事是你多虑了，你……”

    正想让她退去，中堂突道：“皇上，这葛勒图言永不犯清，并不代表他真能做到，皇上怎能轻易相信他？大清江山来之不易，皇上还请三思啊。”

    听言，葛勒图再也压不下愤怒，喝问：“中堂大人此话何意？难道你要说我葛勒图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年迈的中堂被一喝，不由退后两步，皇后搀扶住父亲，怒道：“葛勒图，你不要太放肆了，这里是大清，不是你的……”

    “好了……”烨祁已听够了，他不耐道：“皇后，大汗是一代英豪，怎会言而无信？中堂的话的确说过了，你们退下吧，此事朕自有定夺，就无需皇后与中堂大人费心了。”

    皇上已把话说到这份上，皇后自是不能再说什么，无奈，她只能扶着父亲退下。

    望着她们退去的背影，乌喇那拉珍敏在心中冷冷一笑，皇后真是心急过头了。她怎么忘了，在准噶尔大汗的一句‘永不犯清’中，所有的可能在皇上面前都会不攻自破。她却还想拿着此事多作文章，实则却给了自己一个难堪。

    想起自己，方才也是急过头了，竟也忘了父汗在认下她之后不久，便承诺为了女儿，他可放弃再扩领土的梦想，永不犯清。

    蓉嫔成为准噶尔公主一事，经皇后在养心殿‘据理力争’之后，便有了真正的定论。蓉嫔已是准噶尔可汗葛勒图的义女，葛勒图对这个义女疼爱有加，为了她，他提出永不犯清，愿与大清和平共处。

    葛勒图名为拜访，实则送女还朝，既已将女儿送到，他便已无再呆下去的必要。午后，他带着近千人的原班人马返回，除了已送还大清皇帝的女儿，和他因不放心女儿而特意留下的梦达外。

    站在城墙顶，眼望父汗渐走渐远，乌喇那拉珍敏热泪盈眶。两地相隔千里，此一别，想再相见已不是易事。

    “敏儿，大汗已走远，我们回去吧。”拥着她，烨祁道。

    两人转身而回，烨祁陪着蓉嫔回了永和宫。

    永和宫内，得知主子回来的消息的众人，早已欢喜等待。在看到主子的那一刻，大家也没顾上礼数，纷纷围上前，却是全体一跪：“娘娘……”大家异口同声地唤，晶莹泪水在每个欢喜的双眼中泛动。

    乌喇那拉珍敏眼望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她急急将他们一一扶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快快起来呀！”

    众人一一起身，乌喇那拉珍敏最后走在清风面前，将她扶起。

    清风眼望小主起身，泪水从脸颊滚落，“小主……”她一把抱住了她，几月来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释放，她哭泣道：“小主，清风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如果不是因为四阿哥，清风早就撑不下去了……”

    乌喇那拉珍敏亦是泪流满面，她拿出巾帕帮她擦拭着泪水道：“我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是呀，小主现在平安回来了，清风你就不要再伤心了。”卓群接口道，眼中却是难掩的泪光。

    清风眼含晶莹，朝卓群点头一笑，欢喜地眼望小主道：“是，都过去了，小主现在平安就好。”

    乌喇那拉珍敏眼望大家，却不见幼子，于是问：“辰佑呢？怎么不见辰佑？”

    彩月答道。“我们在这里等小主的时间长了，四阿哥有些饿，奶娘刚才带他下去吃粥去了。”

    话音刚落，乳母抱着四阿哥从屋内走出。

    四阿哥虽小，可眼力却极好，刚出屋门他便已看到了站在众人中间的蓉嫔，“额娘，额娘……”他欢喜地挣脱乳母怀抱，向她奔跑而来。

    已止的泪水再度泛上眼眶，乌喇那拉珍敏悲喜交加，半蹲着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向她快步扑来的幼子。

    “辰佑，辰佑……”紧紧抱着他，她心痛哭泣。这曾在听阿玛讲起多次的名字，她却不能想起他，她好内疚，她忘了所有一切，竟也把自己似为生命的儿子也给忘了。

    听到母亲的哭声，辰佑向后一退，拿过她手中巾帕，一面帮母亲擦着泪水，一面道：“额娘不哭，辰佑很乖，不惹额娘生气，额娘不哭……”

    幼子稚稚之声，让她更是难忍泪水，她急忙胡乱擦拭着，道：“好，额娘不哭，不哭……”

    已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烨祁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将她扶起，道：“敏儿不要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说着眼望众人，道：“你们都还傻愣愣地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备水给娘娘擦脸。”

    一直陪在一旁悲喜交加的众人，这才全部恍过神，“我去给娘娘打水。”“我去给小主端茶。”“我去给小主备些轻便的衣裳。”

    看着他们一个个散开忙去，乌喇那拉珍敏幸福地依偎烨祁怀中。回来真好！眼望皇上，眼望皇上抱着的辰佑，这里有她所有爱的人。不管这宫里有个怎样强大的敌人，只要有他们在，她便无所畏惧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