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忠主彦青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只见彦青神色暗下，摇了摇头，突向乌喇那拉珍敏拜下，道：“小主，仇答应用来诅咒小主的小人，是奴婢所制。是奴婢心窄，是奴婢对不起您。”

    众人吃惊纳闷，乌喇那拉珍敏亦是听着糊涂，问：“彦青，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彦青泪下，道：“从前小主因伤入住畅音阁，奴婢想着自己是遭小主所累才到了那荒凉之地，因而对小主多有不敬。小主气不过痛打了奴婢，奴婢却因此记恨小主。当仇答应找上奴婢时，奴婢便剪下了一块小主贴身衣料，做了那诅咒小主之物。而那两针蚕丝线，亦是奴婢见小主珍惜此线，而有意在小人上缝上两针的，自认这样会让小人诅咒更灵验。小主，是奴婢对不起您，小主待奴婢是这样的好，奴婢却……。”

    彦青已是泪流满面，乌喇那拉珍敏已由一开始的吃惊转而明白，彦青是想以己之身担下此事，说法如此的缜密，想是自己走出永和宫，她便已开始盘算，才编得这样完美的理由。心中着急，她自知彦青此举会将她自己致于万劫不复之地，却也只能无措地看着，她不能为她辩解，因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皇上在思索，皇后不语，而惠妃已怪声斥问：“你说此物你制？本宫就不明白了，素闻永和宫的蓉贵人对下人一向宽厚，她怎么就会打了你而让你记恨？”

    彦青面如死灰，不卑不亢冷笑一声道：“娘娘也知我家小主待人宽厚，那娘娘为何还要这样三番两次的为难我家小主？奴婢方才说了，当时小主是住畅音阁，奴婢厌恶那荒凉之地，因而才对小主多有不敬。是奴婢错在先，小主气不过才痛斥了奴婢，若是娘娘不信大可问安嫔。”

    见彦青神色，乌喇那拉珍敏心中一震，她必是抱了必死决心，才敢如此与惠妃对抗。而她的言语确惹来了惠妃怒视，大有将她碎尸之势，只无奈皇上在场不敢发作。

    “那你今日在这养心殿提起此事是何意？你可知以你方才所言，你只怕难以无恙？”皇后突问，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惠妃。

    “知道。”彦青回着向皇上一拜，道：“皇上，奴婢今日冒死一见，自知罪不可恕不敢心存侥幸，但求皇上莫再因此事让小主蒙受不白之冤，否则奴婢就是死也难赎对小主的愧疚。”

    如此肺腑真言，皇上亦不禁动容，无奈纲纪所缚，只得言：“彦青，不管你今日是否悔悟，你往日之举已犯宫中大忌，朕轻饶你不得。但念你今日忠心护主，朕可免你死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悠悠道来，乌喇那拉珍敏的一颗心亦从嗓门回落，至少彦青的命是保住了。但下一刻，她的梦便被惠妃彻底粉碎了。

    惠妃愤愤道：“皇上，皇上既已相信她所言，那怎可免其死罪？制小人对主子行诅咒霉语，照律当杀无赦。皇上应将她正法，以儆效尤。”

    乌喇那拉珍敏心一沉，急急道：“皇上，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彦青已经知道错了，就求皇上给她一个自新的机会吧。”

    皇上未言，惠妃已一声冷笑，“蓉贵人真是怪了，彦青从前恨不能让你死，你今日怎么反倒替她求起情来了？莫非是有何源由？”

    惠妃之意昭然可见，烨祁忍无可忍，怒道：“惠妃，够了。你这明里暗里地暗指蓉贵人，实则是想说朕护短吗？”惠妃惶恐，急拜下言不敢。

    见皇上面色犹豫，乌喇那拉珍敏又急道：“皇上，小人针对臣妾，但臣妾并无损伤，可见鬼神之说并不可信。臣妾未伤，彦青已悔，臣妾恳请皇上看在彦青这几月来尽心尽力服侍臣妾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

    低头跪着，惠妃也不愿服弱，道：“皇上，此事事关后宫纲纪，臣妾恳请皇上秉公处理，以视正听。此事若不处理公正，只怕以后人人会群起效尤，个个目无尊上。”

    惠妃咄咄逼人，乌喇那拉珍敏急切求情，皇上左右为难，彦青知道事情越拖只会越复杂。好不容易让皇上相信了小主的清白，如今可不能再因为自己求情而让惠妃捉住把柄生出意外。想至此，彦青望了一眼殿上大柱，向小主一拜道：“小主，您要保重，彦青不能再侍候您了。”说着猛地起身，毫不犹豫地向大柱撞去。

    鲜血随着头撞大柱声响四溅，众人愕然，乌喇那拉珍敏惊愕地望着眼前一幕，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直到彦青倒下，她才猛然愕然惊醒，急急起身冲上前。抱着已满面鲜血的彦青，她泪水直流地喊着：“彦青，彦青……”

    然而彦青却已永远闭上双目，再也无法给她回应。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可以这样做？”心痛哭问，突转头怒视惠妃道：“惠妃，你好狠的心哪！彦青已经知错，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非得这样取了她的性命，你才欢喜吗？”

    蓉贵人心碎哭泣，烨祁的心不由揪痛，怒视惠妃，冷声道：“惠妃，你的公正真是好得很。此事原本只关蓉贵人一身，她已不追究，你却执意非取了一婢女性命。身为后宫妃首，却不通情理，实在让朕失望。回你的承乾宫去，从今以后管好自身，宫里的事你不得再插手。若再生事，莫怪朕不顾及情面。”

    皇上盛怒，让惠妃心惊，诺诺退下，亦完全没了方才咄咄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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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青的死让永和宫蒙上了一层哀伤，大家都知道彦青是为护小主而亡，他们伤心难过，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比他们更痛的小主。

    乌喇那拉珍敏无法言喻心中的痛，彦青撞死在养心殿大柱一幕，就像长了吸盘似地紧紧吸在她大脑上，一直敲击着她的痛。

    心伤难过，对皇上的到来也不似从前那般热络，烨祁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便不再来了。清风花影看着着急，却也不知如何劝解。

    而乌喇那拉珍敏除了伤心难过外，还有内疚，对彦青、对路峰云的深深内疚，那份内疚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人苦苦相望，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想从今往后再无希望了。生死永别，这样的结局对一对相恋多年恋人而言该有多残忍。而这结局又是因自己的缘故，她逃不掉也避不开，只能让内疚一次次地谴责心灵。

    这日，乌喇那拉珍敏呆坐失神，突道：“清风，你知道吗？我原打算等肚中孩儿落地，便求皇上恩典让彦青从宫中出嫁。在宫里出嫁，怎么说好歹也是皇上宠妃的婢女，总好过出宫后只是个普通女子嫁人强。原是这么盘算着，就希望彦青嫁到路家不被小瞧，而且也能给路家多少带来点荣耀，也算是我报答路太医助我之恩。可如今……”乌喇那拉珍敏说着已是泪流，“可如今我却害她丢了性命，再也还不了路太医了。清风，惠妃针对的是我，她为什么非得取了彦青的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风陪在一旁亦是难过，泪在眼中打转，却只能强忍，劝道：“小主，您别这样，您还有着身孕呢，这样只会伤了自身。如若彦青知道小主这样为她，她定会难过的。”

    花影原在一旁抹泪，此刻亦劝道：“小主，您一直这样难过，连皇上来您也不理，您这样岂不是让彦青在天之灵看着难过吗？”

    乌喇那拉珍敏冷冷一笑，伤心道：“皇上？我为何要理他？他是皇上，免了彦青的‘罪’只是他一句话之事，他却任由惠妃咄咄逼人，逼得彦青撞柱。我为什么还要理他？”

    清风花影一惊对望，她们没想到小主竟会因彦青的死而迁怒皇上，清风急道：“小主，您糊涂啦？您怎可这样想呢？你一向是明白的，皇上是皇上，但有些事也得顾及大局。小主以前不是曾说过惠妃是大阿哥之母，还有宠大的纳喇家族，皇上不会轻动了她吗？明白这些，小主为何还要钻牛角尖？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清风言之肺腑，花影亦急道：“皇上已有两日未来咱这了，想是与小主那日冷言相对有关。小主您可要三思啊，彦青拼命想护住的不仅仅是小主性命，还有皇上在小主这的恩宠。若是小主真因此而不愿承宠，那彦青就死得太不值当了。”

    乌喇那拉珍敏迷迷离离，听了二人之言，猛地回神，而又开始呆坐，许久许久，她突问：“路太医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神色更加凝重，花影伤言：“等了这么多年，突然一夕之间所有的希望都没了，他自是痛不能言，整个人都感觉颓废了。”

    无语，乌喇那拉珍敏又是无声呆坐，静静地静静地，就等来了黑夜。

    “清风，帮我准备一份百草松子糕和一碗百花蜜茶。用过晚膳，我想去看看皇上。”静坐的乌喇那拉珍敏突然开口，欢喜了两人。清风急退去准备，花影亦急去传了晚膳。

    夜色更浓，清风手提食盒，与乌喇那拉珍敏向养心殿走去。

    到养心殿前，赵德突见乌喇那拉珍敏，一阵欢喜，道：“小主，您可算来了。奴才盼您可是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总算把您盼来了。”

    乌喇那拉珍敏纳闷，问：“赵公公有事？”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