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风满楼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临近黄昏，天阴沉沉的，忽而刮过一阵大风，飘落的树叶在空中起舞，树枝在空中翻飞，偶尔还能听见风吹来时“呼呼”作响的声音。宸华宫内，锦汐正站在窗前，视线洒向窗外，院内，视线所至的地方，一盆金盏菊正在风中摇摆。

    身后的初烟见了，往窗外看了看，转过身想出去，便被锦汐叫住。“别去了，由它去吧。”初烟闻言停下脚步，望向锦汐，锦汐并未回头，仍旧看向窗外。“狂风过后，必有大雨。若它命不该绝，它够顽强，那么，风雨过后，它一定会活得很好。”

    那金盏菊仿佛听到了锦汐的话，在空中不停地摇晃着身躯，但就是没有弯下。初烟看着锦汐，知道她心中有事，也不多说，只默默地立在锦汐身后。狂风依旧在呼啸，空中的树枝摇摆的更加激烈，天色也越来越暗，那金盏菊在一阵风过后随风飘走一片花瓣。

    锦汐看着心中苦闷，自己如今就犹如那金盏菊，独自屹立于狂风暴雨中。金盏菊在暴雨还未到临前就失去了一片花瓣，那么自己呢？倘若度过这次难关，那自己会失去什么呢？想起今日与萧亦陌的约定，心中更是苦涩万分，调转头不想再看，余光却瞟到一个人影。

    锦汐又看向窗外，只见一个身穿医女服装的人缓缓走到那盘金盏菊旁，那人蹲下身子，伸出手，将金盏菊抱入怀内，然后望向屋内的锦汐宛然一笑。锦汐先是一愣，待看清那人面貌后，紧接着也笑了起来，只是双眼早已氤氲。

    那女子在锦汐的注视下，渐渐离开锦汐的视线，但锦汐还是在微笑，转过身看向那珍珠幕帘处，一个身穿医女服装的人转了出来，手中抱着一盆金盏菊，那菊花少了一片花瓣。锦汐走过去接过金盏菊，抚着花瓣道：“你回来了就好。”

    那人笑着看向锦汐道：“阁主有难，泠风怎么能不来呢？只是不知道是否回来的晚了。”声音低沉，明显是男子的声音。锦汐把金盏菊放在桌上，在桌边坐下。初烟看了一眼泠风，眼前之人明显与自家主子是旧识，而且深的主子信任，心中虽然疑惑此人到底是男是女，但也不多想，立即上前替锦汐斟茶。

    锦汐看着泠风，脸上一片祥和，完全没有之前的惆怅苦恼。“不晚不晚，回来的刚刚好，你叫人传来的消息我已经得到证实了，皇上今天来找过我了。我正在苦恼怎么才可以将他安全救出来呢，你回来了就好了。你应该已经见过沁雪了吧？”

    泠风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菱角分明的俊脸显露出来，正是泠风自己的容貌。初烟见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瞬间即逝，随即就已经适应。泠风看了一眼初烟，开口道：“恩，我就是从沁雪那过来的，衣服也是她给我找的。皇宫里的守卫近来比以前更为森严了。”

    锦汐叹了口气，“怕是为了防止我们去查探林遥被关在哪吧！”泠风眼睛一亮，“那就是说，林公子是在皇宫里了？那好办，我等会就去查探一下。”锦汐摇摇头，“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一个障眼法，就等着我们的人全部落网呢。”

    泠风听了，眉头微微皱起，又听得锦汐继续道：“今日他来找我，与我定了个约定。他保证不伤林遥性命，但我们必须答应日后不能参与皇权争斗。可是，他日后一定会削夺我父亲的兵权，如果他再狠心一点，那，若是没有汐阁，我到时怎么凭一己之力救凌府呢？”

    一旁的初烟听了，有些疑惑，想要开口，但想起自己的身份便又打消了念头。谁知她微微张开的双唇被锦汐看到，锦汐示意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初烟这才开口道：“凌将军忠君爱国，天下人人皆知，皇上就算要多兵权也不会对凌将军不利啊！”

    锦汐看了初烟一眼道：“你不会明白的，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帝王。皇上是个有野心的好皇上，他会把权力全都夺回来的。但我爹深得军心，贸然被夺了权会闹得军心不稳的，唯一能两全其美的方法便是，让我爹失去军心。”

    泠风接道：“大将军的威望很高，岂会说失去就失去？”锦汐道：“皇上想，他便会去做。更何况，对我爹而言，皇上之命，他不会不从的。我最怕的就是到时想救爹，而爹却不要我救啊！”

    “功高震主么？”初烟道：“可是娘娘，奴婢还是相信皇上不会做的太绝的。更何况不是还有娘娘您么？奴婢虽然不知道您和皇上到底怎么了，可奴婢看的出来皇上还是有点挂念娘娘的，若是平时，有人惹怒了皇上，想要再获宠就难了，如今，至少皇上表面上还是对娘娘宠爱有加的。”

    锦汐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算了，以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泠风听了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锦汐站起来，走到放置金盏菊的桌旁，伸手拨弄着花瓣，“他要我们不要参与，说明他是要开始有动作了，我们静观其变吧！但是一定要想办法查探出林遥被关在哪里，他虽然说过不会伤害林遥的性命，但难免不会让他受皮肉之苦。还有就是，总部那边……”

    泠风听了，接道：“阁主放心，总部那边有前阁主在，不会有问题的，属下就是等总部都布置好了才赶回来的。相信就算皇家暗卫再厉害也闯不进去，更何况阁主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

    锦汐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关于林遥的事还是要你亲自去做，别的人我不太放心。叫上洛花一起吧，两个人我也安心些。”收回手，接着道：“恩，再叫上沁雪吧，她的医药应该能给你们很大的帮助，我会跟太医院知会一声，放沁雪几天假的。”

    泠风听了，拱手答道：“请阁主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必不辜负阁主的期望。”锦汐淡淡一笑，“我相信你们，凡事多加小心。”泠风听了心中滑过一股暖流。向锦汐拱了拱手，转过身想要退下，却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阁主，金盏菊虽只经狂风而未经暴雨，但它依旧是金盏菊。哪怕暴雨之后的金盏菊又是另一番景象，它仍旧还是金盏菊。况且，金盏菊并不是独自面对风雨，结果不一定就是坏的，就像如今，它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么？”目光移到金盏菊上，金盏菊正安然的立在桌上。

    锦汐听了先是一愣，之后又展颜一笑，“你说的是，我也不是一个人，不会轻易让人打败的。”泠风听锦汐如此说了，才放心转身退出去。

    屋内只剩下锦汐与初烟，锦汐在泠风出去后，脸上便蒙上了一层担忧，初烟看了眼锦汐，道：“娘娘，一切都会过去的。风公子刚才不是说了么，金盏菊不是独自面对风雨，风公子同样不是一个人啊！况且风公子武艺精湛，沁医女也是医术卓群，想必那洛花也一定机智过人，娘娘不必太过担心了，只等着消息便是。”

    锦汐走过去拍了拍初烟的肩，递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本宫知道，只是皇上不是一般人，本宫不敢轻敌，你知道吗？”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此时早已是大雨倾盆而下。“初烟，你害怕么？本宫不知要跟那群妃子斗，还是跟皇上斗，你害怕么？”

    初烟小心地拉住锦汐的手。“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会一直跟随在娘娘身边的。娘娘信任奴婢，今日如此私密的对话都让奴婢知道，奴婢又岂会辜负娘娘的信任。”初烟看见锦汐脸上的担忧慢慢消逝，继续道：“奴婢没什么大本事，但娘娘既然敢与皇上斗，那么奴婢便敢陪在娘娘身边尽绵薄之力。”

    锦汐抓住初烟的手，满脸赞赏：“本宫果然没看错你。等过了这段日子，本宫会想法子将汐妍送出去，到时你就顶汐妍的差吧！”初烟听了一脸激动，双眼有些泛红，“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娘娘，陪着娘娘的。”

    两主仆抓紧彼此的手，久久没有言语。屋外，已经完全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橙黄的灯光在轻轻跳跃，照应出周围忽隐忽现的景色。灯光中，大雨已渐渐变小，密密麻麻的雨脚轻轻落下，听不见任何声响。

    而此时聚荷宫内，宫姒舞正呆呆地坐在楠木雕花妆台前，两行晶莹的泪珠正缓缓滑落。“遥哥哥，对不起，我不能让凌汐再继续得宠了。我上次让皇上怀疑凌汐，可皇上却越来越宠爱她，我必须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对不起，遥哥哥。”

    宫姒舞看着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心道：“遥哥哥，爹爹已经将我们两个的事抹得干干净净了，皇上不会查到什么的。我也相信你和凌汐都不会把我抖出来的，不然你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宫姒舞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在萧亦陌身边时，“无意”的一句“臣妾半年前在兰阳城养病的时候，总是听人说起玉溪山是如何的神秘……”，然后便接到父亲传来林遥失踪的消息。一滴泪水滑过晶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宫姒舞在心中默默重复着“遥哥哥，对不起”。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