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五）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拼命回想自己方才是否有听错？死孩子？壁儿在说谁是死孩子？是说她的儿子么？不！不！怎么可能？那哇哇的孩啼声犹未断耳，怎么就会是死孩子了呢！！！

    可是怎么越仔细听越觉得那孩子的哭声不对劲儿？克制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蓦然察觉最一开始听到孩子哭声，她由于太过激动根本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怀疑！但现在孩子的哭声就这样真切的响彻在耳边，她才越发感觉到了孩子哭得是那样令人不舒服，丝毫没有正常孩子声音的清脆，而是僵硬的重复着一种频率，一个腔调……听久了越发不像活人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死去已久混着地底腐败气息的干嚎……

    脊背升起一股恶寒，她被自己的发现吓得毛骨悚然，机械的移回到窗口，一眼便望到了神色痛苦的上官卓和他怀中的婴孩，她的目光在触碰到婴孩面容的那一刻，彻底惊呆！那孩子的脸色苍白的已经开始发青，双眼下方一片乌黑，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的样子。而此时它正把嘴咧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发出响亮却变调的嚎哭……

    她立刻缩下身去，紧紧抱着自己抖得厉害的身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心里却已被说不出是恐惧还是痛楚的情绪搅得乱作一团……怎么会这样？她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到底对她的孩子做了什么？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她？谁来告诉她！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女人的音色阴恻恻的响起，夹杂着浓郁的厌恶再一次刺激着秦芷蓉的耳膜：“你看看，都说让你用新鲜的活口了，偏偏竟找些死婴，只能做出些劣质的人偶，僵硬的要死都有些发臭了！这还没有半个月又得换了！”

    听壁儿这么说难道这个孩子不是她的么？秦芷蓉尽量运转着自己快要瘫痪的思维，天知道她这一天都遇到了些什么！如果这不是她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在那里？他们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人偶来骗她？

    “虽说初生婴孩区别不是特别大，却也不能外形相差太远，何况做人偶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成功的，一时找不到那么多符合条件的初生男婴。”上官卓的嗓音变得有些暗沉。

    “我看倒是爷的心太过慈悲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整出这么多事，爷的心里到底是想欺瞒于她，还只是填补自己心的遗憾？”壁儿越发咄咄不让地逼问道。

    “我的心慈不慈悲你不是最清楚的么？”上官卓最后的开口，表面冷漠的语气，却深含挑逗。

    壁儿再没有回话，只是发出一连串暧昧的娇笑，短暂的安静过后，能清楚的听到衣料之间摩擦的声音，秦芷蓉了悟她的夫君已经和壁儿抱在了一起，后续的事情不用看也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她却只是更用力的捂住嘴，更用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有这样还能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她强撑起已经绵软的身子，毫无目的的逃也而去……

    那天气似乎也刻意在配合她的心情，刚刚还晴好的天空蓦然被一大片乌云遮住，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恐惧多一点，还是震惊多一点，亦或是困惑、心痛多一点……她只是想逃离这里，离这里远一点，更远一点……

    原本的世界可以在顷刻间支离破碎，化作乌有……还有什么值得去相信？可以去相信？

    世界如此虚假，原来她早已无路可去……

    深陷绝望不知何去何从的她一路跌跌撞撞，终是被前方的藤蔓绊住，狠狠地摔倒在地，这一摔摔得她五脏俱颤，却终是摔出了往日的记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男人那凝眉沉吟的模样说不出的吸引，转眼间抬起头来向她爽然一笑：“蔷薇，你念的那么多诗句里面，我最喜欢这一句！今生今世，只愿与子成说！吾妻可愿？”

    那日男人对她微笑的模样至今难忘，那坚定的目光，认真的口吻犹在眼前放大……放大……却终是被记忆中的那句与子成说刺痛了心扉……

    而壁儿已是站在绿树成荫处向她安静的赧笑，羞怯的音色，却是异样的执着：“壁儿要一直一直伺候大爷和夫人呢……”

    痛了！终是痛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么？不应该是记忆中的模样么？那与君成说的誓言，那壁儿忠心的陪伴，顷刻间在她脑海里爆棚……夫君每一次深情凝望她的眼神，壁儿在她难产时痛彻心扉的哀嚎，犹在眼前耳畔徘徊，怎么会顷刻间都变了呢？若是此情亦假，还有什么值得去坚守？

    一种强烈的念头由她心底蓦然升起，瞬间包围了她，正是因为往日的真情可贵，她才无论如何不能被击倒！她必须要探出真相！眼前即使是穷路绝壁，即使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却仍是要坚定地走下去！唯有这样她才能打开所有的谜团，才能找到她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不让往日的真情随风湮灭……

    用力的抿紧嘴唇，坚定地抬起头来，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得目瞪口呆！好多硕大的奇异花朵，每一朵都有小腿高，紫白相间的花色，此时正散发着勾魂夺魄的气息，铺满了她视线的所及之处。

    西番莲！到处都是西番莲！怎么会有这么多西番莲？她的家里明明是没有的，那又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冒出这么多西番莲？看着那一朵朵硕大而奇异的花色，脑海里猛然浮现出那个死灰色男婴，操着变调的嗓音哇哇大哭……恐惧再一次如火热的岩浆席卷了她，到底是怎样的蛊术可以控制死人？到底是有多残忍才忍心对这些可怜的婴孩下手？

    她用力的爬了起来，看到前方是一个雕工精致的垂花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后院，在以前那后院是她和夫君最爱去的地方，那望月亭也是建在里面的，她还专门辟出一隅建了个荷塘，种了一池子的莲花……其中的景色虽算不得富丽稀有，却也是淡雅怡人，诗情画意的。

    她突然就好想进去看看了，穿过重重的西番莲花丛，那浓郁的花香闻久了竟隐隐有种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厌恶的捂住鼻子加快了步伐，来到垂花门前这才发现往日开放的门扉，竟然被一把大铜锁紧紧地锁住了。

    眉目紧紧地凝于一处，为什么要上锁呢？里面明明就是普通的花园景致，有什么值得上锁的呢？还是……她蓦然灵光一闪，也许……也许她终于抓住了通往真相的其中一个入口呢……

    想到这里，她已是遏制不住的拼命晃了晃铁门，没想到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固厚重，怎样才能进去呢？她使劲儿巴着门缝往里面望了望，依稀只能看到望月亭的一角，失了往日的神采，周围竟已是荒草连天，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越是这样越坚定了她要进去看看的决心，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眼下她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下，这里无疑是她翻牌的最好机会，至少也能让她离真相更近一点……

    “你在做什么？”

    一声冷酷的怒斥在她身后突兀的炸开，她吓得身子一抖，迅速的转过身来，这才发现上官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向来英武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怒，极度的愤怒……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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