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就此两讫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米萱走进酒吧时，华子慵懒的目光顿时炯炯有神起来，从吧椅上站起身，钻出吧台。

    “丫头，好久没来了。”

    米萱咧嘴一笑，“华哥，你还和从前一样。”

    华子捋捋长发，勾起的唇角扯了扯，“你还不是一样，小丫头。”他引着米萱向吧台走去，“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怪想的，去哪儿了？”

    “从国外刚回来。”米萱坐在吧椅上，四下扫视一圈儿，“你没变，酒吧倒是变了。”

    她伸长脖子看向通往包厢的甬道，从前的门牌名称都变了，维也纳，巴塞，普罗旺斯……

    “这都是什么名字？”她笑问。

    华子精心的调制了一杯鸡尾酒摆在她面前，也伸长脖子看了看，拿起洁白的毛巾擦拭杯子，“什么名字？很多熟客嫌弃从前的名字，我顺应他们的意思改的。”

    华子挑挑眼皮，“巴塞，那是一伙球迷指定的雅间，维也纳是一撮小文艺青年，其他的也都那么回事儿。”

    米萱定定的看着那个叫浅秋的雅间，目光柔和起来。

    “喏，那个是华哥给你留的。”华子似漫不经心的说，米萱刚要起身，他慌忙叫住，“哎，把哥哥忘了吧，”他扭头扫了一眼背后的酒墙，“看看上面那些半瓶子的奢侈品，都是你开的。”

    坐在米萱身边的几个男女均抬起头看了看，表情立刻丰富起来，有撇嘴有咂舌的。

    “华子，你赔了不少钱吧？”有个男人暧昧的睨着米萱，米萱端起杯子浅抿着鸡尾酒。

    华子冲男人一笑，“她在我这里喝酒，我只会赚钱。”

    男人咧嘴大笑，“明白了，”他指着上方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请美女喝一杯，顺便照顾你的生意。”

    华子回头看看酒架，摇摇头，“今天我请她。”

    男人诧异的挑起眉，随后又是爽朗大笑，“那就下次吧。”

    吧台前又安静下来，米萱喝光杯里的鸡尾酒，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穆云默和王娅妮奉穆父之命拍婚纱照片，这个时候应该快回去了。

    她准备和华子道别，见华子在为客人表演，便起身去洗手间。

    浅秋的门紧闭着，她记得华子说那雅间是留给她的，兴致一来，抬手推开雅间的门。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着迷你短裙的女子正抱着枕在她腿上的男人，样子有些暧昧，米萱一惊，忙要关门，慌乱中踢到了门框，沙发上的女人抬头看着她，蹙起眉头向前倾着身体。

    “对不起。”米萱歉意的带门。

    “米萱……”

    沙发上的男人咕哝着，难受的翻过身，苍白憔悴的脸暴露在灯光之下，米萱定定的看着他。

    “米萱，别离开我。”左绍棠拉住女人的手，枕在脸下，一抹泪光随着他的躁动落进米萱眼里。

    “嫁给我，你是我老婆……”

    沙发上的女人定定的看着米萱，见她站在门口不动，抽出手站起身，米萱才恍然，垂下头欲关门。

    “你认识他？”

    米萱迟疑了一下，“不认识。”

    “你是米萱吧？”女人冷冰冰的说，向米萱走过去，“这个男人是你的，你自己解决吧。”

    “我想你误会了——”

    米萱刚要解释，女人突然冷眼看着她，目光犀利凌锐，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心不会疼吗，因为他爱你，你就这样践踏他的感情，视他如草芥！女人为什么都犯贱，人家把你捧的高高的，你就自以为是，你还真以为你是天使，是公主？！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被人狠狠的摔下去，死的更惨点儿。”

    言语要多恶劣有多恶劣，米萱却忘了躲闪，目光一直落在左绍棠身上，看着他痛苦的按着胃部，蜷着身体在沙发上翻腾，茶几上，地面上满是酒瓶，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看到自己曾经在这间酒吧里自虐。

    “米萱，米萱……”

    左绍棠嘴里一直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每每眼角流出眼泪，都会伸手去抓茶几上的酒瓶，狼狈的灌酒。

    米萱推开门口的女人，大步走到沙发旁，夺下左绍棠手里的酒瓶，用的力气大了，左绍棠也被带落到地上，在一地狼狈的酒水中，摸爬翻滚。

    “起来，左绍棠，你起来——”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左绍棠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向她爬了过来，米萱恨其不争，抬脚想甩开他，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将她带了个趔趄，不由的也跪坐在地上。

    “老婆，你是绍棠的老婆，你不要我了吗？”左绍棠抱住她的双腿，紧紧禁锢住她，“米萱，我们回家好不好，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回家，从前是我错了，可你不要这样惩罚我，不能不要我……”

    他卧在米萱的大腿上，一直咕哝着这些话语，有些米萱能听得出，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米萱低头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柔白小手抚着左绍棠瘦削的脸颊，青色的胡茬，嫣红的唇片，泪水无声的滚落，噼噼啪啪的落在左绍棠的脸上，每落下一颗泪珠儿，她都会抬手去擦，只是总也擦不净，因为她忘记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没多久，左绍棠在她腿上睡着了，均匀的呼吸伴着清浅的鼾声，米萱轻拍着他的肩头，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

    “绍棠，你该回家了，龄龄还在家等着你，你结婚了，你忘了吗？”

    她拭去眼底的泪水，掰开缠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将他放下。她的腿又酸又麻，尝试着站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转身的一瞬，风衣衣角被左绍棠拉住，她反身蹲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抽出衣角。

    “米萱，别走。”

    虽然是句梦话，还是触动了米萱的痛感，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左绍棠，你有家，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我的心已经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们从此两讫吧。”

    米萱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扭回头看着门口的女人和华子，一头冲出雅间……

    一觉醒来，酒气还未散去，左绍棠微微的一翻身，才发现脑袋下枕着一双洁白如玉的大腿，他倏地坐起来，揉着额角，窘迫的笑笑。

    “如玉，你怎么在这儿？”

    如玉坐直身体，拍拍大腿伸了个懒腰，“哥，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左绍棠捏着眼角，不停的点头，“嗯，是该好好睡一觉。”

    如玉拿起身边的手包，起身要走，左绍棠忙叫住她，“等等，”他掏出怀里的钱夹，抽出一叠钞票递过去，“谢谢你。”

    如玉凝着眉头盯着他手上捏着的钞票，抿抿唇瓣，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每次都给我钱？”

    左绍棠一怔，动作僵持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错，我是小姐，可是你什么都不做，为什么还要给我钱？”

    左绍棠尴尬一笑，钞票在手中渐渐皱褶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喜欢我吗？”

    “如玉——”

    “你怎么会喜欢我，”如玉自嘲一笑，拨开左绍棠的手，坐到沙发上，“你只喜欢米萱，每次喝多了都叫她的名字。”

    左绍棠垂下头，喟叹一声，仰靠在沙发里，沉默不语。

    “可是你有家，既然你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招惹她呢？”如玉语调渐渐高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又或者你直接离婚去找她啊，她爱你，你爱她，只是个离婚手续问题呀，你老婆也不愿意和每天借酒浇愁，心里想着别人的男人过日子吧。”

    左绍棠无奈苦笑，“你不懂。”

    “我不懂？”如玉转身面对着左绍棠，“哥，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不好乱说，可看她抱你时的样子，我知道她比你更可怜，她说她心都空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是这一句，我就知道你曾经伤她多深，我本来还指责她，可是我昨晚更想打醒你，你负了人家，要么放过她，要么就她个结果。”

    左绍棠起身踉跄的向外走，想逃避的躲开，如玉站起来拉住他的胳膊，“哥，我虽然是个欢场女人，可能不懂得爱情，但看到你们这么折磨自己，我真的想劝你一句，哥，是男人，你就离婚，给她个名分，一辈子好好爱她，疼她，照顾她，也不枉费她对你的痴心。”

    “她今天结婚。”

    如玉一怔，手指紧了紧，“结婚又怎么样，她爱的是你，你觉得她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会幸福吗？你去把她夺回来。”

    “你傻了！”左绍棠甩开如玉，“我根本不配。”

    如玉怔怔的看着他，“你个懦夫，她昨晚说，你们两讫了，我觉得她说得太好了，你这样的懦夫，根本配不上她，两讫了活该！不对，你连和她两讫都不配，你永远得欠着她。”

    如玉气冲冲的走出雅间，左绍棠看着她的背影，倚着墙壁摸索口袋里的香烟。

    一包烟递到面前，华子叼着烟眯眼看着他，手里摆弄着打火机。

    “谢谢。”

    左绍棠抽出一支烟，华子给他点着，两个男人各自倚着一面墙壁，抽着烟。

    “昨晚上她来了，看见你喝多了她哭了很久，她说她心已经空了，一无所有。”

    左绍棠惨淡一笑，转身向甬道外走去，背影萧索凄凉。

    “她要是嫁给她不爱的男人，这辈子就完了。”

    左绍棠脚步顿住，手指聚拢成拳，片刻又松开，扶着墙壁走出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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