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冷心伤情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白羽墨睁大着水眸，惊讶地看着凤御瞬间变化的脸。看着他霎那敛下笑意，凤眸流盼移转，眼神定凝在白纸上，那认真正经的模样，竟是让人完全找不出刚才浪荡不羁的痕迹。

    媚儿侧目，负剑环胸，一身清冷站立在一旁，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怎样？”白羽墨眸光流转之间竟是浮现出淡淡笑意，一袭白衣，气质清华似莲。

    抬眸看向那几乎融入深红亭柱的张扬至极的红色，却见凤御修长似火的身形忽然一闪，眨眼，再次定睛一看，只有那不断在眼前放大的半边俊脸，还有那月牙形的银亮面具，如玉透白肌肤泛着的光芒几乎晃闪了她的眼。

    “缘聚，缘散。”凤御扫了一眼手中的白纸，菲薄的唇瓣微扬，话语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手心，光滑纸面上“缘聚缘散”四字风流遒劲，带着男子的潇洒苍劲，又溶着女子的秀气婉约。

    凤御狭长的凤眸微眯，眼角噙着皎皎月芒，淡淡柔和尽带眉梢。潋潋桃花眼好似摄把花魂，竟是要通过白羽墨那似墨的瞳孔看进她的心底。

    “为什么写这个？”凤御磁性好听的声音中却是夹杂了一丝莫名的冷寂，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混着一丝探究。

    凤御见白羽墨轻抿唇瓣，长卷似蝶翼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墨黑水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欲语，亦不曾语。

    “既然缘聚，是缘，又何惧缘散。”凤御看着白羽墨的眼睛，缱绻柔情好似要化为温暖日光融化她那冰冷的隔绝层。

    白羽墨感受到他那愈发炽热柔软的目光竟是有点招架不住，眼神不由得想要闪躲，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躲。

    “缘聚，总会有缘散的一天。所以，还不如……从来就不要聚，更不要开始。”白羽墨凝神，努力压制下胸口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流，拾起冰冷的保护层，把全身罩得严严实实。

    凤御看着这双无情冰冷的墨色黑眸，看它美得纯净，毫无一丝杂质。他听到自己的心骤然跌入冰湖，砸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透过这双眸子，他竟然看不出丝毫里面包含着的其他情绪。他看到的，除了满目冰冷，还是冰冷。

    原来，她竟是从没打算给过他机会。

    凤御斜飞入鬓的英挑俊眉微凝，眉心蹙起幽远的远黛山峰，黑密似墨的眉梢缀点上淡淡霜花。

    “缘聚，缘聚是真缘，既然是真，定会珍惜，舍尽一切也要护它，又何言缘散。”不是疑问，是百分百绝对的坚定。凤御快速直起双臂，握着白羽墨瘦削精致的秀肩，手劲不大，却是异常有力，几乎要捏散了白羽墨的肩胛。

    白羽墨秀眉微蹙，低低扫了一眼肩上修长如玉的手，抬眸对上那双潋潋含冰的桃花眸，她又一次听到了他的承诺。只是，这重量她是否承担得起？

    对视半响，垂眸，不语。

    “你是在逃避？”凤御眸子几乎要被寒漠的冰雪罩上，手指微战，夹在冰冷掌心与白羽墨瘦弱肩胛的那张透着墨字的白纸被他紧紧攥紧，拧出深深皱痕。同时，白羽墨清冷寒漠的视线也正狠狠拧揉着他的心，心脉传来无法抑制的疼痛，刺骨如寒风，凛冽似冰雪。

    白羽墨看着凤御，眸光清冷，毫不闪躲，直直对上那抹炽热似火又萧寒若冬的视线。她感觉到，胸口刚刚苏醒的心脏此刻好似正在受着极刑，掉入了酷寒与炽热交替的无边地狱。冰凌的霜雪，炽热如火的潮水，訇然相触，淹没，酸疼，心脏竟是一阵战栗。

    “既然如此，那考验又是什么？”凤御追问，眼中的急切带着一股嗜杀一切的势不可挡。

    白羽墨看着凤御墨色瞳孔中映射出的白色身影，那融入骨髓的冷漠，那溶进血液里的深深孤寂，或许这样的她，应该，注定，一辈子，一个人，慢慢体会孤独。

    她承认，于他，她动心了。

    但她决不允许，沦落深陷。她还有她要做的事，她不能被这些牵绊。

    白羽墨思绪回转，墨色水眸闪现过一抹坚定，嘴角淡笑慢慢浮面，就似一勾新月临水，清到了极致，秀到了极致。

    但是这样的她，好似佛前静静绽放的清贵白莲一般，镀上了一层淡淡光芒，美绝幻灭，遗世独立，隔绝了天地，凡俗，这样的她让人感觉遥不可及，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她这样的笑，不喜欢她这样拒人于千里的冷漠疏离，不喜欢，不喜欢。

    凤御指骨分明的长指紧紧钳制住白羽墨瘦削的秀肩，狭长凝墨如玉的眸子紧紧锁着白羽墨绝美清华的小脸，哪怕眼皮酸涩，也不眨一下眼。因为，他怕，她下一刻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他怕，她越走越远。他怕，下一刻，她的心远远遁走，他追也追不上，两颗心咫尺天涯。

    “在那样的环境下，或许，我们的心都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失却了理智……”白羽墨低垂双睑，长长的睫羽掩下满目流光，复抬眸，水眸清幽，坚定。

    看着凤御眸光中闪现过一丝她看不懂的神色，是惊讶，失落，绝望，凄然，还有深深的落寞。

    “失却了理智……为何不说是释放了你的心，给予了它自由。”凤御眉目凄然，他怕的，竟是一股脑全来了。此刻，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邪魅不羁的痕迹，声音里竟是带着几分恳求。

    张扬霸气，邪魅嗜血，讥诮自傲如他，何曾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白羽墨抿了抿唇瓣，眉目清傲冷澈，就如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白霜。

    “呵……原来你就是这般作践我的心。”凤御冷冷一笑，带着疏离的幽冷自嘲。手指缓缓松开白羽墨的肩胛，带着细微的轻颤，后退了几步，步伐却是厚沉的凝重，锁着白羽墨的视线带着无边落寞与深深痛伤。

    天色愈发的阴沉，乌云好似就要罩上亭中三人的心头。

    媚儿侧目，微微蹙了蹙双眉，但仅片刻就回复了原来的清冷，冷凝的妩媚面容和刚才看起来没有一丝改变。负剑而立，仿若一尊毫无生气的媚冷雕塑。

    白羽墨低垂双眸，努力压制下胸口揪心的酸疼。她知道，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这种蚀心的疼痛。

    尽管努力避免，想要避开，却还是躲不开。

    “看着我这般，你就开心了么？”磁性喑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哀伤，从凤御刚毅凉薄的唇角萦出，绕亭回转，再次触动了白羽墨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心弦。

    “我……”白羽墨动了动唇瓣，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字，竟是被心底残存的那点理智狠狠钳制压了下去。现在，她能做的，或许只有深深感怀抱歉。

    “不要说。”凤御好似透过白羽墨那深埋的瞳孔读懂了她心底的话，狭长的凤眸透着淡淡危险寒凉，眉睫间秋意微寒，甚至带着几丝苍凉的荏弱。凤御微微侧头，菲薄的唇瓣欲启，却费劲至极，好似必须要熔断封锁唇瓣的千年坚硬钢铁：“我知道你想说对不起。但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过一厢情愿，是我痴傻，竟愚顽至此。”

    白羽墨抬眸，却不忍看他原本张扬潋滟似火的桃花眼此时变得无比痛伤，视线完美地溜到凤御微敞的领口后，触目所及，乌云黯淡，阴沉肃杀。

    凤御看着白羽墨精致绝美的淡漠小脸，视线却不舍离开，心下痛苦无奈，夹杂着丝丝落寞，苍凉。苦笑，谁叫他竟爱上了这样一个如此狠心、冷情的女人。想着，心下又是一阵抽痛，脚下一晃，后退了两步，才稳住。

    白羽墨揪心，抿了抿唇，视线移开，却是不敢再看他。

    他可知道，他疼，他伤，她心，亦痛。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这样伤害我，你就开心了罢？”冰凉的面具折射出苍白的寒光，衬着凤御白皙如玉的肌肤愈加莹白，邪魅张扬的红衣依旧潋滟似火，此刻，却被他浑身的冰冷孤寂镀上了一层如乌云实质般的凝重深沉。

    “既然无心，又何来狠心。”冰凉的话语飘出如露珠般圆润的朱唇，冰冷清傲面具伪装下的又是怎样一颗荏弱易碎的心。

    既然决定不要开始，那只能现在就无情扼杀，与其以后痛苦难捱，不如现在先让疼痛残蚀。或许，这样的痛，能让她这颗刚刚苏醒的心脏继续跳动，继续感受，继续呼吸。

    “好，好，好一个既然无心，何来狠心。”凤御勾唇一笑，邪魅、冰冷的笑意现在确是如此融洽地浮现在他略显苍白的半边俊脸上。狭长的凤目夹带着无比沉痛的哀伤，仿若璀璨的流星不舍离开夜幕天际划开的那抹苍茫极致的凄凉。

    风过，从莲花池面上掠来，湖中央的一大簇碧色莲叶托着大朵的粉色春季莲荷，划开阴沉如灰幕的天际，缀上娇艳柔美的颜色。

    三月春风是冬天萧索寒风的尾声，风拂过白羽墨脸上的肌肤，带着三月的清凉，混着冬风的刺骨，传到了心间。

    “既然如此，诚所愿尔！”凤御再次邪魅一笑，嘴角勾起的完美弧度就似墨梅崖上傲然的冰雪，峭立崖端，冰凌，冷澈心底。

    既然你想要这样，那就合了你的意罢。

    红影闪过，淡淡墨竹香迎面，混着淡淡荷香，同样沁人心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