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失魂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那一天，她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吃着糕点，拂弦做的奶糕被她折腾的碎成一堆渣沫，鸣霜肺痨还没有好，却也是担心得紧，日日想着法子来哄她开心，我看着她这样，自然也知道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一天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可是荃儿为什么就会落入匈奴人之手？薄言起初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更是不得而知，可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她到底在乎什么，如果是薄风，那么我尽力去帮她争取，可若是为了别的，我又该怎么做呢？

    今日，她穿了一件淡紫色宫装，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宽松，下面是一袭深紫色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慵妆髻，只戴了几星乳白珍珠璎珞，让小脸看起来益发的苍白，那原本浓密的青丝变得稀疏，还算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肩上，映衬的整个人都无力了许多。

    “荃儿，早膳用过了吗？”

    我猫着脚步上前，蹲在了她的身边，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可是一切都是我自找。她抬眸望了望我，笑着点头：“吃过了，鸣霜做的粥很清爽，拂弦弄的几个小菜也很好吃！姐姐若是没有吃过，就快去尝尝吧，荃儿乏了，回去睡会。”

    又是搪塞！

    我心里酸涩，却想留住她，只好没头没脑的说着：“荃儿，你看现在我们都回来了，匈奴之乱暂时平定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本是想语重心长地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也是如坐针毡，一双手绞在了一起才发现戳中了她的最痛处。之间荃儿猛地一颤，一个劲的摇头，最终喃喃：“不要……嗯，姐姐，荃儿不要家人……匈奴……不，荃儿永远陪在姐姐身边，不要嫁人，不要。”

    我感到心狠狠的被刺了一下，又是那件事情，又是那件事情！愤恨之际，却又心疼着她，自责的一位更是难过，在加上得知容貌已毁心中也是憋闷，如今更是触景生情……

    “好，好，荃儿不嫁人，只是九王爷薄风，你可还曾记得呢？对于他……是否还有一点点好感？”

    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她会激动的对我说，想嫁给这个人，因为只要薄风本人同意，换个家室给荃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就是恳求，只是荃儿的理解让我觉得是同情。

    她说，姐姐，有你就好了，荃儿真的不要嫁人了。

    我苦闷难耐，又想起那一天在她身上看到的痕迹，骤然就跳了起来：“你还想骗我？那一天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之前留下来的……那些人没有良知，已经被惩处，可是你为i诶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石头留下的伤痕坑坑洼洼，女子好看的肌体就被这样毁于一旦，我怎能就这样任由她？

    忽然，她低下了头，豆大的泪水蜿蜒而下，打湿了穿的不算整齐的宫装，我连忙帮她擦拭泪水，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确实太过直接，这不也是她的痛苦吗？

    “荃，荃儿……别哭了，是姐姐不好，只是以后别再这样了，女孩子身上留下伤疤终究是不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颤抖的手抚过她的嘴唇，才发现贝齿紧紧咬住的唇边已经泛出了血丝，她还是耸着肩膀，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姐……你知道吗，只有身体伤痛，我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你不会明白，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足够毁了我一辈子……”

    她‘哐当’一下把杯子打翻，溅湿了衣袖，我胸口狠狠地一窒，这些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她原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可终究都毁在了我的手里……明明，那么的想要她过的好，却还是败给了当初恶毒的想法。

    “对不起，荃儿，对不起……姐姐真的很该死，只是荃儿难过的话，别往自己身上撒气好不好？姐姐求求你……你心里有恨有怨，都可以冲着姐姐来，没关系，真的……”她的无动于衷，终于是让我崩溃，看来荃儿与我，再也不可能回到像原来一样了。可是为什么，我就要这么的心痛？明明，我该为自己着想啊……

    她依然没有表情，只是眼神之中的绝望深深的触痛了我，竭斯底里的恳求依然是无丝毫用处，只是我就要傻傻的看着她走向那不可收拾的一步？薄风，她真的能够忘怀？

    “姐，算了吧，我一直挺好……”握住我的手，微微靠过来望向窗外，我一脸的茫然，眸中的刺痛让我不能直视阳光。然，当我莫名其妙的时候，她又轻启娇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以前，我一直很想来宫中陪陪你，也想见识见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当我来了，也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囚牢。终于，我放下一切去喜欢一个人，并付诸真心去爱的时候，那一念之间的变迁，让我悔恨到无法挽回。他爱的人是你，可是姐姐……你对于这种‘廉价’的爱，也丝毫不在乎是不是？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是这样……皇宫是囚牢，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只是我做的这些错事，都是一种无谓的挣脱？即使是到了最后，也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现在，我已经忘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东西被抽离脑袋一样，明明……明明我清楚的知道我有多的么在乎，可是却再也无法用当初一样的心态去面对。这种感觉，挺不好受的……”

    她抽了抽鼻子，纤细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划了划，我猛然一颤，她惊愕住好久才缓回来：“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一直陪伴在姐姐身侧，也不用再为了薄风提心吊胆……只要姐姐一直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安心，什么都不害怕了。”

    她逆着光的一张侧脸，显得无比的美丽，焕发出的光彩格外的耀眼，我心里在颤抖，她真的是放下了？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为了微酒当初的一句承诺，我可以保留一颗心到现在，即使溪柔的存在，即使我无法再回到从前，也愿意就这样爱下去……一种直觉，她只是为了平复我的心情。

    “罢了，荃儿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姐姐不会勉强，薄言对外已经宣称你病逝，如若……如若你改变了想法，也可以来找姐姐说，好了，看着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鸣霜寻了些安神的香，你去试试罢。”

    心里烦躁得很，由急于去薄言那里商讨一番，毕竟才刚过了七日，他也是稍有了点空隙，后宫之中的乱事还没有延伸至此，我也是要抓紧这点。荃儿见我这样说，也是顺了顺衣袖点着头下去了。

    看着她走远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拂弦陪着荃儿下去了，虽说二人终有不和，可是也都是懂得分寸的人，这样一来更是要和谐一心。然而我身边还是鸣霜照顾得更加妥帖。

    “主子，荃儿小姐最近一直是这样，估计是在外奔波劳累，您也别太过担心了。”终归是鸣霜，她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是扶了扶已经快要倒下的我，安慰道。

    “我没事，皇上应该快要下朝了吧？陪我去一趟御书房，有些事情，还是要说说清楚的好。”

    她为难的点了点头，我强逼着自己笑了笑，掩住了那满脸的忧容。可刚到了门口，鸣霜要帮我准备步撵的时候，就见到薄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石拱门外。

    “阿痕。”

    他声音略略沙哑，显然是有些疲累，我松了松气，上前去：“正要过去找你。”

    我们之间的对话一向是如此之简单，前些日子的事情起了一些作用，他虽然没来看我却也是不再让我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一天漏了什么马脚，所有的宠爱都会烟消云散。

    他的步伐很沉重，到了我的面前，拂了拂我面颊上的发丝，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我想你了，七天……你才想起有我这个人？”

    在他怀里有些压抑，左顾右盼一会儿才发现鸣霜已经领着人下去了，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哈着暖气在他胸前发出细微的声音：“前几天下不了床啊，倒是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病人呐？”

    对话之际，他把我横抱起，怀抱更紧了一点，声音饶是带了一点暧昧的情愫：“呃，这不是来‘慰问’你了么？”

    猛地一颤，才意识到原来他还是想做那些事，可能是因为荃儿的缘故，我只要一想起肢体间的交缠，那种赤裸的欲望，就会觉得心里恶寒，可我也心知肚明他对我并非那种感觉。

    “快进去吧。”

    就这样直直的矗立在阳光之下，还要说这些话毕竟是不大好意思，连忙催促着他进屋，那一天尘土之中均已的面孔，也总能让我心中不平，若是可以回报……身体也算是一种吧。

    他满意的扯了扯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一向淡然的面上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表情：

    “好。”

    惜字如金……很符合他一贯的脾气。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