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搪塞了他之后，那带着粗茧的大掌摸索着我的脸颊，有些疼痒，我眯了眯眼睛，有些昏睡的感觉，实则心里还是有纠结。一切都能像我想的那样完美吗？他真的相信了我这些话么……

    “怕什么？阿梓，我会让人医治好你身上所有的痕迹，和以前一样……”他搂了搂我的腰，嘴唇更靠近我的颈脖，吹出一点点热气，惹得我一阵恶寒。其实这原本是一种致命的诱、惑，我却觉得这好像是在出卖自己的尊严，不论的是，都是下贱不堪的。

    “嗯，会疼吗？”

    稍稍用力推了推他古铜色胸膛，自己冰凉的手刚刚还沾染过他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甚至有一点点白浊液体，让人恶心不已。就在我们推搡之时，我好想听到了门外有打斗的声音，莫不成薄言他们已经进攻来了？那我要怎么办呢，洛鹜泽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他的妃子，却被我隐瞒说是被逼无奈，那么他是不可能用我去当作人质，这一点我就把命保住了，可是他……就会有百倍的危险。

    “放心，我不会让你疼的……”

    他还是按耐不住，我不可能像刚刚一样把那种法子再用一遍，否则一定会引起他的盛怒：“嗯！外面怎么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的性格应该是随性至极的，不过现在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用一个汉人的身份当上了大单于，不过怎么都好，既然做到了这个位子，就一定要有责任的，那不耐烦的脾气马上就上来了：“呵……看来是你的人来了。阿梓，如果我杀了他的话，你会不会心疼？”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明明没怎么用力，却让我很疼，只好皱了皱眉头，强笑着回答：“他把我逼到了那种程度，我如何还会想他活着？”用手臂勾过了他的脖子，贴上自己的嘴唇，轻声道：“嗯……杀了他，我会很感激的。”

    随即，我便吻上了他的下颚，到了那最坚毅的地方，轻咬了一口，他眸中亦如火烧一般，更是像生吞了我，奈何现在不能做，可谓是欲火焚身：“哦？那你是要怎么感激我呢？使用这里，还是这里？”

    “啊……”

    他反压住了我，先是用那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而后向下，在我的大腿根处停下，有意无意的往里面一伸……

    “咳咳咳……你还是快去吧，还有……嗯，能先放了荃儿吗？”

    我推了推他，却又立马拉住他的衣袖，用那眼眸扑闪扑闪的引诱着，我虽不知这样是否有效，却也是救人心切，只好勉强一试了。

    果然，洛鹜泽虽然整个人都蜕变了，却还是不会有那种冷静，即使是荒淫无道残暴肆虐，也抵不过自己身下的欲望。狠狠地把我揉进怀里，肆意的让我身前的柔软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我‘嘤咛’一声，软下了身体，心中却是被冻起来一般，冷的可以坏破任何东西。

    “好，我立刻就叫人放了她，不过这一次，我希望你也能记住？”

    呵呵，记住？是要我记住你对她做的事情，然后以后来报仇么……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这算是幼稚还是可笑？却是无法抗拒，只好点了点头，装作小猫一样缩了起来，尽显妖媚。

    “快去……”

    他玩弄了我的细颈一会儿，终于是恋恋不舍得出去了，临走前，面上还浮现出一丝笑容，因为那门外小厮说了一句话：对方只有一人。

    可是我听不懂，我多恨我竟然听不懂！我自以为薄言一定会赢得，大晋兵强马壮，而匈奴之人虽也不弱，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胜得了大晋？只是疏忽就在这里，薄言他竟然就这么只身一人，单骑来闯！量他是神，也不可能成功吧？

    洛鹜泽刚刚出去，我就忍着疼痛起了身，趔趔趄趄的窗边，掀开了一个帐帘角，才疯了一样的跳起来……薄言，他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洛鹜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像很是不屑。

    我心中一紧，薄言是多少高傲的脾气，这样的蔑视，他能接受到何时？可是就在他轻启薄唇，吐出了四个字，洛鹜泽面上的表情再也不淡定。我听不清楚是什么，可是要按口型来辨认，那么就是——手下败将！

    “薄言，你这个窝囊废，没想到还真敢来？”洛鹜泽究其在一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因为是在蛮荒之地，身上的衣着也称不上是干净，却和薄言那一身血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却又根本喊不出声音……

    没想到薄言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即可就会被洛鹜泽的将士围住，只是‘哐当’一声把那长戟扔在了地上，闭上了那双茶褐色的眸子，好想沉睡了一样。可就在顷刻间，那强劲的力量哄然而起，一股股寒冰射杀出去，被刺中的匈奴之人，无一幸免。

    “哗——”

    他肮脏的袍子随着冷厉的风变得有了棱角，整个人飞旋而起，却丝毫没有什么美感，更多的，还是不带感情的一种杀意……

    “把她，还给我。”

    这一句话，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仿佛就要刺穿耳膜，刺破心房，直戳那血红的心脏。他在说什么？我是听不懂吗？这一次来，一个人来，就是为了我？！

    “薄言，不要——”

    喉咙处感觉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嘴中一甜，已经用上了鲜血。我怎么还能忍耐？就算我不是人也该做些什么吧……就这么躲在敌人的营帐里，苟延残喘？

    就在我喊出来的一刹那，两人就在同一时间望向了我，因为这时，我已经不着衣衫的冲了出去，却摔倒在沙尘中……那沙子迷了我的眼睛，好疼，却没有心疼。

    “阿梓？！”“阿痕？”

    犹如冲破天际的两声吼叫，前一声，惊讶到让我惭愧，即使是震撼，却不能让我早就麻木的心中有什么动荡，而薄言……好似平静，却已经让觉得，即使是立刻被万箭穿心，也不负此生。

    即使是自作多情，我也情愿死在这种快乐之中。伸出了一只手，却怎么也抓不到他，只是让那流沙穿过指沙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那些军士自然不是因为我，只是他们的单于，洛鹜泽竟然也会这样的大惊之色，明明是胜券在握了不是吗？

    好久好久，这种沉默让人感觉快要窒息。

    薄言离我很远，远的让我有些看不清楚，可是我依然清楚的感觉到，他在想我这里飞奔而来……我好满足，有这么一个人为我，我心满意足。

    可是洛鹜泽不是傻子，他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疯了一样的开始厮杀，薄言面不改色，只是微微蹙眉，因为他手无寸铁。我此刻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还能怎么做，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死在着万千人的刀下，我一定不可以让他死。他的国家需要他，如果没有了这个帝王，国家就会被灭，我不能因为自己活还这么多人。

    然而，这不是因为我有多伟大，只是我实在太无奈。

    以流沙为衣，一点一点爬过去，我应该庆幸竟然没有人过来杀我，洛鹜泽也只是专注的对付着薄言，我在沙里摸出了一把刀子，嗯，很好。那刀子已经很不锋利，可是如果就这样刺进一个人的心窝，依然会死。

    我必须争取时间，杀了洛鹜泽，只要主帅一死，他们的阵脚一定会大乱，那么薄言也就可以回去找来救兵杀了这些人，可是如果不成，我还能怎么办？

    “咝啊……”

    摔倒了，再次爬起来，爬不起来，就是死。

    我觉得那兵阵好像很远很远，怎么样都是遥不可及，我却也一定要过去。我踩过一个个死尸，扯了一件袍子就往身上披，然后继续往前走。

    “阿痕，别过来。”

    他永远是不会着急的样子，就算是生死存亡，依然是淡然无比，然而洛鹜泽好像已经无法接受这一切了，手握成拳状，青筋爆了出来，好像就要用那拳头生生的打碎我的天灵盖，看着脑浆崩裂出来才会心满意足。

    “没关系，我不怕死啊……”

    一张口，啥子就吹进了我的口腔，一阵难受，却还是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转头对着洛鹜泽，怔怔的望着他。洛鹜泽显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短刀被我藏在披风里面，已经割破了我的皮肤，却只好忍住。他依旧是气恼，却骤然降下，薄言见此敏捷的拽住了他的手臂，我使劲的对他眨眼睛，只希望他不要再这样下去……

    “洛鹜泽，你恨我是不是？”我大声的喊了一声，一边咽了咽口水，一边使劲眨着眼睛，风沙迷了进去，当真是疼的不得了，薄言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有些恼怒，我心跳的很快，只觉得快要跳出来一样的紧张。洛鹜泽满腔的怒火，硬是被薄言那即将要爆发的气息给压了下来，毕竟人垂死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你还想怎样？”我一怔，心里剧痛，他竟然会这么说，出乎了我的意料。可是如果不够心狠，我怎么还能活着出去？他们二人的轻功都很好，以至于我要仰视，很累，很压抑。我乘着这个机会，把短刀折断，虽然划破了手，却也还是很心的往腹部捅了下去。一种撕裂的疼再次蔓延伤了身体，此刻薄言也明白了我的想法，但还是无法原谅吧……“我快要死了，啊……用你手里的剑杀死我吧，我……不想让你恨我到死。快……”

    伤口不深，可是刀子上很脏，一定会感染，所以我一定要快……

    薄言在洛鹜泽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落在了陆地上，可是足足近万人他怎么可能冲破？我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对着他，好像无比的灿烂。

    薄言，你要理解我，千万不要过来……

    延伸的恳求，让他僵硬的停了下来，没有在进攻，那些匈奴人也被他刚刚的气焰震慑住了。他将手中的长戟插在了沙中，眼神仿佛可以杀人，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我回神，继续吼着洛鹜泽：“求求你……”

    “嘭——”他还是下来了，我却踌躇，可是想到了荃儿那绝望的眼神，薄言怒火中烧却因为我的一个无言的恳求而停止的动作我不得不这样做。洛鹜泽缓缓走到我的身前，开口：“你最好不要说你没有骗我，孟痕，你够了！”

    他的愤恨，好像是要昭告天下一般，怒焰冲天，我惨淡一笑：“我……却是骗了你，可是……你还是下来了不是吗？”

    果然，他眼瞳缩小，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然后狠狠的在我的肩膀上劈了一掌，拿着剑的手有些发抖，嘴唇也在发颤，我确定手中那断刀是否能够让他死……

    他靠近了，我甩出了刀片，他防不胜防……

    “孟痕，你……”他惊恐，我笑了，很灿烂，却是多么的难过。

    那胸膛之前的大窟窿狰狞的流着鲜血，洛鹜泽用手抵住，却还是跪了下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强装着笑容拔出了那断刀，与此同时，他也不要命的拔出了自己的那一段……

    “你还是骗了我……”

    他跪在我的面前，表情看起来痛不欲生。那一刻，我觉得时间就这么静止住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就那样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跌倒在了薄言的怀里。

    万千人都给我让路，他们根本不敢相信，我可以这样的无情？呵，是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就这样，杀死了自己曾经的丈夫？我做梦都想为他报仇的啊……为什么，我可以这样？

    “薄言……我，怎么会这样？”

    流血，不曾哭泣，受伤，不曾流泪，可就在这一刻，我哭了，彻彻底底的抱头痛哭，因为我看见，洛鹜泽倒下的那一刻，他捂着伤口，用满腔血腥对我说“我，不后悔”。

    这句话，只有我自己听见，可是薄言，他明白了我心中的想法。

    “哐——”

    手里的刀子落在了沙地里，是没有声音的，可是我却感觉到，着无比沉重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彻。我一点一点滑了下去，就在薄言的怀里，看着眼前一片黑……

    在没有了知觉。

    **

    那一天，大晋皇帝忍耐了二十七年的暴怒，在一刻被触发，那个在他怀里软到的女子，明明已经昏迷，却还是吐出了几个字：“薄言，为了你……我好值得。”

    少顷之后，他屹立起来，靠着手中的一柄长戟，怒斩上千人，可是他最终被俘，因为他怀中还有一个女子……

    最后的一点点意识，就是把女子抱上了马，狠狠地一拍马屁股，就看着尘沙四起，那飞扬的痕迹在沙漠之中逐渐消失，不见了踪影……

    那一天，是他二十八岁的生辰，这个年轻的帝王，就在刚满二十八岁之时，第一次被俘。那一战，两败俱伤，可是大晋却迟迟没有派人来支援，好像这并不是他们的国主，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薄言倒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那无尽的沙漠：

    阿痕，你为何从来不让我叫你的名字……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