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消逝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如果说在梦中是感觉不到疼痛的，那么我倒情愿一直生活在梦里，因为至少那样，只是永无止尽的迷茫，却不会有任何折磨……

    在我睡下以后，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人封住，而后便是牙齿被撬开，一大堆苦涩的液体卷席尔来，我挣扎过，却觉得十分无力，他好像不用一点点力气就能将我牢牢的按住——将我的双手钳住，一只手扼住我的下巴，却还是让那药汁不断的留下来……

    后来……我就在没有了记忆，因为我知道，那种药仅不过是类似于软骨散却要胜其百倍的一种药散，怕也是李仁被逼无奈，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被压了上去，也怪是悲惨，反正我没什么可以可以牵挂，被禁锢也好，囚困也罢，我是这辈子也逃不出去了。

    只是荃儿，你可还在等姐姐？

    颤抖的手几乎是抬不起来，这一剂药果真是厉害，我不得不感叹，看来薄言是要征战，否则也不会这么决绝，毕竟这也可能会让我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这里，那么他是要直接把我驱逐还是留下一具躯壳？

    是夜，无月而暗，凄凉的让人不寒而栗，我却也只能选定这种夜晚。

    军营里果真没有太多军士，我出去原也该是简单的，可是如今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好不容易撕开了伤口才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却无法飞行。无奈之下，我只好大运了一个小卒穿上军装离开，虽这衣裳还算合身，却是沾满了污渍，往水里漂了漂，湿漉漉的。

    “咝……”

    波光粼粼的水边，我穿上了打湿的衣衫，一边绞着水，一边张望着。

    远方竖着火台的地方应该就是敌军营镇，若是要走过去怕是有些困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咬了咬牙开始走。

    “薄言，南关处凶险万分，匈奴之人性情狂野，我是不是应该拖住你，不让你去送死……可是你为什么就要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曾经是洛鹜泽和我的孩子，如今，又变成了我的妹妹……我们是注定要成为仇敌？我不相信啊……”

    艰难的走着一步又一步，心中难免有些波澜，这一次去，我也是报了必死之心的，自打伤好了，我就盘算着应该怎么摆脱这可恶的药散，又该怎么救回荃儿……从薄言的口中得知，荃儿在我回来的那一天就不见了，匈奴之人也是拿其来要挟过，他自然是一句‘随便你’，好在匈奴单于没有真的吧荃儿车裂，否则我就算是杀了薄言也不为过吧？

    只是哪怕冰凉的河水会让我清醒，却无法让我再次飞起来，眼前的这座山脉，纵然不算太高，却是极陡……若是我豁出去，用那蹩脚的轻功飞上去，也是可能的，但于现在来说，想想罢了。

    忽然，心头一堵，我就要死在这里了？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怕是我害的人太多了……微酒的幸福葬送于我之手，洛鹜泽若是不会来救我让我死在行宫，也不会被逼下悬崖，薄言身中剧毒，自然也是我下的，虽然并非无解却也是会残害生命……

    “啊——救命……”

    仰天吼了一声，顿时身心俱疲，可终究还是无法坚持，还是软倒了下来，伏在地上哭泣，随之那些记忆就涌出了脑海……

    一个一个镜头，好像格外的真实，就那样没有规则的展现于我的眼前，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在泥泞路上奔跑的我，好像……快要死了一般。

    是啊，我就要倒下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了。可是荃儿呢？她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现在我就能这样置身于事外？不可能，就算我在没有良心，那也是我的妹妹，为我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妹妹！

    再一次，摇摇晃晃的起来。

    扶着一棵棵摇摇欲倒的树，我竟走到了那里，那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走到的地方。

    匈奴军营外。

    帐外，我几乎是用双手匍匐前进的，脸上的伤疤以及近乎残废的双腿，还有身上略有些肥的军卒服装，显得我更加丑陋不堪，却也不用担心被人觊觎不轨，只是我那眼神中的波光是否太过冷寒？所有的人见到我都往后退了退，知道一个粗犷的男声划破天际：“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军营！”

    我略略吃惊，他怎么会说汉语？但现在身体已经无法让我支撑住，迳自就倒了下去，在我合上眼的那一刻，忽然觉得眼前闪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庞，在那仿佛很遥远的虎皮高座之上，可惜，那仅仅是幻觉……

    ……

    醒来之后，我惊恐万分，第一反应就是找人问清楚，可当我看到自己被冰冷的铁栅栏困住，豪华的房间里陈设俱全，却显得格外冰冷。

    恰好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而当我看到门外之人，顿时觉得心跳就此停止。

    “姐姐！”

    她向我奔过来，我还没有反应回来，只是愣愣的，接受她的拥抱，而下一刻，泪水已经冲破了眼眶。我一定是在做梦，荃儿……我们竟然还能相见？

    她也是满脸泪水，我心里一酸，用伤痕累累的手指帮她拭泪：“荃儿……真的是你？”

    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让我体验了一回，她也是说不清喜悦还是伤痛，只是紧紧抱着我不肯松开。好久好久，我终于明白这不是假的，我终于，见到了荃儿！

    “姐姐，荃儿好怕，荃儿想回家了……姐姐，荃儿好怕……”她绝望空洞的眼神，让我心中生疑，却忽然意识到了一点，我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待遇！还有荃儿，怎么可能在被放进来和我相见！

    “别怕，荃儿，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问题有些没头没脑，她也是一个劲的点头，然后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涕泪横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荃儿什么都不知道……”

    她退缩，我身形一颤，她怎么变成这样？那个活泼开朗的孟荃怎么变成了这样！急迫的问她：“荃儿，别害怕，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尽量保持镇定，却也是气得发抖，她猛的一个抬头，也是被我的脸吓到了：“啊……姐姐，你的脸？”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脸颊，惨淡一笑：“没关系，会好的。”垂眸之余，才发现她似乎是在扯开话题，只好抓住她的手就要问，她却惊呼：“啊！疼……”

    我随声而望，才发现那原本雪白的皓腕竟然全是青紫，手腕侧也是擦破了，仔细一想，也只有一种情况……那好像是被手捏住而留下的，就好似薄言上次对我一样，并且这绝对不会是铁链绳索可以造成的，那么荃儿是被人制服于不情愿中，才会这样？！

    可是就当我要说出来，才意识到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那么就是刺激了她，只好隐忍下来，拿出了随身带的一条手帕，虽然已经很脏了，却也没有其他物件。轻轻捧上她的手，故作责备：“怎么这样不小心？弄成了这副模样自己也不知道处理？”

    轻轻给她缚上，最后一个字，咬了咬重音，她浑身一颤，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可是这样僵持不久，她还是全部说了出来……

    在我遍布伤痕的身体上，可能没有什么让她能感到安全的地方了，可是荃儿只是在我的怀里抽泣，话语间透露出一切：

    “姐姐，他们，他们抓住我的手……要我说出我是什么人……不然就用泡浸过的藤编抽打我的下身……姐姐，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姐姐，我好害怕……啊——”

    终于，她扯着满头的秀发开始发疯，而我觉得，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残破灵魂，瞬间就被撕扯了开了……

    那一天，我仰天立下重誓，若匈奴人不死，我便自愿入调教室，一辈子受尽欺凌也绝不再这般不要脸的苟活于世！

    “荃儿，他们不是人……姐姐知道，你看，姐姐来救你了，放心，这一切不美好的记忆，都会消失的……”

    她挣扎的累了，重重的倒了下去，而我能做的，只有为她报仇。第一点——所有欺侮过荃儿的人，都将尝试断子绝孙之痛后，处于第一酷刑，剥皮。

    荃儿，当那最后一抹月光消逝，那初晨新的一轮朝阳升起，你就会忘掉这一切……忘川之中的忘忧水，会让这不美好的记忆离开你的脑海，那么你就会变成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无缘村——孟荃。

    ……

    那个夜晚，一切皆好，只是有一个女子，太傻。她以为忘忧水会让人忘记所有，实则不过是忘记那些关于爱的事情，所以从此以后，孟荃会忘记她对爱情的痴望，都会消失贻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奢望爱情。

    没有人敢想象，一个不会爱的人，是多么的恐怖？

    孟荃在记忆的折磨中，痛苦的难以控制，而孟痕……她只能紧紧地抱住这个不停抽搐的女子，眼泪已流尽，再流下的，不过是对爱的渴望与思念。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