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相思恋，魂飞魄眩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远处的莫瑾瑜看到这样的她，幽深的眼里终于波动了一下。

    看来她现在是恢复不了记忆了。

    绝美的脸上立刻浮现少有的阴冷决绝，他抬起手，对身边的疏影说道：“把公主带回来，让他们两个停下，速战速决。”

    玄弈的阴谋他一眼就能看穿，他随意苏云汐闹腾甚至挑战他的极限，那是因为他要苏云汐在这种急迫的环境下恢复记忆，玄弈已猜到这点，但是玄弈万万没有想到，就算苏云汐现在没有恢复记忆，他也不会在意，他有的是时间。

    “是。”疏影应道，素手翻腕，一枚火红的叶镖朝半空打斗的几人飞去。

    已非常吃力的红狸陌殇二人见到这飞镖，立刻收势，落地之时，立刻有一队黑衣人迎上去挡住陆慕婉和俞柏昕。

    “不好！”凌少熠看到被黑衣人包围的俞柏昕和陆慕婉，眼现寒光。“莫瑾瑜已经看破我们的计划，估计等不到玄弈来了。”

    “小心！”

    苏云汐刚要转过身去，耳边就传来莫皊月着急的声音，只觉身后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她想要避开，那股力量就变成巨大的穴口，她像一张纸一样被吸了过去。

    等到她停下来分得清东西南北时，已经站在了莫瑾瑜的面前。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莫瑾瑜那张俊美如俦的脸。

    莫瑾瑜眼神幽深不见底，冷峻着一张脸对红狸三人吩咐道：“去，不留活口。”

    声音听似波澜不惊，但传入人的耳朵里，就像是从黑暗的地狱深处传来的惊悚的冥钟，一声一声击在心头上，令人忍不住发抖。

    “不准去！”苏云汐大声道，将三人拦住。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有种不容逼视的威严凌冽，在这含混的夜空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

    所有的人为之一怔，就连打斗中的俞柏昕也不由得迟疑了下。

    莫瑾瑜皱眉，眼眸中似有温怒。“别闹了。”

    苏云汐摇着头，明净的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坚决。“莫瑾瑜，退兵吧，玄弈马上就会带援兵进宫，到时谁都逃不了。”

    到现在这个时候，她苏云汐还是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有事，她曾以为她能代替莫清羽完成未完成的遗愿，但是她还是做不到，他们纵然罪不可恕，在他们手底下死的人有无数，可她并未心眼所见，她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她做不到以一个没有仇恨的心态去杀他们。

    “我在为你报仇。”莫瑾瑜的语气终于有了少有的波动，低沉中微有怒气。“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做什么，等你记起来，你绝对会后悔你今天做的事。”

    “我没有失忆！”苏云汐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了，她看着面露怒色的莫瑾瑜，从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们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莫清羽，那为何这些年你们放任着她一个人？说爱她的，又一直在追杀她，说护着她的，却一直让她一个人面对，你们有没有真正想过她要的是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

    苏云汐看到莫瑾瑜震惊的表情，她笑了下，但是眼里全是掩藏不住的忧伤。

    “她只是一个女人，她和所有的女人都一样，没有多大的野心，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令她心安值得她托付的男人，可是她的身世她的使命根本不能让她如愿，她只能不停地说明自己，她要报仇，但她报仇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们的父亲毁了她的幸福生活，而在这之后，你们这些所谓爱的人却没能给她这种幸福！

    你们只是觉得她心狠如蛇蝎，为报仇不计后果，却从未想过带她脱离这种生活。一个女人最美丽的一生，就这样活在了杀戮之中，被孤独侵噬，靠仇恨支撑着，你们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也是会累的，她也想脱离这种生活，她也想有个人能带她走。”

    但是没有一个人，一个人都没有，凌少熠舍弃不了他的皇位，而莫瑾瑜帮了她这么多年，却从未逾越一步。所有的人，要不想杀她，要不躲得远远的，从没有人真正想要帮她。没想到到最后，居然还是让她苏云汐说了出来，一个和她拥有同一身体的外侵者。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莫瑾瑜胸口一痛，他紧紧看着苏云汐，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低沉得有些颤抖。

    失去亲人的莫清羽，一直勤练武功，从未和他多说过一句话，他以为她是想要报仇的，这些年他一直暗地里帮助她，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地站着，他以为这样，就能不打扰到她。

    他从未想过，原来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那个曾皇宫里笑颜如花的她才是她一直想要的，她怀恋。这么多年，他居然一直没发现，一直没发现。

    是他把她推入了报仇的无底深渊。

    听到莫瑾瑜这句话，苏云汐一愣，心突然像西下的落日惶惶然下坠。

    她奋力地推开莫瑾瑜，对着他撕心裂肺道：“我不是她！我不是莫清羽！”

    为什么到现在，他们都还把她当作莫清羽，她明明不是，明明不是啊！她和莫清羽明明是两个不同命运的人，莫清羽纵然可怜，可悲，可是她呢？她就不重要了吗？

    为什么她要承受莫清羽的命运，为什么她老是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难受了她只能不去想，她以为总有一天有人会理解她，以为总能等到拨开云雾的一天。

    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即将揭开的时候，为什么又是另一个无底的深渊，而这一次，她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她的世界完全黑暗了。

    “你在胡说什么。”莫瑾瑜清俊的眉宇微微皱起，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不是她，我和她不是一个人。”苏云汐的声音很低，低得连她自己几乎都听不见，像是快要溺死的鱼。

    莫瑾瑜握住她的肩，道：“说什么傻话，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吗，你迟早是要恢复记忆的。”

    苏云汐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她说：“你想见莫清羽吗？”

    莫瑾瑜愣住了。

    泪眼中，苏云汐看到他的神情，微微吃惊的，不可捉摸的，然而他那深邃的眼里却亮了一瞬，她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划下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在莫瑾瑜心里，这辈子只有莫清羽一个人，只有她。

    苏云汐掰开他的手，慢慢往后退去，她望向高远明净的苍穹，满天的繁星突然一颗颗璀璨的银珠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刻，她想回去她自己的时代去。

    她想要回去。

    “你……”莫瑾瑜欲言又止，他从未看到的苏云汐，曾遇到困难时，她那小小的身体里总能爆发出不甘心的能量，她那倔强的眼神，撅起的小嘴，无不代表着不屈服，虽然看得出难过，却一直在坚持着。

    而现在，她站在那里，眼睛静如死灰，谁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是从那漆黑的眼睛里散发出一阵强过一阵的绝望，像一把笨拙的钳子，猛地一下扼住他的喉咙。

    没有月亮，但她的身上却被披上了一层轻纱似的柔光，她削瘦又似在颤抖的身体在轻柔的光晕中变得不真实，精致苍白的脸是从未有过的凄美决绝，仿佛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只见她慢慢抬手，取下头上装饰的青玉透脂发簪，籫头抵在纤长白嫩的脖颈。

    “不要！”凌少熠和莫皊月同时痛心地喊道，要冲过来阻止时却被黑衣人死死地堵住了。

    “你要做什么！放下！”莫瑾瑜俊美的脸突然像雷阵雨乌云滚滚的阴沉，暗地里，他朝红狸使了个眼色。

    “谁都不许过来！”看到红狸身形闪动，苏云汐大喊一声。

    红狸停住，但是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担心，他曾对她说过，只要他在，她就一定没事。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把她逼到了绝境。

    苏云汐看着莫瑾瑜，神色却变得出乎意料的镇定。“莫清羽曾对我说过，如果两个灵魂同时拥有一副身体，只要其中一个灵魂自愿放弃生的意识，另一个灵魂就会主宰身体。”

    她从身上拿出两个小瓶子，一个瓶身洁白如脂，一个瓶身纹印着青蓝色的竹枝。

    “这里有两瓶药，刻着花纹的那一瓶是外敷，有止血活络筋骨的功能，另外没有颜色的这瓶有气死回生之效，用于内服，再加上莫清羽修为不低，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割脉后莫清羽会不会有危险。”

    “苏云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放下！”

    第一次，听到莫瑾瑜的愤怒，像是即将失去一件视若生命的珍宝，他黑如墨的眼睛里发出剧烈的疼痛感。

    看到这样的莫瑾瑜，苏云汐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她紧握簪子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那就让莫清羽来证明，只要我一死，我就会把身体归还给莫清羽，莫清羽就会活过来。但是莫瑾瑜，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是你活活逼死了我！你一定要记得，是你害死了我！”

    说完她就笑了，月光流沙下的她，笑得倾国倾城，如梦如幻，但谁都看到了从那似琉璃的眼睛里流出的眼泪，仿佛挣脱了线的珍珠掉下，扣住每个人的心弦。

    她握住簪子的手狠狠地深深地划向自己的脖子，簪入三分，血像是冲溃了决堤的洪水，涌向含混的空中，洒在纯白色的衣裙上，缀出一朵朵鲜艳欲滴触目惊心的梅花来。

    莫清羽，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啊……

    “莫清羽！”

    “莫清羽！”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凌少熠和莫皊月俊秀的脸上发出剧烈的痛苦，然而他们动一分，就有等多的黑衣人摁住他们。

    “苏云汐……”看着苏云汐从他面前倒了下去，莫瑾瑜颤抖地睁大了眼睛，他刚走疾步走了两步，脚上一阵强过一阵地传来的巨痛，陌殇强行拉住了他。

    “骨主……”

    “放—开—我！”从他薄冷的唇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他几乎是滚爬着到了苏云汐身边，迅速捡起滚落在一旁的两瓶药，将内服的药全部塞进了苏云汐的嘴里，但当他看到脖颈上长深得不可入目的血淋淋的伤口时，他拿住药的手忍不住颤抖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穿着小小的道士服嘴里倔强地说着‘等我回来救你’的人影深刻地刻在心里磨灭不去，她说要做他一个人阎王的着急模样，梨花阵她双脚被冻得站立不起却还故装没事的无措。

    之后的种种，如同被编制的各种绝美的画卷，缝进他的四肢百骸里。他一动，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狡黠伶俐，便占据他的所有，他的身体，他的脑海，他的心。

    他甚至想过，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他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一直陪着，陪着她做所以想做的事。

    可是现在，他却亲手逼死了她。

    “骨……骨主，血似乎止不住。”一旁的红狸将苏云汐的血脉封住，但当他上完了整瓶药，看到伤口还不断汨汨往外冒着血，不由得慌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