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长袖拂面为君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苏云汐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禁笑道：“人家可是郡主，我再怎么不知趣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少爷你还是快些去吧。”

    莫昤月面色不满，正要回话，吕梦稀便一个闪身进了屋来，瞧见两人站在一起，胜雪的衣衫，怒气更胜。“昤月哥哥！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子沫子轩匆匆出现在门口，撞见莫昤月审视的眸子，忙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郡主怎么不在房里呆着，天天往这儿跑，也不怕勤王叨念。”莫昤月缓步走了过来，在椅上坐下，如玉的脸上露着淡淡的笑意。

    吕梦稀一撇嘴，朝他走去。“爹爹哪有时间管我，他只知晓忙着国家大事，人人都说君忙臣闲，我说昤月哥哥，怎么就你那么清闲……”

    莫昤月送至唇边的茶杯一顿，抬眼向吕梦稀使眼色，吕梦稀自知说错话，恨恨瞥了一眼苏云汐嘟着嘴不再多说。

    苏云汐只是垂目颤动了羽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她还真是猜对了。

    秋鸢和两个丫鬟将沏好的茶断了上来，苏云汐招呼放在桌上便让她们退了下去。本想着是不是该敬上一杯茶再行上一大礼，以表达他这皇帝身份的尊贵，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人类，怎么能被这迂腐的规矩给束缚了。

    于是她过去拿起一杯茶，顾自品尝起来，无视身边几人。

    “哎……你！”吕梦稀是吕勤王的爱女，亦是郡主，怎堪如此待遇，或许是年少不懂事，竟气呼呼在苏云汐身旁坐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苏云汐诧异地瞧了瞧她，她一抬下巴，樱唇一嘟，以作示威。

    苏云汐不由得笑了笑，这小郡主还真是可爱，没有富于心计的刁难，而是如孩子般的逞强，也难怪莫昤月会如此娇宠她。

    “郡主一路走来，怕是渴了，多喝几杯。”苏云汐提起玉壶，为她斟上。

    瞧着她娴熟的斟茶姿势，吕梦稀双眸一亮，特意压低了声音不让身后的莫昤月听到。“云汐姐姐你这儿有酒吗？”

    苏云汐一愣，抬眼看她，见她清明的眼里的馋意便了然。她扫了一眼吕梦稀身后望过来的莫昤月，凑近吕梦稀耳边，道：“有是有，不过这会儿，恐怕不合适。”

    吕梦稀眼里的馋意愈加明显，玉手打了一响指，回头看向莫昤月。“我与云汐姐姐要聊些闺中秘事，昤月哥哥，梦稀今儿不陪你了。”

    莫昤月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苏云汐对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却也不语。

    “既是这样，那我就回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让子沫来莫府通报一声。”莫昤月起身往外走去，子沫躬身行礼在门边候着没有向前，子轩跟在了后面。

    走出几步，莫昤月回过神来，看着苏云汐。“梦稀不懂事，还望云汐看着一些。”那双明亮的眸子分明把一切看穿，只是不点破。

    苏云汐明眸微转，将眼底的笑意掩去，颔首道：“是，少爷。”

    明知吕梦稀想喝酒却不阻止，这莫昤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到莫昤月那抹白色的身影踏出院子，消于曲廊，吕梦稀露出本性，急忙歪着脖子唤门外候着的秋鸢进来。

    秋鸢细步走至吕梦稀身边，福身道：“奴婢在，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吕梦稀美目一转，到嘴巴的话硬是让咽了回去，瞅着苏云汐，示意她这个主人开口。

    苏云汐笑了笑，对秋鸢说道：“我与郡主有话要说，吩咐下去备几样小菜，再把收着的酒拿来。”

    才刚撤了早膳，这会儿又要摆上，莫不是与少爷用膳，顾了女儿家面子没吃不成？秋鸢疑惑地看了一眼苏云汐，又否决了心头想法，她家小姐才不是费心思讨好少爷的人，侧眼一瞧见郡主眼里迫不及待的欣喜，便一目了然。

    敢情是识郡主打上了这酒的主意！也是了，郡主爱酒她是知道的，当初还在伺候少爷时，郡主整天嚷着要喝酒，磨合着把幕府的酒都吃光了，吕勤王大怒，将她禁足了三个月，她这才有所收敛。这会儿欺负小姐性子柔弱，劣性又露出来了。

    秋鸢看了看苏云汐，那眼神似是要提点苏云汐，这样做万万不可，苏云汐只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让她下去准备了。

    “是，小姐。”秋鸢颔首，退身下去。

    退出门外，吩咐一旁候着的两个丫鬟几句，丫鬟听后便退了下去，转眼瞧着子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棕墨色的衣袂随风飘飘飞扬，刀削般的脸上无半点表情，这一点，跟他的同胞弟弟子轩，可是一点都不像。

    秋鸢走了过去。“小姐让我那备些酒菜来，人手不够，子沫大人可否与我一起去？”

    子沫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淡然的身情，并无在主子面前的卑微，反而如一朵淡雅的茉莉，拱手回道：“皇上让卑职守在这儿，卑职不可随意走动，秋鸢姑娘有话，还请直说。”

    秋鸢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斜了一眼屋内细声聊着话的两人，说道：“郡主这一沾酒怕是要醉了，小姐明知却不阻拦，看是有让郡主醉的念头。醉了郡主，小姐也并不见得会自由，所以凭秋鸢的直觉，小姐也会见机让我喝，子沫大人知道，我是一沾酒就醉的。到时小姐身边没人，还望子沫大人护小姐周身安全。”

    子沫细细琢磨，觉是有理，不禁道：“你家小姐如此对你，你还护着她。”

    秋鸢脸上的笑意并不减，“不是秋鸢护着她，而是她是皇上看上的人，若是她出了事，秋鸢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砍。而且她是秋鸢的小姐，秋鸢只是尽其本分，图个心里踏实。”说完福身便要离去。

    “她待你不好？”子沫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疑问，却不知随口问了出来，见到秋鸢哑然，不禁懊悔自己的冲动。

    “自然不是。”秋鸢停住莲步，漫天飞舞的花瓣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她微微仰起脸，眯着眼眸。“她只是过于敏感，不太愿意相信任何人，不过待我却是极好的。秋鸢这生，难得遇到性情这般古怪的主子，倒是对她有了几分怜悯之心。”

    腮边是落花的清香、柔软，一时入了神，忘了身处是怎样一个境地。

    子沫瞧见身旁出现一袭白影，立刻正了身体，脸色严肃。墨黑的眼神盯着桃树间的小道上静立出神的娇小背影，想给个暗示无奈她又看不见。

    “既是这样，那秋鸢可想好要怎么待我？”苏云汐立在门处，微笑地看着飞花间的背影。

    秋鸢被这清丽的一声给唤回神来，忙回过身，见是苏云汐，一时惊在那儿，不知该做些什么。

    子沫见状，颔首道：“秋鸢是无心的，还请小姐见谅。”

    苏云汐本是想打趣一下秋鸢，现听到子沫求情，不禁起了疑心，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颇为古怪。

    “小姐，奴婢……”

    “好了，只是与你开个玩笑，下去准备吧。”苏云汐打断秋鸢的话，挥手示意她退下。

    秋鸢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你叫子沫是吧？子轩可是你同胞弟弟？”苏云汐对面前恭谨的清秀男孩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子沫颔首，却不敢抬首正视面前人。“是。”

    苏云汐点了点头，又问：“秋鸢从小就与你熟识？”

    子沫蹙眉，如实答道：“是。”

    “云汐姐姐莫不是想把你那丫头许配给子沫？”吕梦稀闻言，笑着走了出来，凤眼睨了一眼面色尴尬的子沫，鹅蛋脸上的笑意更深。“姐姐这可就错了，子沫从不近女色，说是好……”收住了话，附在苏云汐耳边说，“男风。”。

    这话苏云汐没觉得奇怪，在自己那个时代她见得多了，倒是子沫那张俊逸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迫于郡主是主子，不敢多言。

    苏云汐见状摇了摇头，这郡主终究是个孩子，无所顾忌，这话岂能逢人就说。

    “郡主先进去坐着，酒菜马上就来。”苏云汐为子沫打了圆场，率先走进屋子。

    “恩。”吕梦稀听到‘酒’字自然来了精神，老老实实地坐回榻上。

    苏云汐在另一边坐下，眼眸不曾从她那张稚气未脱的靓丽容颜上移回，眼波一转，笑道：“郡主看似很喜欢少爷呢。”

    吕梦稀玉手搭在两人之间放置的碧翠玉桌上，忖着尖瘦下巴，翻了一白眼。“那是自然，从小到大，除了爹爹与娘亲外，就属昤月哥哥待我最好了。他虽是一国之君，却是极度纵容我的任性，恩宠我，连他的妃子也要嫉妒我呢！。”

    苏云汐放置腿上的手一僵，不由得想起昨天那蜻蜓点水的吻，摇了摇头，挥去那抹不堪存在的意念，问道：“那郡主该是要嫁给少爷……皇上了？”

    觉察到苏云汐平淡的话语里的失落，吕梦稀微微一笑，故作女子羞涩一面。“我爹爹说了，等今年七月完了及笄之礼，满了十五岁，便送我入宫。”

    苏云汐笑了笑，不再多言。

    酒菜上来，吕梦稀便迫不及待提了玉壶子去，独自倒饮，哪有一点大家闺秀样。秋鸢想要阻止，却又不敢，而苏云汐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糗样，不语。

    “郡主，喝酒伤身，还是吃些菜吧。”秋鸢轻声提醒。

    苏云汐抬头瞧她，拿起桌上另置装酒的玉壶，为她倒了一杯。“方才你说的我也听见了，为了心里踏实，你也喝一杯。放心，有子沫看着我，我哪儿也去不了。”

    秋鸢咬着嘴唇，颤抖地接过精致的酒杯，饮了一口。酒水入肚，便一股辛辣自腹底燃烧开来，她站立不住，手臂撑住桌子，倒了下去，提着最后一口气，对苏云汐说道：“郡主乃是嶙祁国吕勤王唯一的女儿，开罪不得，望小姐适可而止。”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