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非花似雾非雾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只见他拴住马儿的地方站了一个人影，一身黑色的长袍，袍帽遮挡住那人的面容，浑身却隐隐散发着阴冷之气。

    从他这些年阅览江湖的经历来看，这个人并不简单。

    不只是莫昤月，苏云汐也看到了那个黑衣男子。

    “是他。”苏云汐低声呢喃，眼睛一亮，忙朝黑衣男子跑去。

    黑衣男子见她过来，转身离去。

    “哎！你别走，等等！”苏云汐在这坑坑洼洼的草地跌跌撞撞地跑着，过长的裙子险些将她绊倒。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莫昤月皱了眉，看着那个黑衣男子决绝的背影，眼神一冷，施展轻功，追向那男子。

    苏云汐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她身后掠过头顶，急速往黑衣男子飞去。如同在存在意识里的模糊记忆，绝尘脱俗，遗世独立，那个可以揪住她的心，无法呼吸的白色身影。

    “风吹衣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望着他的飘于半空的身影，苏云汐嘴里不经意间溜出这么一句，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竟连正事也忘了。

    待回过神来时，莫昤月已挡住黑衣男子，两人在寂寥清冷的大道上，冷锋相对。

    苏云汐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回头对莫昤月说了声“谢谢”，然后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只此一眼，她便安定了那颗激动的心——又是一张完全陌生极其平凡的面孔，又是！

    “那个……”她忍住心底莫名其妙想要爆发的怒气，对面前冷漠的黑衣男子说道：“请问……我认识你吗？”

    黑衣男子眼里的波动一滞，下一秒便恢复一贯的冷漠。“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摆个态度给谁看？苏云汐侧过身去，瞧见莫昤月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她讪讪一笑，退去脸上的恼意，说道：“我认错人了，可能是他的背影和故友有些相似，正面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出这话，故意瞥了一眼身旁的黑衣男子，也不去想这话会带给面前这人多大伤害，但那口怨气憋在心底，憋得人难受，就像积累了千年，挣扎着要找一个发泄口。而她，根本控制不了！

    黑衣男子并不买她的帐，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莫昤月的身上，莫昤月似乎有所感应，微微侧头看向他，两双清明的眼眸立刻隔空生起无形的气流，宁不罢休，势不两立。

    苏云汐并未看出他们的变化，定了定神，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我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想问你，你知道可以让我回去的办法吗？”

    听到她的话，黑衣男子断了与莫昤月的暗涛汹涌，低下眼眸看向她，眼里略有惊异。“你要回哪里去？”

    “这个……”苏云汐迟疑了会，一笑掩饰眼里的不自然，说：“自是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总之离这里很远，解释不清楚。公子，你若是知道法子，可否告与我，这对我很重要。”

    黑衣男子眼里的疑惑愈是浓烈，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完全陌生的表情，不禁蹙起眉头。

    没等他回答，莫昤月便一手拉过苏云汐，冷然道：“你的亲人我自会帮你找，这人来路不明，消息不太可靠。”

    手被他紧紧握着，无奈挣脱不了，苏云汐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把希望都寄托在面前这个黑衣男子身上。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在潜意识里，她是愿意相信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子开口问道，不去看她被莫昤月强行握住的手。

    “苏云汐。”她急忙答道，明媚的眼眸露出希翼之色，难得他会主动问起自己的名字。

    黑衣男子略一迟疑，像是否决了什么，但看到她显憔悴的精致面容，心里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他问：“你不愿意呆在这里？”

    “当……”考虑到身旁的莫昤月，她硬是把那句‘当然’给咽了回去。“不是不愿意，只是挂念家里的亲人，况且这里并不是我该留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去。”

    话毕便感到被握住的手抖然晃动，她侧过脸看向面无表情的莫昤月，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莫昤月，然后低头看她，眼里拭去了先前的冷漠，柔声道：“好，我带你走。”

    她一听，眼神发亮，立马激动地点头。“恩。”

    “不行！”一直保持缄默的莫昤月终是开了金口，他略略扫过两人，视线没有焦距，只是看向远方的暮色。“苏云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带她走。”说完温和的眼神立即变得锐利，定在黑衣男子身上。

    黑衣男子也不甘示弱，像看到了极度憎恨的仇人，全身警戒起来。

    眼见两人怒意横生，这样下去非打起来不可，苏云汐忙站在两人之间，无奈自己是玲珑小巧之身，未能挡住两人的眼神对峙，最终不得不大声说道：“我是要离开这里的，我来这里只不过几天，并未与你们有过太多交际，你们不必为我伤了和气。”

    莫昤月低下眼眸看她，眼里深不可测。“你认识他？”

    既是认识，刚才又为何问那一句，既然不认识，却又不顾一切急着跟他走。这女人，该说她是单纯，还是随便？

    苏云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识与不识，这重要吗？所谓江湖险恶，但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人贩子、扒手、惯偷，不知强了多少。何况面前这个能牵动她神经的人，说不定就是能送她回去的有缘人，她怎么能就此放过机会。

    回过头去，瞧见莫昤月那双温润的眸子，想起这几日他的盛情款待，如果就这么走了，对他也是不公，心里不禁起了愧疚之意，便道：“有过几面之缘，眼看这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听了这话，莫昤月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并非是因为她美甚天人的容貌对她起了情感，而是处于他这样的角度，就这样让一个陌生的人轻易地从他身边把人带走，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甘。

    “好。”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莫昤月给人的感觉总是风轻云淡的，略带玩世不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深沉，如若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他定不会乱了自己的规矩。苏云汐弄不懂，也知这不是她需要弄懂的。

    “你和我们一起回去？”苏云汐看向黑衣男子，一脸期盼。

    黑衣男子淡淡地扫过两人，刚才的愤慨也全无。“不，我自有去处。”余音还未落，便迈出步子走了。

    见他要走，苏云汐不免急了。“你答应我会让我回去的，怎么就走了。哎！你叫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黑衣男子没有回头，自然垂在一侧的右手，慢慢抬起，微风吹拂起他漆黑的发丝，吹拂他如雾般的衣袂，只是一瞬间，他便换了一副容颜——倾城绝世。

    “莫瑾瑜。”

    莫瑾瑜……

    苏云汐嗫嚅着，视线紧追着他修长遗世的黑色背影，明媚的眼里似乎浮现出那淡淡的白色身影，那风轻云淡的清新笑容，那温暖的安稳的手臂，那……

    “你看上他了？”莫昤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往常的平静。

    苏云汐回过神来，侧头对上他白皙俊逸的面容，扬起唇角。“我不认识他，何来看上之说。”

    莫昤月一愣，看到她眼里故起的戏谑，叹了口气，无奈道：“只见上一面就能让你如此恋恋不舍，要是再多见几面，你岂不是连家也不要回就跟他走了。不过……”

    哀怨的气息退去，瞧着她那张无语的眼神，笑说，“你能为我留下来，这就说明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比他多得多，恩？”抬起两人扣在一起的手，似在向她炫耀。

    苏云汐一时无语凝噎，只得摇了摇头，笑了。

    莫昤月扶苏云汐上马，将她护在怀中，慢走于孤寂的大道上。

    暮色染红了整个山谷，山景模糊不清，乌鸦划过天际，啼出惨烈的叫声，清澈的流水，终日不变地朝东流去。

    “莫昤月。”

    “恩？”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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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秋鸢一早来到苏云汐的闺阁叫她起床，只听见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她蹙起清秀的眉，贴耳一听，却见响声越来越大，不由得大吃一惊，以为是来了不速之客，正想推门而入救她家小姐，门扇却自己开了。

    苏云汐只身穿着丝滑的单薄亵衣亵裤，袖子挽至小臂以上，裤脚更是折皱到雪白的大腿，三千青丝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额头，细细的汗渗出。

    “早啊。”她冲惊得张大嘴巴的秋鸢一笑，转过身走去，将右腿搭在与她一般高的横榻上，左手从背后去拉它，将它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然后慢慢放开，腿呈180°控在右耳处。

    而她的脸上，却是淡然自信的表情。

    “小……小姐……小姐。”秋鸢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了一阵，跑进去把她的腿拼命往下压。“小姐，你在做什么，不要吓我，小姐……”

    “秋鸢……秋鸢！放开我，我站不稳，快点……秋……”被秋鸢突然一压一扯，苏云汐无法控制自己的站立点，身体往后倒去，最终华华丽丽地摔了一跤，可气的是，这丫头居然还抱着她腿不放，使得她的头重重地朝地上砸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