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寰：第五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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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北，瑾谙门。

    在‘瑾谙门’的大堂内，蓝伽幕谙面戴银白面具坐在最上席，他那一身的银袍与他那一袭的紫发相辅相成，那银白的面具虽是单单遮住了他上半边部分隽秀的面孔，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霸气的外露。

    “主上，她们到了。”一身黑衣的佩影在蓝伽幕谙耳边低语。

    “好，带上来。”

    “是。”

    ……

    “这里虽是‘瑾谙门’，但不必多礼，”蓝伽幕谙看着他面前的青裳和残心道，“都先坐下吧。”

    话罢，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都就近坐下了。

    “恕我等无知，实在是不知‘瑾谙门’门主唤我等来，是为何事？”刚坐下，一身青衣的青裳首先开口。

    “事情不大，但却是说来话长，想必两位从‘夙汨总坛’来，也是有了一天的路程，不如边品茗边说，”蓝伽幕谙说道，随即又低声喊道，“佩影。”

    “茶水之类的，我等想就免了吧，有什么话，‘瑾谙门’门主不妨直说。”残心忽然开口，谁心里也都明确这江湖之中的事，明和暗，就像是小人和君子，无不共存着。

    可残心的声音刚落地，佩影就从暗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托着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盏早已准备好了的香茗。佩影粗略地打量了两人两眼，然后分别将两盏浓茶放到了两人身旁的木几上，随即便再次消失于黑暗之中。

    “其实至此我唤你们过来，的确是有事情同二位商讨，”蓝伽幕谙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面具下睿智的紫眸不放过他面前两人的任何细微的动作，“我‘瑾谙门’虽与‘夙汨门’毫无冤仇，但爱贤之心人皆有之，所以，我‘瑾谙门’愿意大敞贤才之门，欢迎二位。”

    蓝伽幕谙的声音刚落，反应最为激动的要属青裳，她一把抓起前时放在了木几的细剑，转身欲离开。

    “我想‘夙汨门’门徒的素质不应该是会如此。”蓝伽幕谙悠悠地道，他确信他那语气加上他口中的话一定会让青裳驻步的。

    没错，结果果真像蓝伽幕谙预料的那般，青裳仅仅是迈出了半步，就顿下了身影，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她面前极为危险黑谙的男人，她墨绿面具下的那双媚眸不卑不亢地与蓝伽幕谙直视，“‘瑾谙门’门主爱贤才是好事，不过这次‘瑾谙门’门主貌似是看错了人，我天生愚钝，苟活于我‘夙汨门’下，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所以也请‘瑾谙门’门主高抬贵手，粗庸之才，只会自生麻烦罢了。”

    “两位都是‘夙汨门’的役杀，并且都是役杀中最为出色的，怎来愚钝之说，这不过是你的自谦之词而已。”

    听到蓝伽幕谙一语道破自己所说的话，青裳想也无需再去掩饰了，于是开口，“当我经过重重选拔最终进入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夙汨门’时，我便许下了终生诺言，，说要为‘夙汨门’誓死效忠，所以恳求；‘瑾谙门’门主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去履行这个诺言。”

    “你果真要走？”蓝伽幕谙轻挑了一下眉梢，“还是，你真的不在意你年迈的娘亲？”

    只见蓝伽幕谙的话刚叙完，便如约地看到了青裳有些犹豫的神情，但是不久那犹豫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坚定，“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我对娘亲虽是孝心未尽，但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请的，也许我的举措会使我的娘亲面临险境，但至少不会让我所忠诚的组织因我而倾覆。”

    “好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蓝伽幕谙道，随即又将目光放到了木几上的茶杯上，对情商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走，但前提是，喝了这杯茶，如果你能全程地走出我‘瑾谙门’大堂，我就无条件地放你走。”

    “好，我相信‘瑾谙门’门主的为人，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话罢，青裳端起茶杯，像是毫无顾忌地一口气喝掉杯中全部的茶水，明明知道里面定是有置人于死地的奇毒，但她依旧对她的所作所为毫不后悔。

    青裳将茶盏再次放到了木几上时，杯中已经空空如也了，她一把抹掉嘴角的茶渍，坚定执着的眼神看着蓝伽幕谙，“我的事情办到了，想必‘瑾谙门’门主也应该立刻兑现承诺了。”

    “当然，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那青裳就多谢‘瑾谙门’门主高抬贵手了。”说着，青裳抱剑向蓝伽幕谙一作揖，然后转身离开。

    然而，青裳只是走了半步，便突然弯下腰来，“噗”的一声，一口浓稠的鲜血从青裳口中喷出。

    见此，蓝伽幕谙悠悠地道：“这药可是贵门门主亲自研制的‘失粟散’，解药现在就在我的身上，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忠孝之间，如果你选择了孝的话。”

    闻言，青裳并没有转身反悔，而是一把抹掉唇角的血迹，用剑抵着坚实的地面，缓缓地直起了身子，“那就多谢‘瑾谙门’门主的厚爱了，能死在我门主上的药下，也算是无悔了。”说着，青裳虽有些寸步难行，可她却自始至终也都没有回头求命的想法。她一次又一次地用深呼吸来激发自己坚不可摧的勇气。虽然幻想是美好的，但感觉也同样是切实的。那种感觉像是被万蚁噬心的滋味着实使青裳的脸色一度一度地变得苍白。

    眼看着‘瑾谙门’大堂的门槛就在不远处，仿佛距青裳仅有一步之遥，然而青裳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门槛，而是一个忠心得意逃离命运的桎梏的地方。

    终于，青裳踏出了‘瑾谙门’大堂的门槛，就在她一个转弯，忽然一个暗影闪过，将早已双脚无力的青裳掠夺去了他处。

    ……

    “‘瑾谙门’门主怎么会有我‘夙汨门’的秘药。”屋内仅剩下残心和蓝伽幕谙了，残心也毫无顾忌地问出口。

    “你这个问题问得似乎有些引人发笑，这所谓的秘药你不也有么？为何还要问我？”蓝伽幕谙缓启着薄唇，轻声道。

    语音刚落，残心诧异地愣了半晌，但随即又笑了起来，“看来‘瑾谙门’门主把我的底子摸得够清的啊！”

    “那是当然，要不然又怎么会唤你过来呢？但是我还有一件事，也不知你可否方便解答，也可让我知道原委，可好？”

    “‘瑾谙门’门主果真是见外了，能得到您的赏识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厚礼了，‘瑾谙门’门主实在是太过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问好了，我会尽量回答的。”

    听到了残心慷慨的话，蓝伽幕谙面具下那媚人的紫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却丝毫没有被残心所发现，他的唇角勾起了死亡的弧度，“你试图与腾龙炎迹同谋，助他登上皇位主宰重权，你暗中杀害潜伏在腾龙国兵部中的‘夙汨门’门徒，却在腾龙炎迹的登基大典上帮助‘夙汨门’门主杀敌，还有，你用‘失粟散’试图致死与你毫无瓜葛的云离国质子云离修，这些矛盾中，你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蓝伽幕谙直接了当地问出了口。

    “原来是这个啊，”残心再一次笑出了声，“做了这些，我的目的依旧是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灭掉我门门主而已。”

    “那你又为何帮她杀敌？还有，致死云离国质子由于你的计谋有何关联？”

    “致死云离国质子是腾龙炎迹肯与我合作的首要前提，至于帮她杀敌，那也只是事态所迫，不过‘瑾谙门’门主您找我来的恰逢良时，虽然说我们追求的方向有些偏差，但我想我们大概的目的差不了多少。”残心看着蓝伽幕谙的紫眸，似乎想要从中看到些什么，但也不过是无济于事，那些在表面被蓝伽幕谙所掩饰得很好的伪装，全部被残心信以为真地尽收眼底。

    “那如果，我们现在合作的话，你还需要再回‘夙汨门’整理一下行李之类的么？”

    “这个……”残心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属于夙漓冷冽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过来，“不需要，一刻也都不需要。”

    随着那清冷的声音的落地，首先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身白衣的夙漓，她冰冷的唇角轻轻地扯动了一下，但这并不是足以让残心几乎停止呼吸的地方，真正让残心开始惧怕得难耐的是遮住夙漓上半面绝世容颜的金黄色的面具。残心错愕得几乎是不能言语，她从来都没有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随后，从屏风内出来的，有一只抱着看好戏念头的汐焮，有对自己哥哥的表现极为赞许的云离释夜，有一直想要插话的蓝伽半夏，还有疯疯癫癫的疯和尚和不谙世事的安璃。更让人欣喜的是，从正门而进的魅身后带着已经毫无病态的青裳，原来刚刚那个魅影竟然是魅。若不是魅及时把解药给了青裳，那恐怕现在她就已经是一个冤魂了，就真的为“夙汨门”效忠了，还好着一切只是一张早已设计好了的陷阱。

    当青裳看到一身冷傲的夙漓时，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俯首跪拜的欲望，因为她知道子安在的确是有些不合适，不过当她看到了自己最为敬重，愿意生命去效忠的夙漓时，她还是有些隐忍不住内心的雀跃。

    “主……主上……”残心看着戴着金色面具的夙漓，表情有些呆滞，而声音却有些颤抖，可想而知，她此时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恐惧。

    “刚刚的那些话，我全部都听到了，你应该很清楚在门内关于惩戒叛徒的章规，”夙漓再一次冷冷地挑起了眉梢，“不过，至于你，我不打算那样去惩戒。”

    听到夙漓这句话，残心一反沮丧惊愕的表情，是满脸充满了惊喜和雀跃，她连忙跪在了夙漓的面前，“多谢主上不杀之恩……”但其实她只是面上说着这些恳切的话，而内心深处却是丝毫没有对她丑恶的欲望的悔改，她想现在保住一条命，大事才能有机会做。

    “你为什么不等我把说完呢？”夙漓的蓝眸再次看向残心，那冷冽的眸子中传递的寒意，是在清楚不过的了，她又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确是不打算用门内的章规去惩戒你，那是因为我觉得，那对你来说太过于仁慈，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才应该是放在你的身上。”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