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最像妈妈的人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几个呼吸起落，他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淡淡说道：“慕初，还不过来？”

    阿初如梦初醒的。他推了推茵茵，灵巧地从她怀里溜了出来，赶紧小步跑来到父亲身边：“父亲，我来了。”

    杨恒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迈出大步，踏着碎石跨过河流。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她们？”他相信，阿初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他教孩子的一直都是，首先要自保。

    阿初低着头，半天才答：“她……像妈妈。”

    他的脚步一窒。孩子的话里已经带了哭音。他是不是忘记了，阿初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大多数六岁的孩子都还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而阿初，是不是太早承受了锻炼？虽然，他也是从小就得接受训练的。

    “你……想妈妈了吗？”他低声问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孩子提起雨嫣。不得不说，那个女人虽然脱线，可是不是他们都太久没有见到女人，偶尔见到那么一次，就会想到他们生命当中那个最重要的女人？哪怕，茵茵和雨嫣之间并没有太多共同点。

    “不想。”阿初摇了摇头。他的回答出乎杨恒意料之外。孩子的回答一本正经：“她不要我们了。我不想她，爸爸，不要难过。”

    他想掐死那个女人！她到底给他的孩子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深吸了口气：“别听那女人胡说！妈妈……她只是……”他努力想，该怎么简单解释给孩子听，“她被人关起来了，所以不能陪在我们身边。”这应该很接近事实了吧？

    阿初眼睛瞪得大大的，此刻，他脸上的疑惑显得孩子气十足。

    他沉吟了一会，才下定决心地问道：“父亲要我变得更强，是不是要我把妈妈救出来？”

    杨恒愣住了。他眨了眨眼，有些词穷。孩子毕竟年幼，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孩子，那个把他妈妈关住的人，是他亲生的爸爸。他唯有含糊地说道：“你妈妈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你就知道的了。”

    以后？是多久的以后？慕初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他本已习惯了没有妈妈的日子，他只在父亲房间中父亲的涂鸦中看到过妈妈的形象。可是，茵茵的出现就像一颗引发剂一般，他不只一次偷偷地看着她哄着小小的雅淑入睡的情景。小小的雅淑眼睛一张一合的，茵茵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微微地摇着，口中哼着他从未听过的童谣。他静静地看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躺在硬板床上睡觉的，大半夜，屋外野兽不断嚎叫着，他再害怕，也只能把小小的脑袋钻进被窝里，哪怕蒙出一头汗，也不敢把脑袋探出半分。哭是自然不能哭的，若害怕喊出了声，轻则会招来父亲一顿责骂，重则可能第二天连饭都没得吃。他不敢说，他羡慕小小的雅淑，她那样怡然自得地躺在母亲怀里，她一哭闹，那大颗大颗的泪珠像不要钱的珍珠一般滚落的时候，茵茵就心疼得要命，要吃奶，要抱抱，要睡觉，要尿尿，无不细心周到。

    他羡慕地回头望向山洞的方向。他哭，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掉半滴眼泪，渐渐的，他也不会再哭，也忘了该怎么哭。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