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疯女人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姜峰想起自己右肩膀那个黑手印，还有李玉给自己拔罐子时冒出来的那一股黄脓和黑血，感觉身后一阵恶寒。他不想跟襄思说自己搞不定，但事实似乎确实是他搞不定。

    “师父不让我多管闲事儿。”姜峰压低了声音往李玉头上推，“我偷着跟你出去看宅子，已经被师父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襄思沉默了半天，说道“要是你师父同意你就去，他不同意你就不去？”

    姜峰担心这话有陷阱，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

    “那好吧。”襄思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挂了电话，这时候一个穿着蓝色风衣的大眼睛女孩儿在门口朝里张望着。

    姜峰看着她有些眼熟，却好似懵住了一样想不起她的名字。只听那女孩轻声问道“请问徐明辉在这儿吗？我是他的朋友。”

    这句话说完，姜峰立即反应过来，这个大眼睛姑娘是老梆子口中的“女朋友”含笑。他们在方梅梅的葬礼上见过面，而且老梆子手机的屏保还是她的照片！

    姜峰热情地招呼道“你进来坐，他在洗手间，我去给你喊一声。”他敲门进去，恰好老梆子穿着三角裤在水池子上面冲脚，身上还是带着那股臭味儿，旁边搭着一条黄不拉几的毛巾，姜峰注意到那是他的擦脚布。

    “你抓紧点儿，含笑来找你了。”姜峰捂着鼻子，拿出一块香皂给他“我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呢！”

    老梆子接过香皂胡乱在脚上抹了一把，还没等用水冲干净就急急忙忙穿鞋，结果脚丫子一滑，他赶忙紧紧抱住姜峰，才没有在洗手间摔成肛裂。倒是姜峰，刚换的上衣就被他留下了恶臭的味道外加两个湿手印，貌似上面还有残留的肥皂沫。

    姜峰恶狠狠地推开老梆子，低声喝道“你有病啊？！”老梆子扶着水池子站稳，不好意思地说道“意外，纯属意外！”姜峰看他一身肥肉恨不得再踢他一脚，考虑到外面坐着个美女，他对着镜子迅速将自己狰狞的表情调整为酷帅，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姜峰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含笑聊天，不知道老梆子在含笑面前吹嘘了他什么，这个小丫头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拜，让他感到很是受用。

    大约有十分钟，老梆子从里屋走出来，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装，还有黑色的跑鞋，看起来特别精神。“含笑，你怎么来了？我刚才洗澡来着，让你等这么半天！”

    “没事儿，你把手机落在我们宿舍了，我给你送过来，然后顺便替我们寝室的姐妹跟你说声谢谢。”含笑从包里掏出老梆子的手机递给他，这厮笑的鱼尾纹瞬间增多，赶紧说道“你这就走了？那我送你回去，我送你！”

    姜峰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门，然后脸色瞬间变得灰暗，他咬牙切齿地走到门口，盯着发动车子远去的老梆子，对着他车子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子新买的衣服和鞋！”

    他郁闷地看着自己身上还没干透的湿手印，外加若隐若现的臭味儿，暗自握拳，心道等这厮回来非让他把这屋里的古董架子全给老子擦一遍！他深呼吸一下，准备对着车水马龙的大街来个狮子吼，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结果还没等吼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短款皮夹克、头发染得火红的女“鬼”出现在自己面前，一面冲自己“嘿嘿”笑着，一面狠狠拍他肩膀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还特意道门口来接我？”

    姜峰被这一声吼憋得差点儿内伤，他硬是压回去这口气，指着她的头发问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襄思得意洋洋地甩甩自己的头发，说道“怎么样，好看吧？这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了！”

    “什么最流行？！”姜峰抓起一缕，毫不留情地甩开，解恨般地说道“太难看了，就像以前我在老家养的那只老母鸡，这都什么啊？！”

    襄思不满地瞪他一眼，问道“师父呢？你师父呢？”姜峰朝里面看看，压低声音说道“你想干嘛？我师父在里面打坐呢，你别告诉我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想要来见我师父，到时候他再把你当成妖怪给收了！”

    他伸开手挡在门口不让襄思进去，襄思使劲想要推开他胳膊，力气却没有他大，无奈之下张开嘴咬了他胳膊一下——

    “我去！”姜峰用力推开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牙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是人是狗啊？！”

    被他推得后退两步的襄思冲上前来，捂着鼻子问道“你这个男人到底洗不洗澡啊？身上怎么这么臭？！”

    姜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又气又恨却没法像对待老梆子一样狠狠踢她一脚或者揍她一拳的女人，强忍住这口气，心中哀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候，里屋传来脚步声。李玉走到门口，看着姜峰和与他僵持的襄思，问道“姜峰，怎么了？”

    姜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说道“没，没事儿啊！”襄思见状，自己抢先一步拎过放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补品往李玉面前凑合，满脸堆着笑说道“师父！师父好！我是襄思，姜峰跟你提过吧？”

    姜峰心口一痛，这个女魔头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再看看李玉，他脸上挂着一丝惊愕的、不自然的、看上去很勉强却又不得不表露出来的笑容，说道“没听说过。”

    姜峰心中大笑几声，脸上得愤怒不由得掺杂几分诡异笑容，他满意地看着襄思回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然后用嘴型说道“报应！”

    襄思咬了咬嘴唇，看样子恨不得一口咬死姜峰，然后默默转身，盯着李玉，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样，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他女朋友！”

    姜峰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

    “师父，你可千万别信她，她就是个疯女人！”姜峰赶忙上前撸起袖子露出牙印来给李玉看，“你看看，这就是这个疯女人干的好事！”

    但是姜峰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女人下口咬一个男人呢？他看见师父的表情高深莫测，似乎有些相信了襄思的话，对她说道“你跟我进来。”

    见李玉转身，襄思得意洋洋地冲着姜峰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跟着他朝佛堂走。姜峰也迈步跟在后面，刚走了两步，就看见李玉回头，瞪着他说道“你在外面等着。”

    我真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姜峰欲哭无泪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臭味，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跳黄浦江——当然了，他们这里没有黄浦江，所以这件事情就暂且被搁置了。

    大约有半个小时，佛堂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姜峰烧开一壶水，给李玉沏了一壶新茶，蹑手蹑脚地拿着茶壶走到佛堂门口，听了老半天，结果——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峰着急地抬起手，刚要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你干嘛？”襄思毫不客气地问道“偷听我们说话？”

    姜峰怒瞪着她，碍于李玉坐在里面，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只好压低声音道“我给师父送壶新茶！”

    “给我就行了。”襄思得意洋洋地给他来个飞眼，然后接过茶壶反手关门。姜峰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欲哭无泪。

    “姜哥，我回来了！”老梆子欢快地迈着步子进来，看见姜峰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问道“姜哥，襄思怎么还没来呢？还生气呢？”

    听到“襄思”这两个字，姜峰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她有什么可生气的？！老子还生气呢！”他指着古董架子上一排排瓶瓶罐罐说道“把这些都擦一遍，擦不干净中午就别吃饭了！”

    于是，在古董店里出现了这样一幕：姜峰拿着紫砂茶杯坐在藤椅上喝茶、看万年历，一个胖秃子拿着块黄不拉几的抹布卖力地擦着古董架子上真假掺半的瓶瓶罐罐。

    这个场景看起来有些诡异，以至于当李玉和襄思从佛堂里走出来的时候，都愣了半天不知所以然。

    “咦？襄思，你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老梆子看见他们，赶紧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一边，上前接过李玉的茶壶，一面往里填热水一面问襄思“你怎么和李师傅在一起啊？”

    姜峰面无表情地把眼睛从万年历上挪开，空洞地看看襄思，又看看李玉。李玉伸出一只手招呼他，“你过来。”

    姜峰赶忙起身走到他面前，欲哭无泪道“师父，你千万……”

    “我知道！”李玉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肯定不会拦着，这是你自己的姻缘。”

    姜峰哑在当场，他想说的是“你千万别信这个女人的话！”

    李玉叹口气离开，姜峰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又听见老棒子狗腿子一样的声音说道“师父，我送您！”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