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宿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你对这个人类还真不一般。莫非你是喜欢上她了？”酉夜微笑地望着遡夜。

    “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和她成婚。”遡夜的眼神锋芒锐利，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成婚？等事情结束以后？”酉夜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只要你一日不回苍月殿，事情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不，我会让你看到的，这场噩梦的终结。”

    “顽固不化……”酉夜握紧了手中的神剑——炎狱烈火，说：“看来只有先把你打倒，你才会听我好好说话了。”

    战乱之中，双方忽如触电般反相退开，周围挡路的杂兵瞬间被弹飞很远。

    “水火不容，乃自然之理。也许我们兄弟俩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互相厮杀而生！”

    炎狱烈火，长剑如风，一剑挥出，裂石穿云。

    噬人的剑气如同灼热的岩浆滚滚袭来，遡夜避其锋芒，巧妙地与之拉开距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挥远距攻击神器——双子琉璃的威力。

    霎时间，烈焰燎空，箭如雨下。整个场面险象环生，却又壮丽异常。双方在摩擦中均有受伤，不过并无致命。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忍下手，而是他们的的确确是势均力敌，不相伯仲。

    交手过程中，遡夜突然察觉有异，凌空静伫。他的眸光落在酉夜身上，片刻，情绪忽然变得十分激动。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急躁呼喊响彻天空，却又很快被淹没在了战乱声中。

    酉夜不紧不慢地抬起缠着绷带的左手，淡淡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遡夜低头俯视，只见他体表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那是连普通治愈都绝对无法企及的速度。

    “禁术……”酉夜低声道。

    “禁术？你对自己使用了禁术吗？”

    “你知道‘修蛇’吧。”

    “精灵修蛇，面蓝身漆，暴戾贪食。终日匿于林中伏击过往精灵，也会袭击平民。该生物虽体型庞大，却无大脑，一双眼球即为支撑整个生命活动的心脏。”遡夜颤颤巍巍地回应，一股愈发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一天，将修蛇之右眼嵌入掌中。”酉夜一手揭起绷带的一端，缓缓缠开：“翌日，复吞其左眼，以蛇血为饮；第三天起，辅以禁忌阵术，以蛇肉为食，直至术成。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获得如此惊人的恢复力，在受伤时也不会感到丝毫的痛苦，所谓‘无限重生’……便是禁术。”

    白色纱带随风轻扬，酉夜朝着弟弟摊开掌心，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他的掌心之间嵌着一枚眼球。

    那是一枚活生生的眼球，正拼命地转动，仿佛一头挣开束缚便会发狂的野兽。

    望着他掌心之物，遡夜瞠目结舌。他无法想象哥哥竟然会对自己的身体作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么……代价是？”遡夜问。

    “修蛇贪食，术成之后需每日生食精灵之肉作为其生命供给，也谈不上……什么代价吧。”酉夜一边说，一边将左手手掌重新缠绕起来。

    “仅此而已？”

    “很划得来哦。”酉夜玩世不恭地笑笑。

    “你少骗我！哥哥你……每次一撒谎就不敢正视我！”遡夜的喉间仿佛堵了块石头，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当年在隐之村的时候也是……明明是我误伤了七夜姐，可你……”

    “真伤脑筋，七夜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说好要保密的。”酉夜抬起眼，望着空中奋勇抗敌的七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七夜姐……是怜依。”

    “哦？”酉夜将视线移向了水牢的入口，停了停：“人类……果然不可小瞧。”他无奈地耸耸肩，答道：“除了刚才说的‘副作用’，还有也不过就是少活几年而已了。”

    “修蛇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生物，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宿主机能退化，加速衰老，五感尽失，直至最后成为一个废人而亡。你怎能用一句‘少活两年’就轻描淡写地带过！”

    “这和敛殇承受的痛苦比起来……”酉夜低声自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睁大了眼，“宿主，加速衰老……这么说来敛殇也是一样，她会死，她的身体也会……”酉夜忽然抬起头，眸中聚起光芒，“难怪塞尔特要笼络那孩子……”

    “你简直疯了！”

    混乱之中，并无听清他话的遡夜朝他发起了攻击，数万支如暴雨般密集的水箭雷霆万钧地落向大地，山崖上顿时成了一片雾茫茫的海洋。周围，不少正处于交战的人受到波及，死伤无数。

    一瞬间，天空变得明亮了。

    袅袅轻雾逐渐散开，只见酉夜凌空而立，掌托赤珠，他全身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包围保护，水火交融，发出了兹啦兹啦的爆裂声。

    遡夜定睛细看，才发现那并不是酉夜的火术，而是他的坐骑——精灵烛龙现身了。

    自古以来，历代骑士都会被王授予其属性相适的灵玉。灵玉总共四枚，分别封印了水、火、风、地四大元素的精灵，即水麒麟、烛龙、风犼和玄武。这些精灵年至创世之初，皆由神族祖先封印，它们被祖先赋予了神圣的职责——侍奉当代骑士直至下一任主人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

    遡夜贵为骑士，当然也有自己的坐骑。只是他的水灵玉在叛逃时遭到王的封印，以至无法召唤出水麒麟，成了一颗普通的珠子。

    烛龙口如衔烛，身燎烈火；它睁眼时普天光明，闭眼时天昏地暗。一个酉夜已经相当棘手，外加一匹上古精灵，更是难有胜算。

    “何必如此紧张，这孩子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酉夜抬手抚摸龙喙，转首望向遡夜：“解印水灵玉的密匙在我这里。”他从掌心引出一道光芒，倾刻间，一把精美的蓝色钥匙浮现在了他的掌中。

    “封印的密匙应当在敛殇手中……”

    “王有王的事要做，我只是趁她忙的时候顺手把密匙带出来了而已。”酉夜右手持匙，竖直向下：“把水灵玉拿出来，我不想趁人之危。‘骑士的试炼’时我们没有分出胜负，今日是该做个了断了。”他如是令道。

    遡夜迟疑地抬起手，掌中灵玉显现。他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焦灼惨烈的战况，表情复杂而悲伤。

    为何非要做到如此地步。

    己方明显已处于劣势，明明只要再进一步就他可以完胜，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公平竞争单挑独斗，难道……他就那么在意彼此之间的胜负吗？

    酉夜放开五指，密匙离手的那刻，竟化作一团水滴落入土中。一瞬间，地面如同湖面般泛起波光粼粼的水纹，环环相接的蓝光与遡夜掌中的灵玉遥相呼应起来。

    灵玉之光愈发耀眼，将遡夜的脸庞照得雪亮。顿时，狂风四起，尘雾飞扬，渐渐地，一个庞大的身躯慢慢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龙头马体，身披鳞甲，传说水麒麟能御万水，护主之心尤为强烈。而就是这样一头传说中的灵兽，此刻正威风凛凛地立于遡夜身边。

    “必须走到这一步吗……”遡夜握紧神弓。

    “啊，已经回不去了……”酉夜微笑。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