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苦雨凄风忆前尘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揽月心下踌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知是由于安静，才使得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还是因为气氛的诡异，才显得环境过于安静了。

    林致雅细细察看着夜揽月的脸色，只见他于无措之外，颇有些惶惑和伤感，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林致雅的神色终于渐渐凝重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沉默了片刻，夜揽月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是真的。韵奴她，是我的女儿。”

    林致雅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不语。

    林老爷子早已经耐不住性子：“什么意思？她真是你的女儿？你早已成亲，却瞒着我们，是什么意思？你前年春里来我天台山提亲，又是什么意思？我林家的女儿，是可以由得你骗的吗？”

    林松寒早已冲到林老爷子跟前，细心地拍着他的背，回头向夜揽月嚷道：“你这个骗子，居然敢欺骗我姑母，我们林家认你这个朋友，实在是瞎了眼了！”

    夜揽月垂首避开二人的目光，无言以对。

    倒是林致雅一直神色平静。她依旧静静地看着夜揽月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老爷子一向最疼这个女儿，如今只当她气糊涂了，忙向她安慰道：“你犯不着为这人伤心，难道这天下男子死绝了不成？这样的伪君子，不要也罢！”

    夜揽月的神色终于有些慌乱。

    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如果连她也不肯选择原谅，他将何以自处？

    林致雅忽然抬头，向着夜揽月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夜揽月一时不防，倒被这样的灿烂，晃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雅！”林老爷子不由得也有些糊涂了。

    林致雅定定地看着夜揽月，一字一顿，却是向着林老爷子说的：“如果这人是个骗子，我林致雅的这双眼睛，也就算是白长了！爹，我想听他解释。”

    “唉！”林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活了大半辈子，如果连一个人都看不清，他也就没脸在这天下混了。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林致雅平静地看着夜揽月，面上无喜无悲。

    最终，竟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得此知己，此生何憾？

    “我不是……不是有意瞒你，实在是……我自己，也是去年才知道这件事，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夜揽月斟酌着词句，只觉得每一个字开口，都是万分艰难。

    说到底，是他自己，辜负了林家的信任啊！

    一直平静的林致雅，此刻却有些不相信起来：“去年才知道？哪件事？你是说去年才知道你有个女儿？”

    林老爷子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成亲的，自己却不知道吗？你说她是你女儿，那么女儿是哪里来的，你总该知道吧？”

    “我没有成亲！”夜揽月脱口而出，却忽然发现，这样的解释，却反倒不如不解释……

    “我只想知道，韵奴的母亲，现在在哪里？你怎么会丢下她们那么久的？”林致雅幽幽而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平静呢，难道这便是长大了？说起来，这样的平静从容，倒有一半是从韵奴那个小丫头身上学来的呢！

    这样的平静，看得夜揽月有些心酸，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得耐着性子从头说起：

    “那时候……我还在夜家大院里，浑浑噩噩地当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成日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实际上却不过行尸走肉罢了。青瑶是我的大丫头，我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因为一些变故，离了夜家大院，一个人跟着师父天南海北到处走，很快便忘了夜家几乎的事，自然也包括青瑶。”

    “直到去年，我回府去办些事情，才从一个老嬷嬷口中听到，我离开之后，青瑶才发现有了孩子。她说是我的，却没有人相信——当然，也许是大家假装不相信，谁知道呢——夜家以败坏家风的名义，将她赶了出去，后来，就没有音信了……”

    夜揽月忽然有些伤感。

    他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形，青瑶是如何撑下来的。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面对夜家冰冷的势力，她经历过怎样的孤苦和绝望？

    “后来呢？你是在哪里找到她们的？这一年你总是忙得连影子也不见，原来是找人去了？”林致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并没有偏她，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可是……

    那对母女，到底是他此生抹不去的心伤吧？

    那个女子，为他受过多少苦？他此刻的伤感，定是为了那个女子的吧？

    “我没有找她们。得知我还活在世上的时候，夜家的人曾经找过，杳无音信，所以我也从来没抱什么希望……”

    “见到韵奴的时候，她已经是寒月教在湘源城的坛主，一切都是她自己拼出来的……而她的母亲，早已经辞世多年了。总之是我对不住她们，所以韵奴对我，始终有很强的敌意……”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