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死心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大又红又好吃的冰糖葫芦！”

    “肉包子！林记狗不理包子！”

    “臭豆腐！……”

    “……”

    大街两侧响起各种叫卖声，热闹得很。沿路有许多嬉戏玩耍的孩童，折腾得整个镇子都生机盎然。

    这是晋国都城洛阳旁边的一个小城镇，魏晋以来，中原连年兵燹，经济重心日渐南移。此处虽不是中心城市，但也算得是一个大型的卫星城了。

    “郡主。不如我们先在这家客栈歇脚吧？”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冯允的声音。

    “都到了这里，你还叫我郡主。”林钰儿叹了口气，这冯允真是个死脑筋，又道：“好啊，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诶！两位客官，不知是吃饭还是住店啊？”两人一进门那跑堂的便迎了上来。

    “先准备一桌酒菜，再打理两间上房出来。”冯允说着轻车熟路地掏出银两，道“余下的便打点你了，只是要照顾周到了。”

    “好嘞！客官，这边请！”那跑堂的接过钱一看，知道这是个常年行走江湖的主，自己又得了好大便宜，自然不敢怠慢。

    两人就这样住了数日，期间冯允还为林钰儿请了大夫，那大夫只说“这位小姐身子虚弱，需要进补”云云，昂贵的补药倒是开了不少，却也都是些不打紧的。

    “小姐，这里人多眼杂，你一定要在这里用膳吗？”饭桌上冯允如此问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会继续称呼郡主。

    “是啊，我觉得这里的气氛比房间里好多了！天天看着你这张无聊的脸，我迟早会憋出病来的。”林钰儿开玩笑地说道。不知怎么心里竟冒出《武林外传》里同福客栈的影像。

    “属下……”可那冯允不知怎么竟当了真，竟然说道：“属下照顾小姐不周，不日就打算离开这里，回去请老爷从新安排人手。”

    “冯允！”林钰儿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瞪大眼睛道：“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啊！你要是心里不舒坦，我给你赔罪便是了！”

    林钰儿说着便作揖拱了拱手。

    “不是的小姐……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那冯允脸上的愧色更深，竟有些不敢看林钰儿。

    “那，那是什么事情。”林钰儿一脸疑惑。小样的，没想到这个冷面杀手也有扭扭捏捏的时候。

    她觉得这小子就是在闹性子，故也没多想，说着便又喝了一口茶水。

    “小姐……”冯允看着一脸轻松随意的林钰儿，一脸怜惜道：“小姐，你不必在属下面前强颜欢笑，那铁如苏已经告诉我了，都是属下一时大意，才害的小姐你被人下药，失……失……”

    “噗——！”

    冯允还在那里吞吞吐吐，却被林钰儿喷了一脸茶水。他有些困惑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看着伏在桌上大笑不已的郡主。心想，郡主自从那次山寨以后便开朗了许多，难道铁如苏说的是真的，郡主喜欢那里？

    “你……哎呦，笑死我了……”林钰儿哪里知道这冯允心中所想，一手按着笑疼的肚子，一手指着冯允，笑岔气地说：“你以为那天我和银面人怎么了吗？”

    “难、难道没有？！”冯允一愣，然后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自然没有了!”林钰儿瞪了他一眼，被人误会失身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那大当家的也算是个英雄，不仅那样放了我们，还能够对小姐你……呃，网开一面。”冯允说着又感叹道：“我跟随老爷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次回去定当将这份恩情禀告老爷。”

    “他哪里是什么英雄！”林钰儿心中不以为意，一个同志当然对我没兴趣了！

    冯允没有再接话，一时倒沉默了下来。

    “回生糕，回生糕……”突然一个老婆婆模样的人走上了楼，拿着一篮子东西，朝着一众客人们吆喝起来。

    “去去去，你这老妪，都说了你两天了，我们酒楼是不让随便兜售的！”那跑堂的连忙赶了上来，对那老婆婆十分不客气，语气嫌恶得很。

    “小爷，行行好，老妪我就是混口饭吃……”那老婆婆说着就老泪纵横道：“我家中儿子死得早，儿媳又改了嫁，就剩下一个三岁的孙子靠我卖这点糕点勉强度日了……”

    “说什么也没有用！规矩就是规矩！”那跑堂的却好像见多了这样的情形，并没有什么触动。

    林钰儿平生最不忍看到的就是老来艰苦，一个人在年老以前不管怎么惨，都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们还年轻，还有翻盘的余地。可是老人家呢？他们已经失去了青春，失去了生命力，他们一无所有，于是还要失去尊严……

    林钰儿心中不忍，便想要出声帮帮老婆婆。话到嘴边便被冯允拦住了，他看着这个老婆婆不知怎么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小姐！小姐诶！”那老婆婆却是眼尖得很，一下就注意到林钰儿刚刚的反应，忙冲着她喊道：“小姐，您一看就是个面善的，就买我写回生糕吧，你买了，我老人家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信不信我真的把你轰出去！”那小二一看这老妪求谁不好，偏偏求了这位姑娘，要知道这两位可是自己这两日的摇钱树啊！

    “诶！小二，让老婆婆过来。”林钰儿本来就有心相助，既然老婆婆开口求了自己就没有不搭理的道理。

    “嘿嘿，小姐，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那老婆婆朴实地笑着，憨憨地揭开篮子的布盖。

    “老婆婆，这些银两你收着。”林钰儿从怀里掏出些银两，笑着递给她。

    “我的天啊！小姐！不值这些个的！不值这些个的！”那老婆婆却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神情有些惊恐。

    “老婆婆，我看你如此可怜，本意也不是买你的糕点。这些银两是送你的，和你孙儿好好度日吧。这些糕点你也带回家去，呵呵。”林钰儿看着老人家皱巴巴的脸，拿钱的手被老人家握着，也不知这双手上有多少老茧，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诶！那可不行！”老婆婆拿出一个白生生的糕点道：“小姐，你莫不是嫌弃老身的东西不干净？”

    “老婆婆说笑了，怎么会！？”林钰儿忙摇头道。

    “那小姐便尝一个看看，这回生糕真的很好吃的！”她说着便伸手递了过来。

    “你干什么！”冯允却一把打开老妪的手，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个老妪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这！这！”那老妪看着被打飞的糕点，眼中泪意再一次涌现而出，口里念念有词道：“造孽啊，造孽啊……”

    “冯允！”林钰儿白了冯允一眼，笑着拿起一个回生糕，对老婆婆安慰道：“老婆婆，这回生糕，我打小就喜欢吃的。”

    “等等！”那老妪却拦住了正打算一口咬下去的林钰儿，拿过那糕点，仔细去了低下一层纸皮，才又笑着递到林钰儿面前：“现在可以了。”

    “小姐！”冯允见林钰儿真要吃，又出声劝道。

    “你就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一个老婆婆，也怀疑半天。”她说着便仔细咀嚼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那老妪笑得和蔼。

    “嗯！真的很好吃！而且有一股很特别的香气……”林钰儿心中一惊，这香气似乎有些熟悉。

    “那便是了！哈哈哈哈……”老妪却突然笑了起来，原先弓着的背也直了起来。

    “你！”冯允心中大叫不好，急忙看着林钰儿道：“小姐，你怎么样！”

    “哼！中了奴家的七步断气散，就算不走上七步，就是这样坐着，不出半日也会胸闷而死！”回答的却是那个老妪，可声音听起来竟然是个妙龄女子。

    “你！铁如苏！”冯允真的愤怒，冷声道“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步步相逼！”

    “我！”她此时一惊撕下面具，一双眉目愤愤地看了冯允一眼，道：“你和我走，我便把解药给她。”

    “你休想！”冯允让林钰儿伏在桌上，上前一步冷冷看着铁如苏。

    “此刻也由不得你了，你中了我的毒，那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我的解药，你是活不久的。”铁如苏如此说道。

    “冯、冯允，她说的是真的吗？”林钰儿闻言心中一惊，自己一直纳闷这毒怎么就解了，难道一直都是冯允在欺骗自己。

    “哼！铁如苏，你太自大了！”冯允却没有回答，而是出其不意，一剑向铁如苏刺去。

    那铁如苏闪避不及，竟然生生挨了一刀，剧痛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要逃跑。

    “想走！”冯允哪里会放她离开，从背后一把将她拎住，左脚往她膝上一踢，生生将她逼得跪在地上，哪里有半点的怜香惜玉。

    “你，你想怎么样？”

    一切变化的太快了，铁如苏看着冯允的脸，心中大觉奇怪。看他的气象的确是中了自己的毒没错，怎么内力还是如此深厚？

    “吃下去！”冯允也不多说，拿过林钰儿吃过的那半个回生糕，朝铁如苏嘴里按了过去。

    “唔唔……”铁如苏被逼吃下后，果然也开始胸闷不已。

    “解药是哪一瓶。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冯允从她怀里摸索出几个药瓶，冷声问道。

    “蓝、蓝色的那瓶……”铁如苏心中叫苦，你都拿我试药了，我还敢耍什么花样。

    “吃下去。”冯允将解药递到铁如苏嘴巴，看着她面色渐渐回暖，这才将药瓶递给那跑堂的道：“给我家小姐服下。”

    “是，是……”那跑堂的此时已是呆若木鸡，见这杀神如此吩咐自己，连忙动作了起来。

    林钰儿服下解药，痛楚之色渐消，走到铁如苏面前，道：“铁姑娘，我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哼！不要再那里假善良，你这种人就只会拖累别人！”她说着狠狠看了一眼冯允道：“如今奴家已经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死不悔改！”冯允作势一掌便要拍下！

    “手下留人——！”正此时，一声大喝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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