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苦逼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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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叫许忆凌！请多多指教！”忆凌兴奋地敲开了门，礼貌地朝里面几个穿着白衣的检验员鞠了一躬，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几个人脸上都围着雪白的口罩，看见了他全体一愣，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最高的瓮声瓮气地开了腔：“到里面去，找女魔头。”

    “女魔头？”忆凌莫名地挠了挠头皮，难道他指导老师的名字这么奇葩？可人家都纷纷低头摆弄面前的实验仪器，谁也不愿再搭理他一句，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敲响了里面办公室的门。

    “进来。”

    门一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您好，请问，女老师在吗？”他的眼镜因为这寒意模糊了起来，他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着，面前的景象已经是一片模糊。“我是医科大派来的实习生，我叫许忆凌。”

    “什么女老师？”对方口气冷冷的，充满了不允许拒绝的强势，“我姓沈，请叫我沈老师！”

    忆凌浑身一激灵，他立马肃立，一副乖乖学生模样：“是！沈老师好！”

    沈梦竹点点头，她回过身，戴上眼镜的忆凌总算看清了她的模样，不由闪了神。

    这个所谓的沈老师看起来岁数并不大，却一脸精干，笔挺的职业套装，加上白色实验服，看起来无比专业。她带着银边眼镜，表情一丝不苟，盯着自己的眼睛带着挑剔的神情，他不由脖子缩了缩。

    沈梦竹撇开了自己的眼睛，这个家伙，一脸傻相，法医这行，可不是好做的。她得先给他个下马威才成：“就如同你看到的，外面几个都是检验师，负责尸体解剖和死因鉴定的，基本都是我，所以你没得选择，你就是我唯一的助手。”

    “没关系。”忆凌全身像打了鸡血似的，“我在学校，就是解剖课学得最好！”

    “成！”学得好是吧？那就看看，心里承受水平到什么程度吧！“跟我出去一趟，有任务！”

    “是！”忆凌精神头十足的，第一天来报道，马上就要出任务，从小喜欢看这些侦探小说，现在，总算也让自己法医了一回，多拉轰！

    梦竹忍住笑，背起了仪器箱，忆凌连忙殷勤地接过来，背在了自己肩上。“老师，我们是去哪里？”

    梦竹摘下了口罩：“去护城河边。”

    忆凌一闪神。她长得真漂亮，狭长凤眼，挺立俏鼻，薄薄的樱唇，下巴还轻点了一颗美人痣，这么风情万种的一张脸让口罩一挡，什么都看不见了。

    见到他打量自己，梦竹表情一凛，顿时旖旎都化成肥皂泡，碎了忆凌满头满脸的。

    “看什么看！”她斥道。“等会你敢盯着尸体这么看，我才佩服你！”

    梦竹开车载着他来到护城河边时，那里已经拉了重重警戒线。

    “尸体是在今天早上发现的，因为最近上游涨潮，一个在这里钓鱼多年的市民就用自制的网在河里捞鱼，结果捞着捞着，就捞出这么一个麻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尸块。”负责办案的刑警简单介绍着，又追问了一句，“沈法医，什么时候能知道死者确切的死亡时间和死亡

    梦竹沉吟了一声，她慢慢带上手套，轻轻打开那被护城河水浸得长满青苔的麻袋，忆凌站在一旁，也学着她的模样，笨拙地套上了手套。

    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之中。

    忆凌皱起了鼻子，即使隔着医用口罩，他口中还是被熏得发苦。旁边的警察已经用厚厚的手帕捂住了鼻子，只有梦竹完全不为所动。她镇定地轻轻用手拿出里面的尸块，回头吩咐了一声：“忆凌，把密封袋准备好。”

    忆凌应了一声，用布垫着手，把那只已经腐烂了一半的手放进了密封袋里。

    浸得灰白的死人手臂散发着阵阵恶臭，切口处早就腐烂了，血肉融掉，露出森森的骨头，上面还挂着一条俎虫。

    忆凌忍不住了，他把手臂一丢，跑旁边哇啦咧地吐了起来。

    梦竹微微皱了眉，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断手装好，牢牢地把袋子封上。

    袋子里的尸块已经慢慢摆了满地。忆凌吐了一轮，回来的时候看见那满地的残骸，又忍不住胃部抽筋了。

    不行。他不敢深吸气，但是咬牙忍住了再跑到角落里去吐的冲动。

    瞧瞧，梦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她多淡定？！还好意思跟人家吹嘘自己解剖课成绩多好？

    他闭眼给自己打了打气，才蹲下身，帮忙梦竹把尸块分装好。

    “如果不行。跟你导师说声，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

    “我能行。”被看不起了，忆凌低头赌气道，“我好着呢。”

    “既然好着，”梦竹蒙在口罩之后的薄唇轻翘，“那你麻烦下手轻点吧。死者会告诉我们很多东西，今晚，我们就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秘密，什么冤屈要告诉我们。”

    忆凌浑身鸡皮疙瘩一竖，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大啊，别说得跟闹鬼一样啊……

    他弱弱说了一句：“一定要今晚吗？”

    “回去，马上就做解剖，什么时候出来结果，什么时候才能下班！”

    梦竹稍微翻看了一下尸块的腐烂程度，摇了摇头：“时间很难确定，因为泡了水，腐烂的速度快了不少。”她用手探了探温度，“初步估计，死亡了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她带着忆凌在旁边继续搜索：“做法医，要细心。作为一个成年人，那一麻袋的质量肯定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还少了一个头。这里是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虽然时间可能已经很久了，但罪犯很可能还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对破案是有帮助的。”

    忆凌点着头，看着她细心地从旁边的树枝上用镊子取下一块被勾住的衣服布料，这回他学乖了，连忙准备好袋子，小心地把那布料放入袋中保存。

    梦竹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适应，这是一般人都会出现的第一症状，不过，这个人，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快适应。

    心里给他打了高分，她一面低头细心地瞧着脚下，他脚踩的那块泥土颜色略深，带着微微的红，她心一紧，手已经比脑袋更快动作，快速地推了他一把。

    忆凌没有防备，差点被推了个狗吃屎。

    “你踩到了重要的地方了！”梦竹迅速蹲下身，手指在土中轻轻拨了拨，把一点泥土放在鼻端嗅了嗅，快速吩咐道，“准备好袋子，收集泥土！”

    “这个也要？”

    “你懂什么！”她斥道，“上面，有血的味道！”

    一个多月，很多痕迹都消失了，可是，这里出现血迹，很有可能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那个失踪的头，还有凶器，很有可能也在这里！

    一直搜索到天黑，梦竹才决定放弃：“陈警官，请您发现了其他线索就马上通知我们过来鉴定。”

    “那是当然，没有你们的鉴定结果，我们哪能破案啊？”

    忆凌早就走得脚酸了，他肚子饿得直打鼓，梦竹面无表情地上了车，随手丢给他一个面包：“吃。吃完回去马上就做检验。拖一天，难度就大一天。”

    忆凌忙不迭地点头，一边大口啃着面包，车后座很窄，黑漆漆的，旁边还放着一大堆东西。

    “你小心点，别坐到了受害人。”她淡淡吩咐了一句。

    毛毛的感觉从脊背蹿了起来，他浑身一抖，满口含着面包，却连吞下去都觉得困难。

    他忍不住往旁边一摸，那块状的感觉，那冰凉的手感……

    他打了个哆嗦，抬眼却撞进了她带笑的眼：“怕了？”

    “不怕。”

    “那吃啊。”

    “吃就吃。”老天，他要吐了。

    憋的眼眶都红了，他硬是把一个面包给塞下了肚。老实说，什么滋味他都没吃出来，鼻腔里全是那腐肉的味道。

    “还吃吗？”

    忆凌连连摆手，饶了他吧，他宁愿空着肚子。

    梦竹倒不勉强，她自顾自地发动了车子，忆凌本来想说，能不能让他坐到副驾位上，想想，算了，人家本来就够瞧不起他的了。

    等到那无影灯打开，他才算找到了读书时解剖的那感觉。

    只是，摆上手术台的，是一堆尸块。

    他不敢吸气，隔着口罩，还是阵阵臭气扑鼻。

    梦竹耐心地把尸块拍照，排好位置，手术刀在创口处游弋着，毫不介意自己的花容月貌和这苍白的断肢挨近。

    他没法帮上什么忙，只负责忙碌地记录实验结果。

    他不由暗暗佩服。

    这眼，得多锐利，这心思，得多慎密？连伤口处一根细微的头发都能发现！

    镊子夹住发丝：“等会给外面的人做DNA鉴定，看看跟这身体的主人是不是一样。”

    如果不同，那绝对是犯罪嫌疑人的！

    忆凌把袋子交给了前面的同事，他朝旁边一努嘴：“刚才，警局送来这个，你们拿到里面去。”

    忆凌答应了一声，搬起箱子，感觉蛮轻的。

    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一边打开：“沈老师，真是警局送来的……妈呀！”

    他大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

    饶是他再神经大条，冷不防看见了一颗人头在箱子里，都也扛不住啊。

    梦竹嗔怪地瞪着他：“你以为你是软妹纸？还尖叫？”

    她走了过来，轻轻捧起了那颗人头：“所有尸体，都值得被尊重，明白吗？”

    她一回头，身后的人已经翻起了白眼。

    她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蛋。”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