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午夜歌声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已近深夜，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山风阵阵，显得四野更加阴森，荒凉，寂寞，不安。仰头一望，繁星闪烁，一轮半月却也异常明亮。要是心中无事，如此美景，当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周清爽却沉默地看着四周，内心惴惴不安，因为她实在不清楚，这个夜晚等待自己和康桥的将是什么？此时的康桥倒一点不紧张，还在忙碌着。他正将一根根木材堆到越野车旁的大坑里，然后慢慢搭成一个高高的柴火棚。等满意地看看柴火棚，他又弯腰拔去大坑四周的野草，再将两瓶清水倒在大坑边缘，浇湿了四周的泥土。

    周清爽静静地看着他点燃了柴火。不一会儿，大坑里便燃起了一堆火。火光照耀，驱散了黑暗，驱散了不安和恐惧。

    周清爽内心稍安，看了一眼大火，只看了一眼，便对康桥道：“流氓帅，你歇会儿。”

    康桥笑眯眯走过来，挨着她坐下，然后又得意地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火堆：“周大警官，篝火怎么样？”

    周清爽只是点点头，便又向浓雾下的林中看去，仿佛这黑暗中隐藏着魔鬼、怪兽。

    她终于收回目光，怯怯地看了看康桥，隐隐有些不安：“流氓帅，你说他们这个晚上会把我们怎样？”

    康桥眼里也快速闪过一丝不安，旋即又笑起来，但笑得有些勉强，笑得有些虚张声势。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应该不会有事吧？何况这帮人似乎并没有恶意。”

    “似乎？”周清爽的声音已有些颤抖，“可是，我倒有种感觉，他们好像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他们是不是想等我们疲倦之后才采取行动啊？”

    康桥心里的惴惴不知不觉加深了，但却依然微笑着安慰：“他们说不定早就走了，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呢？”

    周清爽缓缓摇摇头，勉强笑了一声，眼里更加不安：“我也猜不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心里还真有些害怕。”

    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体正在微微战栗，内心的恐惧显然已经加深。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有我在，你就别怕!”

    康桥眼里突然充满了倔强，充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男子汉的豪情。

    周清爽轻轻将身体向他靠了靠。

    他便顺势轻轻搂住了她的身体。

    “不用怕。”他说了一句话，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好半天才轻轻笑起来：“今晚的星光真好，天空也干净，月亮也明亮。”

    她依偎在他怀里，似乎有心事，久久没说话。

    她忽然问道：“流氓帅，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搂着唐丽丽？”

    女人的思维就是这么怪，云里雾里，忽东忽西。刚刚还在思考那帮家伙，现在却又突然想到了唐丽丽。

    听了她的话，康桥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一直沉默着。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周清爽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

    “唐丽丽的父亲出事了？”康桥终于打破了沉默。

    “李市长出事了？”周清爽乍一听这个消息，突然有些吃惊，立即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直了身体，吃惊地看着他。

    “嗯。”他点点头，“你在京城，所以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被省纪委双规的。本来，唐丽丽是找我帮忙的，可是我却不敢帮，也没能力帮。”

    说着话，他又深深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帮她？听说，你们不是已经走到一起了么？”说这话的时候，周清爽心中突然有些酸酸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干涩。

    康桥沉默着，一直沉默了好半天，突然无奈地笑起来：“你怎么这样清楚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偷偷转移了话题。

    “有人专程告诉我的。”她突然想起了去年冬天那个飘雪的早晨，想起了那个滚雪球的女人，那个女人叫玉儿，雪一样洁白的玉儿。

    “何子熠告诉你的？”康桥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缓缓摇摇头，突然眨眨眼，神秘地笑起来：“是一个沧桑、大气且冷漠的女人。她还说，和你们都认识。”

    “女人？沧桑，大气，还冷漠？”康桥喃喃重复了一遍。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玉儿的影子，莫非玉儿专程找了周清爽？想起玉儿，他心里立即一慌，眼神自然有些慌乱，气色便有些不自在。

    周清爽冷眼看在眼里，看来康桥和唐丽丽果然走到了一起！想到这里，一丝落寞和无助在心头涌起，声音有点不自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玉儿说的一点没错。”

    玉儿这个名字乍一从周清爽口里说出来，康桥还是猛吃一惊，虽有心里准备：果然是玉儿！

    “你怎么也认识玉儿？”

    康桥的话一出口，轮到周清爽吃了一惊，随即心底升起一丝不快，虽很浅，但却实实在在。看来，玉儿真见到了康桥和唐丽丽在一起。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笑起来，笑得有些尴尬有些勉强。笑罢，才幽然道：“这么说，你们当真认识玉儿喽？”

    话有些慢条斯理，有些心不在焉。

    “认识。”康桥不假思索回答。

    “听她自己说，她是唐丽丽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当真是通过唐丽丽认识玉儿的？”周清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目光却只看着熊熊燃起的篝火。

    唐丽丽的合作伙伴？通过唐丽丽认识玉儿的？康桥顿时一头雾水，摸不清周清爽为何这么说，所以，他便干干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琢磨该如何继续说下去。笑了一阵，他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清爽的眉毛动了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便把目光直接对准康桥的脸。

    “当然是她自己说的。那天，我们无意中说起龙头市，又无意中提到了唐丽丽。所以，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聊起来，她就告诉我，曾经与你和唐丽丽一起吃饭，见过你一次。她还说你很帅。”周清爽瞪了他几眼，接着就是一声冷笑，然后继续道，“哎，她只知道你外表很帅，却不知道你骨子里更风流。呵呵，呵呵呵，呵呵。”

    康桥当然听得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嘲讽，可是他并不在意。这会儿，他心底一阵暗笑：玉儿要是不知道自己的风流，这个世界里还会有谁知道自己的风流？

    所以，他突然就笑起来，笑得有些不正常，有些怪怪的。

    周清爽白了他一眼，鼻子又哼了几声：“要是她知道你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就不会这么夸奖你了。”

    康桥笑得更欢快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别以为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就会掩盖住本来面目。你骗得了玉儿，可骗不了我！”周清爽冷笑道。

    康桥终于弄清楚，周清爽其实并不了解自己和玉儿的关系。要不要把玉儿和自己如何相识告诉周清爽呢？他有些举棋不定。

    可是，这个玉儿一定是朱悦悦命案的知情人，而且还是那帮人中的重要一员。如果不把自己和玉儿的交往告诉周清爽，会不会耽误案件的侦查？康桥犹豫不决。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熊熊燃起的篝火，呆了好一阵。

    周清爽斜眼看着他，嘴角已有淡淡的笑，不是温和的浅笑，而是轻蔑的笑。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宁静。

    她心底已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她突然忘却刚才的担心和害怕。

    康桥缓缓收回目光，然后就很郑重地盯着她的脸。

    周清爽嘴角依旧轻蔑地笑着。

    “玉儿在说假话。”康桥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把自己和玉儿的关系告诉周清爽，因为这对于朱悦悦案很重要。当然他并不是傻瓜，所以一定不会将自己和玉儿那晚的风流告诉眼前这个女人。

    “哼！”周清爽只哼了一声，就又静静看着他。

    “玉儿并不是唐丽丽的朋友。”康桥缓缓道。

    周清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就又恢复了嘲弄和轻蔑。

    “玉儿因为认识我，然后才和唐丽丽见的面。”

    周清爽突然很震惊，睁大眼直视着康桥。他的语气很镇定，绝不像在说谎。

    凭借自己多年办案的经验和眼力，她突然从康桥眼底看出了深深的坦然和诚实。

    “哦？洗耳恭听。”她依旧冷冷地笑着。

    于是，康桥便把在酒吧里认识玉儿，玉儿故意破坏自己和唐丽丽的交往，以及那晚带自己去那个小院观看唐丽丽和杨静之爱爱的事，简单简单说了一遍。

    周清爽的眼睛早已睁得老大，一直看着康桥。

    她当然看得出，康桥在说起唐丽丽和杨静之抱在一起时，一脸的落寞无助。当然，她也听得出，康桥在说起这一段时那种伤心、失望和痛苦。

    听康桥说话的时候，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往下沉，沉入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因为她已看出唐丽丽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等康桥说完，她却沉默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康桥说出心中的秘密，似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这会儿终于轻松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就苦笑起来。

    周清爽终于从感性的漩涡走出来，理智慢慢恢复：杨静之既然回来了，康桥就没戏了。想到这里，她浑身突然轻松。可是，轻松之余，一丝不安袭击过来：“流氓帅，听你这么说，这个玉儿的出现很蹊跷？她好像和朱悦悦的案子有关系。”

    经周清爽这么一提醒，康桥突然想起那个密码本，所以快速点点头，然后道：“哦，忘了告诉你。那晚，玉儿临走时，留下一个写满数字的笔记本。”

    “数字？会不会是密码？”周清爽一惊，突然想起自己手里那半本文稿，所以急迫地问。

    “对，就是密码！先前有人送我半本朱悦悦的文稿，我已经破译了前半部分。哎，不知道下半本在哪里？要是找到了，也许就真相大白了。”康桥急迫道。

    周清爽突然拍了一下手掌，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康桥莫名地看着她。

    周清爽收住笑，轻启朱唇，没等话出口，午夜的森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歌声，隐隐约约，飘飘渺渺。这歌声在荒凉山野的深夜里听来，是那么诡秘，那么阴森，那么魑魅，让人不安，让人恐惧。

    如此寂寞的深夜，如此荒芜的山岭，是谁在歌唱？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