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回哀一世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容貌堪比美人，那人跳崖前那般坚决；他笑得惊鸿，“若我回得来，你欠我一世。”自顾自话的家伙，俯身坠崖…

    猛地睁眼，她余惊未散；环顾了下四周，才揉揉太阳穴，对上身边仑栌奚的眼光。“做恶梦了？”摇摇头表示不算；至多算回忆，那都是真实的…何来噩梦之说。

    仑栌奚伸手拭去她额前的冷汗，语气有些僵硬，“那是梦见谁了？”能让你在梦里都那般惦记的家伙，到底是谁。“……”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什么时候，仑栌奚也变得这么呃…纠结？他在担心什么？话说回来，越接近药谷就越梦见回哀跳崖…

    眼见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还在执拗地盯着自己，她挠挠脸颊诚实道：“回哀。”仑栌奚愣了下，终是没有别开眼继续道：“你去药谷…果真是为了他吧。”“嗯。”笑得有些勉强，仑栌奚转身往暗了的火堆加了些树枝，声音有些轻，“你…有没有想过真找着他然后呢…”“……”“啊哈算了，我去那边找些水吧。”仑栌奚踩在碎枝上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直到人走远；她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话说回来…好像还真没想过找着回哀后怎么办，甚至完全没想过那人会有任何不测…有些懊恼地撇嘴：怎么觉得，这么会的仑栌奚比她成熟了好多的感觉…那种自己养的小孩突然比自己还强大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果然是睡太久脑袋迷糊了么？

    再入药谷，已不似先前那般心境。

    顺着记忆，再寻到木屋她惊喜地看着那些许炊烟笑了笑；随后那走出的人比记忆里高了不少…顿了顿终是喊出，“可怜。”那人愣了下，缓缓抬头直到眼睛清明地看清不远处的她，嘴角有些迟缓还是上扬，“你回来了啊。”至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仑栌奚，有些不耐地撇开眼色；这货是哪冒出来的…不是来找的回哀吗？

    你回来了啊。没有埋怨不甘甚至憎恨，好似一直在等着的家人。可是她瞧见那微往后曲着的左手，明显不存在的尾指还是心疼得难受。

    “刚做好饭，进来吃点么？”已不似记忆里那个喧哗的少年，眼前人似乎安稳了很多。

    眼前收拾碗碟的少年时不时对上了眼光，也只是轻轻地笑；不做假，可是那般浅的微笑，揪得人心疼。再迟钝如她，犹豫了下终是开口，“回哀…”少年顿了下，扯着勉强的笑道：“师傅啊…受的伤过于重…这会闭关呢。”“……”少年继续道：“师傅之前说，若你回来看看也好；至于他的话…你不必当真了。师傅说他闭关期间谁都扰不得，所以你大概是见不着他了…”少年还是在笑，似乎还要接着说些什么。她突兀抬手按住少年那不住颤抖的嘴角，声音有些轻，“别笑了。”别逞强了…接着点头道：“我懂了。”回哀…你不愿见我。

    “你一人在这生活。”不是疑问。“嗯。”喂养鸽子的少年顺手挑了挑筐里的药草。她抬头看看天，蓝得醉人；“可怜，我待会就走。”如果这是回哀的意思。“这样啊…有空就回来看看吧。”少年不做挽留，只是礼貌地笑。有些事，不是不恨…只是恨不得。

    从半山往下看藏在深山的药谷，木屋也好药田也罢都虚渺得不似人境。突然有人扶住她肩膀，回头仑栌奚不言一语。她笑了笑，“仑栌奚，我只是迟钝不是傻。”“我知道。”“我还是想看看他…”肩膀上的手突然紧了些。“……”“可是他不愿…你说，他到底怎么了呢？”“…别哭。”——

    “师傅。”少年将药放下，“她走了。”

    躺着的人睁眼睁得勉强，嘴角动了动终是笑不出来。

    少年突兀泣不成声，完全不似不久前那般成稳是样子。

    “…哭…什么。”断断续续的声音，像垂死的老人。

    “师傅…可怜求你了，你就喝药吧。”少年抹去泪，跪在地上；生活不是神话，从那么高的山崖坠下；自己无大碍全是因为眼前这人将自己桎梏在怀里…而他自己…却是筋脉尽损脾肺具裂甚至那美人的容貌…也已俱毁。七纵八落的伤疤在脸上成了狰狞的象征，双眼无神嘴唇干裂；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又岂是区区的药汁救得活的…想笑可怜的天真，即便是以前的神医也救不活现在这么一个自己呵。

    “可怜…”无神的眼微微闭着，颤抖着声道：“天知道…我多想见见她。可是…”想抬手摸摸自己那吓人的脸却发觉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无存。“师傅…”少年跪着不起，泪水不住。

    “师傅呵…”那人睁不开眼，却想起神医，那个把自己带回药谷的古稀老人；总喜欢抚着自己的白胡须笑道：“哀儿长得真可爱，以后见着喜欢的女孩子；只要对她笑笑，就可以把那人勾得神都跟着回家咯！”可是师傅…我对她笑了好多次了，为什么…她还是走了呢；虽然这一次…是我赶走的人…可是现在的我…只怕是快要去找你老人家叙旧了…

    少年咬着牙止住哭泣，很是不甘；“师傅你就一心寻死吗！”“怎么可能…”终是开口，“就算她…反噬救得活我的命又如何…”现在的自己，这样的脸…唯独不想让她看见而已啊。

    “哀儿一直很要强呢…师傅我呀，可是一直很想知道这样的小哀儿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说不定还能看到你脸红哈哈…”师傅啊…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迫不及待要来见你了呢…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一起探讨…我喜欢的人…怎么会那么迟钝呢…

    “可怜…”手指动了动终是抬不起，声音沉重得像灌了千斤的重量，“药谷…就交给你了。”撑了这么久，你还是来了呢…可是我呀…不想撑下去了…

    “师傅——”少年险险跌倒，冲到跟前伸手探息。气息已断…——

    “…别哭。”仑栌奚有些慌地帮她拭泪。

    她索性任由自己埋在仑栌奚怀里泣不成声；明明没有人说话，可是她还是好像听见那人的声音。

    “喂笨蛋——我喜欢你啊。”

    “可是我啊…已经没有办法再喜欢下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像你这么笨的家伙，我怎么会喜欢你的呢…”

    “笨蛋，我是回哀啊…”

    “我走了啊…和你身边的笨蛋好好活下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