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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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十六章

    开庭后

    1、

    朱建国从金守一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想,幸好自己已经预先给医院交代好武梅打胎的病例一定要做好,怀孕的时间一定要往前挪,要挪成怀孕7个月。这一点自己是完全可以放心的,欧院长亲自办的这件事,医院这边看来是没有什么漏洞了。只是要给欧院长打个招呼,给他通报一下消息,要他准备一下检察院,可能还有纪委的人以后会到他们那儿来调查,要他们到时候不要慌,回答问题口径一定要一致。还有就是看守所内部,看来,武梅怀孕的消息泄露出去很可能是看守所内部所为!到底是哪一个?要查一查,但现在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不能搞得人心惶惶,把人逼急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要再给梅所长打招呼,把看守所的工作做得细一点,细一点,再细一点。不过,相信梅所长这个老贼是有办法的。现在也不用怕他会怎么样,哼,他已经上了船了,要再想下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叶武军那儿没有什么问题,自己一定搞得定。想想看,还有哪个环节没有考虑到?哦。对了,哪个律师是个什么路数?他到底还晓得些什么?不要到时候他突然又来横插一杠子,搞得自己很被动,这个事情也要重视。

    朱建国就这样在心里盘算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天,朱建国就已经把医院、叶武军都安排好了。他想,就是现在检察院和纪委的下来查也查不出个什么名堂了,让他们查去吧,一切都是合乎规定的。最多就是说我们为什么不把武梅怀孕和堕胎的事情放进案卷里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说没有发生过,最多也就是工作上的疏忽,业务上的生疏罢了,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作作检讨也就过去了。朱建国想到这儿,感到轻松了许多,他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吸着吸着香烟朱建国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还没有打招呼,那就是关在看守所中的武梅。对了,检察院和纪委的人肯定要找她了解情况,到时候这个蠢婆娘不要又乱说,那就真正是有大麻烦了。朱建国扔掉烟头,马上驱车赶到了看守所。他再次把武梅提了出来。

    武梅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还没有从开庭给她带来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她不明白:“那个律师说什么怀孕的妇女不判死刑?真的是这样的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的小孩被打掉了也不判死刑吗?还有这样的好事?如果那个律师说的是真的,自己不是就不会死了吗?武梅开完庭以后有些高兴,但又不敢完全确定。唉,完全给搞糊涂了。为什么以前没有人给自己说过呢?”

    朱建国笑嘻嘻地祝贺武梅:“今天开完庭了,听说开庭的效果还不错。我已经听法官说了,你会判无期徒刑,说不定再努力一下还会少一点。只有你在监狱里表现好一点,听话一点,还可以提前放出来。以后定了是那个监狱以后我还可以给他们打招呼,你在里面可以过得好一点。怎么样?朱哥对你好吧。”

    “谢谢朱哥了。”武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不会判死刑了。

    “今天的事是我早就安排好的。先不给你说是怕你在开庭的时候说漏了嘴。你不会怪朱哥吧?”朱建国骗起那个没有头脑的武梅来是一套一套的。

    接下来朱建国又再次给武梅强调了以后有人来找她调查的时候应该怎么说,说什么。完了时,朱建国着重强调说:“如果有人来调查问你是什么时候怀的孕,你一定要坚持是进来前怀的,是和叶武军一起怀的。记住了吗?”

    武梅使劲点点头说:“这个我记住了。但是如果问到为什么我在庭上说‘我进来一个多月后还来了月经,张管教也知道’又咋个回到呢?”

    朱建国微微一笑,心想:“幸好老子有先见之明,欧院长已经给找了一个理由。”他点上一支烟回答武梅:“你可以这样说,你那个时候是来了‘月经’的,但那是自己误认为的月经。我问过专家了,专家说有些妇女在怀孕之初也有可能流一些类似于月经的血样物,但那不是月经。你就说你当时不晓得,误认为是月经了。再加上怀的娃娃发育不良,有点小,所以没有发现。这不就说过去了吗?”

    武梅又问:“我还说了是你介绍我和叶武军认识的,如果人家问到我又咋个说呢?”

    朱建国的脑壳转得飞快:“你就说我们是老乡嘛。是以前就认得到的不就行了。哎,我再一次跟你说,今天给你交代的你都记得没有?再不能出错了哦,再出错我就帮不到你啰!”

    武梅喜形于色地说:“没问题,没问题。我晓得咋个说了,再不会说错了。你放心,放心。”

    但是朱建国忽略了一点,1997年10月1日实施的新《刑法》在第49条规定的审判时怀孕的妇女部适用死刑的规定并不是一个新规定,1979年的《刑法》就有完全同样的规定,而且也是第49条!这样,朱建国们就不能以新《刑法》才实施没几年,自己的业务还不熟练为由来搪塞,来辩解。毕竟这是一条老的规定,中国的《刑法》一直都是这样规定的,难道作为一个法律的执行者特别是《刑法》的执行者会不知道吗?更何况这还不是一个人所为,从看守所的所长、管教到刑警大队队长、刑警这么多人难道都忘了吗?都不知道吗?这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朱建国在摆平医院、看守所和叶武军和武梅后马上向金守一做了汇报,金守一听后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工作还要再做的细一点,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洞?比如你们刑警队里有没有什么人可能向检察院或者纪委的人乱说?哦,最重要的,有一个姓龙的记者要到你们那儿采访这件事,看样子这个龙记者知道的东西还比较多。要特别引起重视,不要忘了那两个小警察的教训!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朱建国听金守一说记者要来采访就有点紧张,他陪着小心地问金守一:“金局,上边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这个记者是不是上边派来的?”

    金守一在办公室里踱了几圈后停下来说:“记者不是上边派来的。上边的态度你不要多问……”金守一见朱建国听他这样一说又开始紧张起来了,随后又安慰地说:“不过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可以给你交个底,现在正是在整顿公安系统的风口浪尖上,我们是既要把我们的警察队伍整顿好,要使警察队伍执法水平、正规化建设水平、科技应用能力、综合实战能力和整体素质五个方面有一个明显的提高。这个,这个,特别是要突出基本素质的提高,要深入组织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党的十六大精神,学习宪法和有关法律、法规,进一步增强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和法治意识,明确重大政治和社会责任,打牢执法为民的工作本领,真正自觉做到‘人民公安为人民’。这个,这个,但又不能在这场整顿中把我们的队伍整垮!整顿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是把我们的队伍整的更好,而不是把我们的队伍整垮!这是我一贯的思想。这个,

    这个,现在社会上有那么一些人,看到我们队伍中有几个不那么符合警察基本要求的人,有部分警察的素质差一点,有那么几件做得不那么漂亮的事,于是就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好像我们整个警察队伍都烂掉了,我们的警察都是坏人了!不是这样的嘛!我们的警察大多数还是好的和比较好的嘛!我们这支队伍还是和平时期牺牲最大、吃苦最多、奉献最多的嘛!看不到这一点,没有这个基本的判断是不符合实际的!如果有人借整顿把警察队伍给搞乱了,搞散了,最后是要吃大苦头的!这是我们的敌人最希望看到的!”金守一说到这儿把手一挥,好像是在主席台上对着台下坐得满满的听众作报告一样慷慨激昂地继续又说:“有那么一些记者为了出名,不是善意的提出批评,而是夸大其词,甚至制造一些所谓的有轰动效应的新闻甚至是假新闻,对这样的记者要警惕。实话给你说吧,自从上次出了那两个警察的事情以后,宣传部门已经引起了重视,我们的宣传是要大力弘扬正气的嘛!啊,是要鼓劲的,怎么能光去暴露所谓的阴暗面呢?啊,怎么能去泄劲呢?啊。这个,这个,可以给你交个底,宣传部门已经给媒体打了招呼了,以后再要报道这类事情一定要事先打招呼,不能再随便发文章了,再也不能这边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那边媒体上就已经谣言满天飞了!那个记者来了以后,你们可以对他说事实嘛。哦,对了,我已经安排了政治处的蒲处长和纪检委的林处长负责接待,你也参加,下去以后你们先沟通一下,统一一下,不打无准备之仗嘛。另外,这个,这个,我有一个想法,宣传阵地我们也应该主动去占领,不能让那些不负责任的东西到处乱登,我们要主动出击。这个事情你下去以后好好想一想,看该怎么办好?想好了先给我汇报。啊,就这样,你先下去准备,有什么及时向我汇报。”金局长结束了他的讲话。

    金守一说起套话来是一套一套的,说话的时候自己就好像又回到了主席台上,好像是又在主席台上作报告,至于他说的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话,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不过,领导当久了都会练出这种本领,说起官话、套话来那真是一套一套的,只要有听众,他们逮着机会就会来上那么一段,就像签字一样都是签得龙飞凤舞的,好像个个都是书法家一样。这些官员在台上的表演就像袁世凯的嗣父袁保庆给袁世凯的信里说的一样“……人言官场如戏场,然善于做戏者,于忠孝节义之事能做得情景毕见,使闻者动心,观者流涕。官场如无此好脚色,无此好做工,岂不为优人所窃笑乎。古今将兵,必先以恩先结之,然后加之以威,乃无怨也。不然则极难随之。……”

    但是,听话听声,朱建国还是从金守一大段一大段的讲话中听出了真正的意思,前不久那两个小警察的事让省城的警察和政府都很难堪,今后绝不会让那些记者和报纸再随便搞这样的负面报道了,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件事一定不会在媒体上报道了。而且领导的意思是要稳定警察队伍,有那么一件丢人的事已经足够多了,处理那两个小警察已经够了,再也不会让社会公众知道警察队伍里的阴暗面了。就是要处理也最多就是内部处理,最好就是纪律处分,今后接受教训罢了。朱建国放心了。

    领导就是站得高看得远,要不然怎么说是高瞻远瞩呢?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也利用新闻媒体来进行宣传呢?既然有人可以用媒体来进行针对我们的不利报道,我们又为什么不能进行正面的报道呢?金局长真是高人啦!

    朱建国离开金局长的办公室后马上就和政治处的蒲处长、纪委的林处长碰了个面,三个人商量好了与就要来采访的记者谈些什么,怎么谈,由谁主谈等细节问题。现在,他们就等着与记者见面了。

    2、

    刘宏超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格让那些警察内部的腐败份子本来没有办法掩盖的一件丑闻有了充分的时间与空间来运作,来安排,来部署,来掩盖。以至于龙记者终于获准采访时,朱建国们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排练好了。如果刘宏超在开庭前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想法,在开庭前就通知新闻界的人来采访。开庭时暴露出来的丑闻那些人就没有机会来掩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腐败谁还敢来掩盖?除非想掩盖的人自己也不想活了!唉!本来是一件早就可以揭露出来的腐败大案啊!就因为刘宏超的一念之差而功亏一篑。

    龙记者好不容易才从市局宣传处拿到了介绍信,获准采访。其实谁都可以想到,记者要采访一个单位还一定要获得这个单位的上级批准,那这种采访还有多少真实性可言?没有真实性的新闻还有什么价值?这样的新闻不是布置好的假场面就是已经掩盖了真相只让你看被采访者愿意让你看的东西。新闻的最主要的要素——真实没有了,这个新闻还要什么意义呢?不过,龙记者明知自己现在去采访很可能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他还是相信只要自己细心,只要自己多动脑筋,说不定还是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因为假的东西毕竟是假的,如果想要用谎言来掩盖真相肯定不会一点马脚都露不出来。

    朱建国、蒲处长和林处长在古城分局热情地接待了龙记者。龙记者与这几位古城分局的重量级人物以前也打过几次交道,互相也不能说是不熟悉。他们见面互致寒暄后龙记者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几位领导可能已经清楚我这次来的目的,市局宣传处应该早就通知你们了……”龙记者的话还没有说完蒲处长就打了一个大哈哈:“龙大记者,你真是个工作狂,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要开始工作了?佩服,佩服,龙大记者的敬业精神我们简直是太佩服了!我看是不是这样,现在已经11点过了,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工作要做,饭更是要吃,对不对?肚子开始闹革命了,民以食为天嘛,大家说对不对?龙大记者难得到我们这儿来,我想看看,龙大记者好像还是去年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过的,是不是?上次来我们没有招待好,这次我们补起。龙大记者这次来,再咋个我们也应该尽地主之谊嘛!这样子,我们到望月酒楼去,就我们几个,我们好好招待龙大记者一次。有什么问题吃完饭再说。”蒲处长的建议一说出来林处长和朱建国都齐声附和,龙记者在这种情况下也毫无办法,只得苦笑着跟他们一起到了望月酒楼。

    望月酒楼是古城区的一个高档酒楼,这类高档酒楼的客源主要是大公司、大企业和政府部门的人。朱建国、蒲处长和林处长看来都是这儿的常客,门口的迎宾小姐对这几位古城分局的重量级人物都已经很熟悉了,他们几位一到,一个高个子的非常漂亮的迎宾小姐就微笑着对朱建国说:“朱队长,你们的包间是在听松居,你们的老地方。我领你们去。”

    朱建国在大家都坐定后出去轻声对领班小姐说:“还是按往常的标准,我们只有4个人,你安排好。菜可以上得慢一点,酒先上两瓶五粮液。你们的服务员不叫就不要进来。”

    包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和外面火辣辣的闷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龙记者一看朱建国他们的架势,就知道自己今天的采访可能就只有在饭桌子上进行了,看来是什么东西都可能采访不到的了,他的心情也就像来时的热情似火一下子到了冰窖里。

    饭桌子上的谈话是热烈的,古城分局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都是经常在这种场合锻炼过的人物,说起话来都是妙语连珠,劝起酒来更是花样百出。他们看起来都好像已经被酒精烧得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牢骚都敢放了,但实际上他们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他们今天来“陪酒”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蒲处长端起酒杯敬龙记者:“龙大记者,我们以前还没有在一起喝过酒,是我的不对,我认真检讨,今天我一定陪你喝好。不过呢,话又说回来,龙大记者是无冕之王,连我们的金副局长都要敬你三分,我只是个给局长大人跑腿的。今天机会难得,龙大记者你可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跑腿的人啰。龙大记者这么年轻有为,我们都拜读过你发表的大作,啊,啊,就是那篇报道省建设厅招投标暗箱操作的文章,写的不错,写的不错!这篇文章一出来就揪出了好几个大贪官,哎呀,我们简直是佩服,佩服!龙大记者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我们这些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警察还指望龙大记者以后多给我们美言几句哦。来,啥子都不说了,全在酒中,干了!”

    龙记者推辞道:“我少喝一点,少喝一点。等一会儿还要工作,意思意思就行了。”

    “那不行,那不行。我们古城的规矩是连喝三杯,喝哦,感情深,一口焖。”朱建国他们几个都起哄道。

    在这种强迫式的劝酒下,龙记者不得不连喝了几杯酒。但朱建国他们没有想到龙记者的酒量可能是在座的几位中最大的,只是龙记者平时不常喝酒罢了,不显山不显水的龙记者一旦要摆开了阵势来喝,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喝得过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们吃饭时,特别是在男人居多的酒席上吃饭时讲黄段子就成了佐餐的一道必不可少的调味品,就是在政府官员们聚会时也不例外。

    那天的饭桌子上朱建国首先讲起了黄段子:“有几个下岗女工在一起分析自己为什么下岗的原因。第一个女工说‘唉,都要怪自己上面没有人’;第二个女工说‘唉!我的上面倒是有人,但他又不大’;第三个女工说‘唉!我上面也有人,也大,但他不硬’;第四个女工说‘唉!我的上面也有人,也大,也硬,但他一会儿就下来了’。”说完就自己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蒲处长在大家的笑声中接着也讲了一段笑话:“一伙人进酒楼吃饭,为他们服务的是一个新来的女服务员。大家坐定后小肖把菜谱递给那个女服务员说‘报一报’。女服务员很为难的看看客人,这些客人中除了有两位女的以外,全是男的。女服务员犹豫了半天说‘我只抱女的,不抱男的,行不?……’”原来那个新来的女服务员把客人报菜名的要求理解成了别的。

    朱建国和蒲处长的笑话把饭桌子上的几个人眼泪都笑出来了。龙记者也只得陪着他们笑了笑。他知道,这几个老油子看样子今天是安心要给我来弯弯绕了。不行,我得主动出击,要不然这顿饭吃下来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还要面对几个人事不省的酒鬼,那就真正是啥子东西都问不出来了。龙记者把酒杯倒满说:“几位领导,今天承蒙你们的盛情款待,谢谢了。我在这儿借花献佛敬各位领导一杯,大家都满上,满上。你们看是不是这样,我们今天是酒也喝好了,饭也吃饱了。我们喝了这一杯就开始工作,如果几位领导还没有吃好,我们就在这儿边吃边工作。你们看怎么样?”

    龙记者的话一出,刚才还十分热烈的场面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脸已经喝得发红的林处长点点头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们还是以工作为重。龙大记者的工作精神和工作态度真是让我们敬佩!敬佩!值得我们学习,值得我们学习!”

    龙记者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笑着对朱建国、蒲处长、林处长说:“我先干为敬。请大家干完这杯酒,我就对不起了。我们就在这儿工作吧。环境不错,也安静。怎么样?”

    龙记者把古城分局的几员大将逼到了角落上,这几位不得不喝完了杯中的酒。在这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后龙记者才终于开始了他的采访。

    首先是朱建国介绍碎尸案的侦破经过,但是朱建国并没有说其实在三年前案发后不久犯罪嫌疑人之一的武梅就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了一次了。朱建国只是介绍说:“……我们对这个案子一直没有放松侦查,但是由于犯罪嫌疑人很狡猾,在现场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拖了三年。后来,犯罪嫌疑人之一的武梅也是阴差阳错地与这个案子的侦查员之一的叶武军耍上了朋友,当然,朱建国并没有说武梅是在三年前被刑拘时与办理这件案子的警官之一的叶武军成了男女朋友并且同居。也活该武梅倒霉,她有一天晚上说梦话说出了他们杀害被害人的事实,而且恰恰又被我们的侦查员叶武军听到了。叶武军没有因为犯罪嫌疑人是自己的女朋友就包庇她,而是马上向专案组反应了这个情况,于是案子现出了曙光。当然,这个武梅还有一次在打麻将的时候与打麻将的人争执时也提到了那一件碎尸案,也是间接地暴露了她其实就是凶手,这也被群众反映了上来。这个案子就是这样破的。不知道龙记者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龙记者开门见山地问:“听说这个武梅在庭审时当庭说她在羁押期间从看守所出去打过胎,是不是有这回事?”

    还是朱建国回答龙记者的这个问题:“有,有这回事。”说着朱建国从自己的手提包中拿出几张纸说:“这是武梅在我们古城中医院妇产科做流产手术的病历复印件。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武梅在被抓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可能是由于她被抓进来精神上受了点刺激和看守所里的生活没有外面好的原因吧,她也一直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了,都已经到她怀孕快7个月时我们才知道她怀孕了,才把她弄出去做了人工流产。情况就是这样的,这儿有医院的证明。”

    龙记者接过医院的证明看来起来,医院证明武梅当时已经怀孕7个月了,有医院的检查报告和病历记录等,还有5月12号做人工流产的经过说明。在医院的证明上龙记者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龙记者又问:“为什么武梅在庭审时说她在进看守所一个月后还来了月经的呢?据我知道,如果怀孕了月经就会停止,如果武梅真是在进看守所后一个多月还来了月经,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武梅是在看守所羁押期间怀的孕,而不是在进来之前,难道不是吗?”

    应该说龙记者的问话很尖锐,一针见血地问到了问题的要害处。但龙记者没有料到,老奸巨猾的朱建国对这个问题是早有防范。朱建国一听龙记者问这个问题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我们一开始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也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后来我们咨询了专家,专家是这样说告诉我们的‘这种现象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常见的现象。有一些妇女在怀孕以后的头一两个月也有可能会流一点类似于月经一样的血样物,特别是有些妇女在怀孕之初环境有大的变化,情绪有大的波动的情况下,比如武梅被拘留就是这样。有时候有些妇女的先兆流产也会让人误会成是来了月经。’是不是怀孕了,怀了几个月的孕还是要以医生的诊断为准。你看,这是医院医生的诊断。”朱建国又拿出一张诊断报告来。

    不能不说朱建国是聪明的,该弥补的东西的已经弥补了,该掩盖的东西已经掩盖了。这个朱建国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他早就预先想到了,早就找欧院长把假病历准备好了,就连医学上的对武梅到底是不是月经的问题也已经找好了托辞。还有,最主要的东西,武梅打下来的胎儿也早都被朱建国他们毁灭了,现在要再来找证据,那真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不过,龙记者并不气馁,他还是继续就这个问题问下去:“如果说武梅进看守所一个月后还来了月经用刚才的解释还说得过去的话,那武梅在三月份的时候,如果说她是在进来之前怀上的话,那时都已经怀了5个月以上了。那时,章检察官来问她的时候她都还在说她没有怀孕又怎么解释呢?”

    龙记者的这个问题问得是非常尖锐,非常直截了当,一点都没有给对方回旋余地。

    朱建国沉思了一会儿,给在座的几个人每人都发了一支烟才说:“这个问题我也不好回答。我们也和你一样感到奇怪,感到不可理解。但医生就是这样解释的,技术上的事情,医学上的事情我们谁说了都不做数,怀疑尽可以怀疑,但还不是只有听专家的,谁知道武梅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回答章检察官。你说是不是?”朱建国耍起了太极功夫。

    听朱建国这样解释,龙记者知道这个问题就只能是到此为止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再问什么他们都可以往专家那儿推,给你说一下深奥的科学、技术方面的解释。

    龙记者又转向了另一个问题:“武梅打下来的胎儿组织还保存得有没有呢?”

    龙记者太天真了,朱建国们把所有的漏洞都想到了,怎么会不把最重要的武梅打下来的胎儿的处理问题想到呢?这个问题不预先处理好,其他问题再弥补得好都是白搭,不但是白搭,而且还是证明做假者做假的最有力的证据!就像前几年北方一个省份发生过的类似案件一样,女犯罪嫌疑人打下来的胎儿组织也是一点都没有保留,到了有关部门要追究此事时没有了相关物证,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朱建国听龙记者问这个问题时用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惊呼一声:“哎呀,你提醒得对,提醒得好。我咋个把这个问题给忘了呢?”说完掏出手机给什么人打起了电话:“欧院长吗?你好,你好。我是朱建国啊,对,对,对。我问你一个事,就是前不久我们看守所有一个女犯罪嫌疑人到你们那儿做了一个人工流产,你还记得吧?对的,就是叫武梅。她打下来的胎儿的东西你们那儿还保存得有没有?哦,应该还保存得有吗?嗯,你还要去落实一下,好,那就请你赶快问一问,对,很重要,我等你回话。”

    打完电话朱建国对龙记者说:“我已经给中医院的欧院长打了电话了,他说一般情况下是要保存的,不过他还要去落实一下。他马上就去查,你不要着急,马上就会有结果的。”说完他又给大家发了一通烟。

    朱建国殷勤地给龙记者点上香烟,龙记者吸了一口后突然问朱建国:“为什么你们不把武梅打胎这件事的有关材料装进案卷去呢?难道你们不知道《刑法》和《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吗?”

    龙记者本来以为这个问题是他们最难回答的问题,龙记者认为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将不把武梅堕胎的材料装入案卷搪塞过去。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事,说穿了其实就是故意要让武梅去死!

    朱建国微微一笑:“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刑警队负责往上报材料的警官是个新手,这个小伙子的表现是非常好的,他唯一的妹妹在前年被一伙犯罪份子杀害了,你想看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好大!所以说他对这些杀人犯罪的坏蛋是恨之入骨的。当然,话又说回来了了,你再怎么恨那些坏蛋,也是要依法办事嘛,对不对?我们是警察嘛。结果一个是因为他年青,业务不熟,二一个可能是因为他特别恨那些坏蛋。不过现在他到底是不是故意不把武梅堕胎的材料放进去就说不清了。总之,材料是忘记放进去了。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是我的责任我肯定要负。龙记者,你放心,我们分局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朱建国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成分,天才晓得!

    龙记者的整个调查基本上都是朱建国在回答,蒲处长和林处长都只是在那儿听着,根本就插不上话。龙记者很清楚,他们两人都不过是摆设,今天的主角就是朱建国一人而已。在等中医院欧院长的电话的时候蒲处长把服务员叫了进来,让他们把桌子撤了出去,另外又叫他们给泡了几杯好茶。这时,朱建国的手机响了,朱建国接完手机后十分遗憾地对龙记者说:“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我们当时还交代了要给保留一点胎儿的胚胎组织,但欧院长说妇产科的那个小护士前几天刚刚把本来保留的胚胎组织全部都扔了。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太不负责任了!”

    其实,龙记者知道这是朱建国在演戏,他们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胎儿的组织。不过,龙记者当然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揭穿朱建国的表演。

    龙记者只得直截了当地问朱建国:“听说在庭审时武梅说是你介绍她和叶武军认识的啊?”

    朱建国不慌不忙地回答:“这倒是真的。这个武梅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们原来就认得到。叶武军是我们刑警队的,这个娃娃很是有些腼腆,耍了好几个女朋友都没有耍成,弄得我们政委都在为他着急。刚好三年前我又见到了武梅,当然先并没有认出来,是后来才认出来的。当时那个武梅说她一直在跟她的老公吵架,闹离婚,要我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我这才给他们两个人促成了这个好事,情况就是这样的。”

    龙记者在他的笔记本上快速地记着,蒲处长和林处长好像龙记者的采访与他们无关似的在那儿喝着茶,抽着烟,两个人低着头在小声地摆谈着什么,而朱建国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吸着烟心想,“幸好这些问题我都事先想到了,哼,龙记者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

    正在这时龙记者头也没有抬突然就问:“三年前武梅是不是就已经被你们刑拘过一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刑拘的?”

    朱建国听龙记者问到这个问题时心里一惊,手上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他有些尴尬地用脚踩灭烟头,然后喝了一口茶,这才回答说:“嗯,是这样的。因为当时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被害人的传呼机,嗯,嗯,那个传呼机上显示武梅给被害人在被害的当天打过传呼。所以就以这一点把武梅作为犯罪嫌疑人刑拘了。但后来却一直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而武梅也一直不吐口,而她的羁押期限也快要到了,所以,根据法律规定我们只好把她放了。情况就是这样。”

    龙记者的采访就这样结束了。朱建国他们的太极功夫似乎圆满地回答了龙记者的所有问题,在整个事件中警方基本上没有任何责任,责任都在那个该死的“月经”来的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武梅进看守所后一个多月后才来;责任都在武梅的胎儿长的太慢了,以至于胎儿5个月了她自己都还没有发现;责任都在那个不负责任的小护士把打下来的胚胎组织给弄丢了;责任都在那个年青的新警员不懂规矩,不负责任;当然,领导也是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所谓的领导责任就是不负责任,就是不了了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龙记者的采访让整个事情似乎都清楚了,都有了似乎合理的解释,但又似乎更加迷雾重重。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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