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纱 贰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幻影纱》会不会太难了？”牧桀轩的脸色立刻一变，不怎么好看。

    “皇上，这应该难不倒昭仪妹妹的，就算舞的不好，臣妾等也不会笑话昭仪妹妹不是？”齐妃不慌不忙的说道。

    “既然姐姐如此看重妹妹，那臣妾不妨一试。”绿映煊嘴角的笑容并未消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幻影纱》，可她今天就是跟齐妃杠上了，非要舞这一曲不可了。

    “既然朕的煊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幻影纱》吧！”牧桀轩看了一眼小妮子，只好由着她去了。

    “那么，请容许臣妾下去更衣准备！”绿映煊礼数周全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梦儿退了下去。

    “小姐，这《幻影纱》可是极难跳的舞曲，你真的有把握吗？”梦儿那个担心，虽然见识过自家主子的舞蹈，可那毕竟是随性发挥的，和这次的不一样啊！

    “就算没把握，也要跳。”绿映煊由着宫女们为自己脱下衣裳，静静的说道。

    “小姐，那您为何不拒绝呢？”梦儿嘟着嘴问道，“只要您坚持不跳，皇上必定不会勉强与您的。”

    “今日，齐妃是有备而来，不管我怎么推脱，她都是会有办法让我跳的。”绿映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再者，我若真的不跳，便是扫了所有人的兴致，反倒落了她的话柄。”

    “这齐妃实在是太可恶了，您百般容忍她，她到好……”梦儿气不过的脱口而出。

    “不要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绿映煊制止这急脾气的丫头。

    “娘娘，这是要换哪件衣裳？”负责更衣的宫女赶忙问道。

    “那件蓝色的纱裙，”看了一眼宫女们手里面的舞衣，绿映煊不慌不忙的说道，“梦儿，你再去给我找两条颜色一样的沙质丝带来，快去。”

    “是，小姐！”梦儿应下，便走进了旁边的储衣间，没过一会儿边找来了两条跟这件蓝色衣裳搭配得相得益彰的沙质丝带来，“小姐，这两条可以吗？”

    “眼光不错，刚好适用！”嘴角微微上扬，绿映煊已将舞衣穿在了身上，然后灵巧的将那两条沙质丝带隐藏于拂袖之中，竟是如此的天衣无缝。

    “梦儿，去禀报苏公公，就说我准备好了，让乐师奏乐。”绿映煊淡淡的说道。

    《幻影纱》是吧？今日，就让她绿映煊为你们舞上一曲用神难忘的《幻影纱》。

    “皇上，昭仪娘娘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了！”苏全前来禀报。

    “那就起乐吧！”牧桀轩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倒是期待起那妮子的舞蹈来。

    乐曲乃是《幻影纱》独有的奏乐，古筝和萧的结合，那恍如天籁的旋律也只有宫中资质最深的乐师才演奏的出来。

    突然，从风中飘来了一阵花瓣雨，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随后便是一抹磬蓝色的身影从屋顶上飞身而下，恍如下凡的仙女。

    缓缓立于舞台的中间，挽纱遮面，拂袖流云，之间女子的手中瞬间流露出两条蓝色的丝带，直击去太两旁的红色打鼓。

    “嘭”的两声之后，又是一个后仰式的下腰，手中的两条丝带这顺势舞动起来，突然的翩然起身，并未有什么不和谐，反倒是恰到好处的和旋律迎合，单脚立于地上，另一只玉足早已翘首在天，这才让人看清，女子并未着鞋。

    脚踝上那清脆的铃声非但没有破坏这《幻影纱》的旋律，倒像是这一声声的清脆声原本就该属于这旋律一般，双手犹如灵动的蛇一般，竟是如此的灵巧。

    轻轻一跃而起，那磬蓝色的舞裙带着沙质丝带也顺势而起，在空中看似凌乱却很有美感的舞动着，最后是那突起的微风带走了女子面上的挽纱，静静的停在舞台中央。

    恍如隔世般，当所有醒悟过来时，才看清楚，那并不是九天玄女，而是他们圣上最为宠爱的昭仪娘娘——绿映煊。

    “真不愧是昭仪娘娘，居然能将这《幻影纱》舞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果然是让我等大开了眼界。”最先打破沉寂的便是最先醒悟的青亦宸。

    他算是见过无数的美女跳舞，却也是唯一一次被深深的吸引了视线，无法自拔！

    “宰相说的没错，真不愧是朕的昭仪，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牧桀轩更是欢喜不已，“煊儿，你还会多少东西啊？居然连朕都不知道，你的舞蹈竟是这般美妙。”

    整理好自己，绿映煊的嘴角微微上扬，额上也有些渗出汗珠来，调整好呼吸，不慌不忙的说道，“臣妾乃是班门弄斧，哪里有皇上说的那么好？”

    “唉！煊儿就不用谦虚了，你的舞蹈，有目共睹，绝对称得上是天下仅有。”牧桀轩是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而绿映煊的这一舞蹈，足以往齐妃哑口无言了，原本想接着《幻影纱》让绿映煊出糗，甚至还可以借机定她个罪名，却不想她真的舞出了这世间罕见的舞曲，简直是恨得牙都痒痒了。

    “煊儿，来，到朕身边来坐！”牧桀轩朝小妮子招招手。

    “是，皇上！”此时此刻，绿映煊也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多余的事情了，这一曲舞蹈下来，损耗了她不少力气。

    “昭仪妹妹真是好舞姿，让臣妾等都真是大开眼界了！”伊妃即使心里再不悦，可是也不得不佩服起来，《幻影纱》就算是自己这个从小习舞的人也是万万跳不出来的。

    “就是说啊！昭仪妹妹如此尽力的跳舞，皇上理应奖赏，好好的敬妹妹一杯酒才是！”倩妃也不甘人后的说道。

    反倒是一向表面上跟绿映煊来往过密的景妃，竟是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的饮着酒，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些什么，让人看不透。

    “爱妃说的没错，朕的确是该好好的敬煊儿一杯。”牧桀轩拿起酒杯，笑着一饮而尽了。

    “多谢皇上！”绿映煊的脸颊微微泛红，煞是好看。

    寿宴一直到戌时，才缓缓的散去，牧桀轩自绿映煊跳完《幻影纱》之后便饮了很多酒，已有些醉意了。

    皇后也因为不慎酒力，早已在寿宴进行到一半时便退了场，估计这会儿是早已就寝了。

    “皇上，今晚您是回宣正殿还是去皇后娘娘那里？”苏全搀扶着有些醉意的牧桀轩问道。

    “皇后怕是早已安寝，今晚，朕想去锁钥宫。”牧桀轩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那抹动人的蓝色。

    平日里看惯了她着绿衫长裙，便已是觉得美得很了，可不想今日她的一袭蓝色长衫，更是将她的美丽彰显的淋漓尽致。

    牧桀轩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把她当儿时的玩伴那么简单了，对她的依恋虽早就弥生，可是却也到现在才得到真正的释放。

    绿映煊啊绿映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让朕对你再也放不下心？

    “喳，奴才这就命人摆驾锁钥宫！”苏全应下，然后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锁钥宫中，绿映煊今日可算是累得不轻，一回来就叫梦儿准备了沐浴，这才稍稍缓过神来，全身上下也轻便了许多。

    “小姐，要不要梦儿去小厨房给你准备点糕点，今晚您可是什么都没吃，光顾着喝酒了呢！”梦儿很是担心的问道。

    “也好，你去小厨房熬点粥，清清肠胃也好。”绿映煊淡淡的一笑。

    “好的，梦儿这就去准备！”笑着应下，梦儿赶忙退了下去，只留下屋内绿映煊一人。

    打开窗户，一股悠悠的花香翩然入屋，那是院中百花的香味，绿映煊看着皓月当空，竟会有点想念起在沧寥国时的情境来。

    那里虽是苦寒之地，却也有独特的风光和人文气息，习惯了那里的生活习惯，回到靖轩皇朝，反倒是不习惯了。

    从小生活在雪山之巅，那里千年冰雪不化，可自己也不会觉得冰冷。

    天山无忧派有一门内功心法，只要习得，便可抵御寒冷，哪怕是在极寒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酷寒。

    想起师傅每次看着自己时，都会吟的那首诗，好像是叫《倾城笑》：长恨天久不离人，醉心白首堪需折，一代倾城百媚生，若是无忧且为忧！

    绿映煊微微叹气，即使师傅师娘再怎么疼爱自己，却也还是不肯留自己在天山，即使自己百般愿意留下来，哪怕守着无忧派过一辈，都是无怨无悔的。

    可是师傅却说自己的天地不该只属于天山，而是应该回到这里，来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

    绿映煊不懂自己该完成什么事情，只是刚下天山就收到了牧桀轩给自己的飞鸽传书，要自己回靖轩皇朝，帮他的忙，自己这才回来的，也刚好可以回来看看娘亲，一边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便将娘带离绿镜山庄。

    可是一回来才知道，自己那分离的整整十二年的亲生父亲并不知不爱娘的，只是逼于无奈才会一直忽略娘，而自己的娘亲也似乎不愿意离开绿家。

    也罢也罢，娘跟着自己四处游走，只会是吃尽苦头，反倒是自己努力为她努力周旋，将她放心的安置在绿家，那自己到时候就算走，也可以走得下撒一点，便可无牵无挂了。

    “皇上驾到——”突然，门口传来了小辰子的声音。

    绿映煊这才回过神过来，不明白已经醉意萌生的皇上为何此时会来她的锁钥宫。

    来不及打扮便走出去迎驾，绿映煊恭敬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煊儿平身。”笑着将小妮子扶起，牧桀轩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煊儿，是不是很奇怪朕此时为何还会来你这里？”

    “嗯！”并未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朕只是有些不明白的事情，想来找你问个清楚罢了！”牧桀轩也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事啊？”不解，今日自己并未有说什么让人困惑的话吧？

    “你的《幻影纱》是从何习得的？”牧桀轩静静的问道。

    “臣妾并未从哪里习得啊！这舞曲，是我自小便学的。”这下子反倒是绿映煊一头雾水了。

    “朕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父皇那位贤贵妃跳这《幻影纱》，可是却也听朕的母后说起过，和你今日跳得极为相似。”牧桀轩淡淡的说着，“所以朕很好奇，你是不是从哪里习得了这《幻影纱》。”

    “皇上，这舞曲，臣妾并不知道是不是贤贵妃的《幻影纱》，可是臣妾只能说，这是我自小师娘教于我的。”绿映煊淡笑着回答，“皇上该知道，臣妾自小生活在沧廖国，是从未见过贤贵妃的。”

    “说的也是！”牧桀轩反应过来。

    “皇上，你是不是醉了？”察觉到了牧桀轩的异样，绿映煊借机扯开话题。

    “看得出来吗？”牧桀轩淡笑着反问。

    “皇上今日好像特别的忧心忡忡！”绿映煊不解的说道。

    “哦？何以见得？”牧桀轩竟不知道自己隐藏的这么好的心思会被小妮子一眼就看穿了。

    “只是感觉，你今日有点太高兴了，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绿映煊如实回答。

    “煊儿，你的感觉很准！”牧桀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今日虽是朕的寿辰，可是朕一点都不开心。”

    “我们分开的这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绿映煊也不再忌讳什么了。

    “这件事情，恐怕是要说来话长了，朕登基四年以来，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过的。”牧桀轩微微叹气，“父皇驾崩，母后常年移居凤山慧静寺，朕的皇后突然中毒，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接连不断的发生，让朕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轩！”并未唤他为皇上，只是习惯性的叫着以前经常叫唤的名字，温柔的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在我面前，你不是皇上，更不是这靖轩皇朝的统治者，你只是我的牧桀轩，那个善良温柔的牧桀轩。”

    “煊儿！”牧桀轩意外，漂亮的瞳眸模糊的对上小妮子清澈的眼眸，这一刻，他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

    “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需要担当，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温柔的说着，绿映煊是真的心疼他。

    四年未见，他已是一国之君，在朝上要与文武百官斗智斗勇，又要庄重威严；在后宫，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毒害，却不从追求，心生猜忌。

    当年那个总是微笑着自称本公子的温柔少年，自己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却不想那日匆匆一别后竟会发生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谢谢你，煊儿！”再也忍不住，牧桀轩整个人像个孩子一般扑到绿映煊的怀里，竟也任性的嚎啕大哭起来。

    温柔的抚慰着他，像是早已习惯一般，面对此时的他，绿映煊不敢让自己城府太深，只想做他身边温柔的依靠。

    “煊儿，好想你一直就这么待在我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牧桀轩的脸上依旧有着泪水，这不是任性的话语，而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他不愿意她离开，即使一开始自己找她来帮忙时曾今许诺过她，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放她离开，让她去过想要的生活。

    “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你身边。”绿映煊温柔的说道，“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相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回来你的身边。”

    “真的吗？”牧桀轩意外，眼前的女子竟会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你不是在安慰我吗？”

    摇头，绿映煊满是真诚，“我们都是需要彼此安慰和体谅的，我们之间，早在四年前就结下了永远无法抹灭的牵绊，这是谁都逃离不了的。”

    “那么煊儿，至少现在，让我待在你身边，现在，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可以吗？”牧桀轩温柔的笑了。

    是啊，四年前就早已结下了那永远无法抹灭的牵绊，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好！”这一次，绿映煊没有拒绝，嘴角微微上扬，“我让梦儿熬了粥，你今晚的酒的确是喝了不少，待会先喝点粥再安寝吧！”

    “嗯，听你的。”此时此刻，牧桀轩并没有把自己当皇上，而是发自内心的，只想做她身边的人，仅此而已。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