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冷天傲的心脏忽然感觉无比剧痛。

    整个身体抽搐了一下。

    非常不适应这种感觉。

    冷天傲捂住自己的胸口，疑惑地皱了下眉。总是感觉会出什么事情一样，会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体一点点流失一样。他朝楼上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应该没有精力再去闹出什么事情吧。他也是想要休息的，可是也怕趁着他休息的时间，她会逃走。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冷天傲意识到了什么，丢下手中的报纸就朝楼上飞速跑去。

    不要有事，也不能有事。莫语菲！

    好痛……

    仿佛她的身体里的生命正一点点被抽走，最后只剩下了躯壳。

    莫语菲努力扬了扬头，想让水不淹到自己。要是淹死的话，那样会很难看。她不想死的时候还那么丑。

    应该很快就能见到煜礼了吧……

    莫语菲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像破碎的花朵。

    那蕴开在水上的血液，如同一朵朵在黑色梦魇中血红色的花朵，美丽繁华。

    原来，这就叫皮开肉绽啊。

    莫语菲嗤笑了一声。想起以前被冷天傲打的时候，也有那么多的伤痕，却没有见血的。低头，迸裂的肌肤，翻卷的血肉伤口，原来，即使是皮开肉绽了也不会痛，原来，鲜血流逝的感觉是平静而麻木的。

    那，煜礼死的时候呢？他扑在她的身上保她安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会因此而死去？真是个傻瓜……为了她，可以连命也不要的，怕是只有他了吧……

    不过不用怕……

    她很快就能陪煜礼去了……

    慢慢闭上眼睛，手腕无力的捶了下去，滑进温热的水中……

    透明的水波。

    一丝殷红的血线缓缓地从割裂的手腕处轻轻荡荡飘涌上来，源源不断地，鲜血如同一条细细长长的线在水中妖艳地摇曳，然后荡开，袅袅的白色雾气中，透明的水渐渐变成透明的红……

    白色的雾气从温热的水面轻柔地升腾而起。

    血液将浴缸里的水染得暗红暗红。

    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压着喘不过气。

    莫语菲的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狂乱，苍白的嘴唇微微干裂，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水波将她全身包围着，湿透的白衬衣在水面下轻轻飘起衣角，她的身体濡湿而冰凉，从水龙头源源流下温水也无法让她感受到丝毫温度。

    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个冬天……

    周煜礼满脸通红，眼眶充满了血丝地冲过来问她为什么。

    那个时候周煜礼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究竟有多冷，也无法体会到那个时候煜礼的心有多冷……

    莫语菲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死了也好。

    不必再受冷天傲的折磨，不是么……

    可是，

    “莫语菲！！你在里面干什么？！开门！”

    为什么都要死了，她还会听见冷天傲的声音？

    莫语菲皱了皱眉。

    真是讨厌，连让她死也死得不安分是么？

    温热的水溢过了浴缸，漫在白瓷的地面。

    血红的，仿佛还是体温般的温度。

    “莫语菲！！”冷天傲暗哑地喊着，里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内心那股悸动开始疯狂的跳动着，他甚至听得见自己心脏在冲击着自己的胸膛。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想见到莫语菲。

    陈宇天着急地跟在身后，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恍然间听见冷天傲的声音：“踢开它。”陈宇天抬头，见冷天傲冷酷的脸，毫不迟疑地退后，然后冲过去，一脚踢开了面前的门。

    如果我真的死了……

    莫语菲缓缓地呼吸着，感觉生命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冷天傲冲了进去。

    温热的水流从水龙头里源源不断的流出。

    浴室里充满了白色的雾气。

    地面上满是鲜红的血水。

    空气里是刺鼻的血腥味。

    冷天傲的视线一点点地移过去。

    莫语菲的身体像断了线的珠子，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重重地跌进浴池里，溅起一朵被鲜血染红的水花。

    冷天傲在瞬间失色。

    眼前一阵漆黑，他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就快站不稳。

    彻骨的寒冷。

    他握起拳头，眼前的白白的雾气。

    冷天傲穿过那白白的雾气，一步步朝浴缸走去。

    寂静的空间里，他感觉不到莫语菲的呼吸。他的脚步仿佛也有千斤重，挪也挪不动。他是拖着自己的身子过去的。

    冷天傲站在浴缸旁边，透过白色的雾气，他勉强看到了莫语菲。

    她的嘴唇惨白失血，苍白地躺在浴缸里面，一动不动，水波将透明的衣诀轻轻飘起，缓缓地，她如织雪白的脸，无力地，垂向一侧，仿佛在是任由死亡将她带走……

    那一瞬间，冷天傲以为他自己也跟着她一起死去了。

    她还是想逃。

    冷天傲蹲在手术室门外，一句话也不说，尽管脸色是苍白的，他还是不要陈宇天的靠近，他只是蹲在那里，就像一具失了线的木偶。

    他还没有对她做什么，还没有让她看见他的心，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身边了。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甚至还没有在那个家里待上两个小时，她就要飞走了……

    冷天傲失笑出声，蓦然转而哈哈大笑。

    在空挡而寂静的走廊上，笑声回荡绵延……

    他终究是失败的。他以为结束了这一切，就可以好好地和莫语菲相处，能有大把的时间去向莫语菲证明他的心。可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老天还要让他怎么做？！究竟还要他怎么做？！

    忆起很久以前，已经记不起是什么原因了，他喝了酒，独自坐在河边。看夜景正看得出神，却被一对正往这里走的情侣给打断。

    冷天傲眯起眼。

    从小便被培养的高出其他人的眼力立刻就发现其实不是。那个女的只是在强颜欢笑，她跟在那个差不多要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的身边笑着，那般不自然。

    不知为何，从来都没有跳动过的心竟然在那一刻奇迹般的跳了。

    那女的察觉到了有人，转过头来，眼神在夜空下显得那样美丽，仿佛是有钻石在她的眼中闪烁一般。

    他忽然站起身，眼神凌厉得如同一把刀子。

    就算莫语菲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身边。

    这一辈子，莫语菲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他身边！！

    …………

    莫语菲感觉有人轻轻扯她的手指。

    她死了吗？莫语菲轻轻皱眉。

    “你还没有死。”这时有人在耳旁，吐气告诉她。

    原来还没有死。

    死了，应该会看到煜礼的吧……

    “不想睁开眼么？”

    莫语菲不耐烦地皱着眉毛，想要开口，让身边的这个人走开。

    他吵到她了。

    冷天傲站起身，瞥向一旁的仪器。

    上面显示一切正常，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提得老高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看着她苍白无色的脸，他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再怎么恨他，也没有自杀的必要。她大可以像那时候一样，一脸的倔强，跑来和他说叫他放过她。或许他会放她走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这样站着看着她处在生死边缘。

    冷天傲苦笑。想要买杯咖啡来解解睡意。他走出去，吩咐陈宇天看好她，有任何事立刻报告给医生。

    陈宇天无言地看着此刻的冷天傲。

    哪里还有一点总裁的样子。满脸胡渣，满脸倦容。总裁真是越来越不像总裁了。

    莫语菲醒了过来。

    她慢慢张开眼睛。

    刺眼的阳光立刻照进她的瞳孔里。

    有点不适应地眯起眼睛来，环视了四周一圈，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滴滴作响的仪器。低头，看见插在自己血管里面的针头。莫语菲想要嘲笑自己，却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是紧绷着的，一笑就痛。

    痛，或许也比死了要好。

    莫语菲长长地叹了口气。冷天傲救她还真是救得及时，让她死也死不掉。

    她无言地看着天花板，实在想不通，为何一向活得很好的她会在那个时候自杀。或许是煜礼的死让她憋了太多天的痛苦，想发泄发泄不出来吧。要死的那个时候，她实在什么也没想，就连喊也懒得喊，倒是想要看看，若是冷天傲发现了她自杀，会不会又是暴怒得要掀翻了整个屋子。

    冷天傲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走进来，见她醒了，心里起了一股怨气，可眼底还是一贯的清冷，淡淡地说：“醒了。”

    莫语菲笑不出来，只得眨眨眼睛，轻声说：“为什么不这么就让我死了？”

    冷天傲挑眉：“想死，也要问我同意不同意。”

    莫语菲失笑。

    直勾勾地看着冷天傲。

    记忆里冷天傲还没有这么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的眼眶里布满了太多的血丝，浓浓的黑眼圈，满脸胡渣，倦容。实在不像那个气场强大的冷天傲呵。她又是何德何能，能让冷天傲这般样子。

    “如果以后还想死，也不要死在家里。我不想你的血脏了我的地板。”冷天傲冷冷的吐出这句话，语气却是浓浓的不自然。

    莫语菲盯着他许久，才说：“知道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