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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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是夜,东阳王府书房中亮如白昼,段谨溪一张一张地细细翻看着白天里只略略翻过的证据,每一张字迹皆不相同,上面标注着日期,还有招供人的画押。
段谨溪边看边摇头,“秦旭这个老狐狸,留的破绽太少了。”
其实这一叠所谓的证据,并不是那么有分量,虽然秦旭在献帝登基之初为排除异己,有对一大批官员下手,或贬或杀,但皆因其的确有罪,秦旭不过是从重处理而已。归政献帝后,秦旭在政事上多有引导献帝用重典,但归根结底圣旨都是献帝下的。这些东西能给秦旭泼点污水,让他贤相的名头成空,但是并不足以彻底铲除他。
段霖苍却只一笑,“难道你的目的真是为了铲除奸相,为民除害?”
段谨溪抬手指了指李太后居住的院落方向,“父王,一定要秦旭性命的可不是我,是那位。”
各类小事看得段谨溪有些不耐,他随手从下面一点的位置抽出一张,随便一扫,却顿住了,唇角一勾,染着几许算计,“如果是要秦旭性命那很好办啊,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献帝,献帝退位了,秦旭是生是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不要小看秦旭,秦旭不会半点武功,但所有跟他谈判的番邦使臣在他手上从来占不到半点好处。”段霖苍望着段谨溪,眼神意味深长,“谨溪,献帝不是他的依仗,相反,献帝要依仗他。”
段谨溪在父王的眼神下打了一个激灵,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了,收起自负的轻狂,躬身肃立道:“是,孩儿谨记父王教诲。”
段霖苍眼神飘过那一叠证据,“这个王佐之才倒是很有意思,我猜他肯定还有后招。”
想到那个青衣男子的话,段谨溪心想可不是还有后招嘛,物证出来了,人证还没有出来呢。
到底年纪大了,段霖苍精神渐有不济,他看到段谨溪拿着一张东西细细看着,眉头微微拢起,似在思考如何在这个消息上做点文章。出言提醒道:“就按原本的顺序拿着去给李太后核对,别弄乱了。”
段谨溪本来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略一思索,才又恍然,他将正拿着舍不得放的纸放回了原位,应道:“孩儿晓得,父王放心。”
“夜了,你舟车劳顿,去休息吧。”段霖苍站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谨溪,为表谢意,送一块家族令牌去若水庄吧。”
段谨溪点头应是,段霖苍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出了书房。
书房只剩段谨溪一人时,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眼神中疑惑顿生,手中这叠证据,比自己所查还要详实,甚至,连排列顺序亦有玄机。司徒殊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人。”
“世子?”
段谨溪瞟一眼自己的贴身小厮长因,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明日一早将这个送去‘宁云院’请太后核对。然后告诉稳公,要他安排人去若水庄送上一块家族令牌。”
长因恭敬接过,待听到送家族令牌时不由一震,如此厚礼?长因虽然诧异,但终究不可能质疑主子的决定,听世子吩咐完便躬身退下。
才退至门边,又被段谨溪叫住,“等等。”
段谨溪郑重道:“要稳公亲自跑一趟若水庄!”
大齐献帝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七。
东阳王公布了秦旭的罪证,洋洋洒洒一大篇,从滥用职权更换帝师、误导幼帝到栽赃陷害、从小事到大事,无所不包。
先帝为献帝所选帝师为西宁大儒庄崇,庄家包括庄崇出过五位帝师,家学渊源,底蕴深厚,甚至有人笑称庄家是‘帝师世家’,然而献帝登基之初便请庄崇回乡养老了,庄老先生是含怒回乡,从此闭门谢客,不与官场之人打交道在,亦不问世事,专心于著书传世。
然而此次事情发生后,确有好事者向庄老求诘,不过知道庄老的性子并未抱很大期望,谁知这次庄老并未拂袖闭门,而是长长叹了口气,冷冷望着帝都方向道:“陛下为汲汲于名利权位之徒而罢我回乡,确然有之。帝师本该教天子如何勤政爱民,可那庸碌之徒只会教天子如何致流血漂橹。”
庄崇的话相当于承认了秦旭滥用职权更换帝师且诱导了献帝理政之法的罪名,德高望重的大师级别人物的话自然分量不小,敢出面为秦旭说话的人气势上便弱了许多。而除庄崇之外,还有许多当年被罢官的涉案人员出来指控秦旭设局诬陷他们好铲除异己。
献帝在第一时间下诏书斥责东阳逼迫太后诬陷朝廷命官,贼喊捉贼。且派了五万龙魂骑赶往东阳。
顿时,形势便紧急起来。
东阳直接打出了清君侧的名头征兵,同时还派了三万东阳军于柳城驻扎。
另外三方的诸侯王虽不若东阳毫无顾忌,但加固布防、调兵遣将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高度紧张局势中,若水庄高楼软卧之上,一人手执玉笛,悠然而立。本来正在向司徒殊木禀报事务的解弗自看到公子拿出玉笛,便识相地闭口不言了,公子奏笛时并不喜人打扰。
帘外细雨潺潺,倒冲散了初夏的几分热象。笛声悠扬洒于天地中,一片宁静,细品之下却自有波澜壮阔。
待得一曲奏罢,司徒殊木仍然负手而立,远眺迷蒙细雨,解弗等了片刻没听到司徒殊木的吩咐方继续刚才的禀报,“……东阳公布的关于秦旭的罪名并未公布完全,不过按照公子的吩咐,他公布哪些物证,我们便出哪些人证。现在天下焦点皆在秦旭身上,不知公子接下来如何安排?”
司徒殊木转着手中精致的玉笛,沉吟着开口道:“那丫头那边有什么消息?”
居然一开口就与自己禀报的事无关,解弗顿了一下才回话道:“小姐在北安王府一切都好。”吃得好睡得好……
司徒殊木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这我知道,她在哪儿都不可能让自己不好。”他转过身,斜倚在梨木栏杆上,“这形势万变,她……可有反应?”
解弗这下倒是真的没理解公子所言的‘反应’是指什么,只得细细的将北安王府的暗桩传回的消息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小姐每天为北安王施针治疗,听说北安王的病情已有所稳定。王府驭下严格,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外界的形势。”
话一说完解弗便觉得周身空气一滞,他小心的抬头瞟了公子一眼,只见他依旧斜靠在栏杆上,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转着玉笛,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他立刻垂下头,根据多年经验,公子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东阳既然没有公布完全,那肯定还有第二张,咱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等他们公布第二张秦旭的罪名榜的时候,才会真的天翻地覆。”司徒殊木淡淡扫了解弗一眼。
“东阳意在帝位,公子,我们帮他们对付秦旭,会不会是与虎谋皮?”解弗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担心。
“与虎谋皮的是李太后,二十六年前是,二十六年后还是。”司徒殊木轻轻一笑,含着无限讥诮。
解弗闻言浑身一凛,二十六年前和秦旭与虎谋皮,导致了被囿深宫、家族破灭;二十六年后与东阳与虎谋皮,又会如何呢?
“公子,曲先生传书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司徒殊木笑了一声,“不急,秦旭还没出手呢,这个人可小看不得。”
“是。”
“无事了便下去吧。”司徒殊木漫不经心地将玉笛置于几上,摆了摆手。按理说乔思兰已经抵达帝都许多天了,怎么会沉寂着没有反应呢?
可是比起这事,久晴天才是真正让司徒殊木头疼的,他不相信以那丫头的本事会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八成是她不愿意知道。司徒殊木执起玉杯,轻轻一晃荡,清澈的酒水便荡出层层波纹,他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真想将那丫头绑到一条船上来。
又想起那丫头恨不得和任何麻烦划清界限,绝不牵扯的样子,司徒殊木以手掩面,半响,一声叹息逸出,“算了……”
正这时,门被轻轻叩响,解弗在门外简短询问:“公子,有一人自称是东阳王府的客卿,说是奉令前来求见。”
话刚说完,门便轻轻一开,司徒殊木一脸了然,笑道:“送礼的到了,走,去见见。”
在会客的大厅里,司徒殊木掂着东阳王族的家族令牌,颇为玩味的问道:“听闻段家的家族令牌,可用来要求段家做三件能力所及范围内的事?”
“是。”稳公浅笑着回答,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王佐之才,却在不经意间正好与司徒殊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交汇。
“在下奉王爷和世子命令,特来答谢庄主的出手相助,金银珠宝太俗气未免辱没了庄主的身份,所以才特意送来一块家族令牌。”稳公定定的解释。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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