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见家长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猪拱白菜的感觉，怎是一个“爽”字可以形象。

    但是猪拱完白菜，正在沾沾自喜，却发现菜田里站着一个种菜的人，会是什么感受？我还真的难以想象，毕竟，我不是猪。但是可以肯定，这种感觉，是绝对不好受的。

    洛溪就是那田里唯一的一株白菜，我就是那个拱白菜的，而她爸爸就是那个菜农，她妈妈就是路人甲乙丙丁。

    “你说你父母是干什么的？”老头儿的表情很严肃，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妈是市纪委的，我爸是留城检察院的检察官。”

    “那应该都挺忙的吧？”这个时候，洛溪的妈妈突然出来了。老太太的年龄应该和我妈差不多，只是可能心态的原因，看上去倒反而比我妈年轻多了。

    “是的，平时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不多。”这时候，洛溪的妈妈眼里流露出慈母般的爱。她一定是觉得，我从小就是那种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孩子。这倒不尽然，虽然从小我爹妈是没有什么时间陪我，但是他们给我的爱不比别的孩子少，别家孩子有什么，我肯定就会又什么。而我有什么，别家孩子就是怎么样也买不到。

    “多吃点。”说完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

    “妈，你别管他，他自己会吃的。”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刘今天第一天来，怎么着也是客人。”老太太说完这句话，老爷子狠狠地盯了老太太一眼，然后冲我笑了笑。我这才明白，这个家里最疼洛溪的，还是洛老爷子。

    饭局就在这样你来我往的气氛中结束了，谈不上愉快，但最起码不压抑。

    我本来是打算在饭后帮老太太洗碗的。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自己多喜欢洗碗，而纯粹是为了给老两口留下一个“媳妇做饭，我洗碗”的好印象。虽然这对于老谋深算的他们来说，这无意识关公门前耍大刀。

    我这样的要求，遭到了老爷子的极力反对，他说：“大老爷们，哪里能洗碗，我就从来都没有进过厨房。你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洛溪听完这个话，一个劲儿的朝我挤眉弄眼。

    “工作之余喜欢做点什么？”这是考我有没有不良嗜好的题目。简单！

    “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就是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陪七大姑八大姨打打牌，要不然就是陪洛溪逛逛街，看看电影。”这个回答，我基本算是满意的。除了体现我是一个有文化涵养的人之外，起码还能够体现两点：一，我一个孝敬老人；二，我是一个疼老婆的人。

    “嗯，挺好。”“你跟洛溪认识多长时间了？”

    很显然，这个问题的难度爬升的不只是一个难度。如果我回答认识很多年的话了，逃不开早恋的嫌疑；但是如果我回答认识不久的话，又撇不掉轻率的感觉。反正，这个问题确实有难度。

    “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学校的，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对于这种问题，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永远不会错的。

    “哦，那就难怪她当时没有考上北大清华了。”这确实是吓了我一身冷汗，原来我竟然毁了北大清华的一颗好苗子。

    “小伙子，写两个字给我看看。”如果前面两个题目都是理论性回答的话，这个题目很明显是一个实际操作的题目。洛溪的家装修的很中国风，这个我一进家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老爷子在书房里折腾了半天，铺上了洁白的宣纸，又让我写两个字给他看看，那么很显然他一定是在书法上又明显造诣的人，或者是他是一个书法狂热的爱好者。

    “我的字不太好看，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话已经说了，但是老爷子的笔已经递到我的手上了。

    书法，倒不是不会，小学的时候跟着政府院里的大爷学了半个月，后来大爷被我气得一病不起了，我的书法家道路也就就此中断了。本来以为我的书法家梦就此破灭，结果我错拿了大爷的字叫去参加“少儿书法大赛”，居然获得了一个三等奖，那之后，我就在草书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我也在之后参加过书法培训班，但是在那个班上最多的收获，就是那个即将成为我老婆的人。

    “写，大胆地写。”

    写就写，豁出去了。都是大老爷们儿的，谁还能把谁怎么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果真是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股子劲儿，得得瑟瑟地在纸上写下了“静言思之，不能奋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下这样的一句话，反正我只知道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来想去，也就《诗经》里这两句记得比较熟悉一点——既没有儿女情长的缱绻，也没有理想报国的空谈。

    “写得还行，就是这边，你看……”老爷子一边说的时候，还用旁边红色的朱砂笔在我写的字上捯饬着。

    “爸，你又在炫耀你写的字了？”正当我对于自己的字被批驳的一无是处的时候，洛溪及时地进来做了我的救世主。

    “你爸，一辈子没什么成就，就会写两个字儿，拿出去冲着我的贱名，估计还能卖个千儿八百块钱。”老爷子说完这个话，就把我写的那张纸抽了出来放在一边，我这才看见旁边他写的一堆废纸。各种字体，杂七杂八的堆成了一堆，看来今儿真的是遇到了高手。

    “叔叔，要不你写一副字给我吧。”听到这个话，洛溪的脸色都变了，老爷子倒是先一愣，然后爽朗地笑了。笑声还在这个书房中每个角落里回荡，老爷子已经迅速地在宣纸上写好了一副字，还签了名，签了章。我仔细看了看，内容还是《诗经》中摘出来的，写的是“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字体稀奇怪古，我看不出是谁的。签章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叫做“立山翁”。

    “叔叔，这是什么字体？！”

    “蔡京的字。”

    “历史上的那个大奸臣？”

    “嗯”

    奸臣也多英雄。他们的造诣往往是一方面的，比如蔡京的书法和散文。但是因为他们在政治上的错误，这些人的特长就被后世所遗忘了。倒是那些所谓英雄，为国为民，基本上除了政治上的功绩，文艺方面，多半是无所作为的。

    “你爸的兴趣爱好还挺奇特的啊？谁的字体不学，偏偏学什么蔡京。”我和洛溪一走出门，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已经是疯魔状态了，不疯魔不成活。”“那会儿我读书的时候，字写的不好，都不让我吃饭，说我走出去丢他的脸。然后天天把我关在家里练书法。”

    “这才造就了你的多才多艺？”

    “那你以为呢？”

    “那还真应该感谢感谢老爷子。”说完这个话，我把老爷子的赏赐的墨宝往车的后座上一扔。

    洛溪突然一脚急刹车，我真感谢自己是系了安全带的，否则，我真能装B，真能飞。

    “洛溪，你这个急刹车是个什么情况？”我仔细地看了又看，车前面没有任何的障碍物，没有小猫小狗，甚至连个飞蛾都没有。

    “你居然这个对我们家老爷子赏赐给你的字？”她的语气很诧异，也很愤怒。我竟然一时语塞。

    “我记得我刚上高中那会儿，我们班主任知道立山翁是我爸的时候，想问我跟他要一幅字，我给我爸说了这个，他没把我骂死。你知道老爷子的字是多么值钱么？”

    “我还真不知道。老爷子很有名？”

    “有不有名我还真不知道，你网上搜索一下，估计可以查得到。”

    “那请你好好开车，我自己在网上搜索一下好吗？你再这么急刹车，我快要晕车了。你不会是想背我回家吧？”

    “做你的美梦去吧。”

    不搜就罢了，这一搜我还真的是受了惊吓。

    立山翁，原来就是著名的书法家，洛秉漆。网传，洛秉漆擅长各种字体，自成一家，当然这种东西说多了，你不懂，我也不懂。重点是，据说他的字，一平尺，再怎么不值钱，也能够卖到小一万的价钱。看来，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老爷子真是一个有文化的菜农。

    “停车！”洛溪听完以后，又是一脚急刹车。

    “媳妇儿，我要奖励你。”我搂着洛溪，狠狠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太爱你了，我太爱你爹了，就这样。”

    “你疯了？”

    “没有。你有一个书法家老爹，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真的是难以抑制，想要再亲她一口的冲动。其实，我更难以抑制的，是对老爷子在心底里给我的赞同和许可的激动之情。

    “那你是爱我，还是爱我爹？”

    “都爱。”我说完这一句话，就看见车窗外一个穿制服的，很帅。帅到再矜持的女人看到他都能够扭三扭，帅到男人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引用后来听到的一句贱贱的话，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黄瓜看着他，都能抬起头。

    “熄火下车，驾驶证，行驶证。”虽然隔着玻璃，但是凭着他的口型，我应该可以看出来他说的是这些。

    “我们马上走。”洛溪摇下车窗玻璃，跟交警哥哥这样说。

    “走？走哪儿去？熄火下车，驾驶证，行驶证。”

    走不了了，只能这样了。洛溪慢悠悠地拿出证件，交到交警手中。

    “洛溪是吧。你说，你的驾照是怎么拿到手上的，人行道上能停车？停车就算了，还在车上亲热，亲热回家去啊，地方多宽敞……”洛溪耳根“刷”的一下红了，这多红云一直飘到了脸颊上，暖暖地，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

    “是我们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就让我们走吧。”洛溪应该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语言很生疏，动作很缓慢。

    “帅哥，你看我也有朋友在交警队上班，放我一码，我们交个朋友吧。”我迫不得已从车上下来，试图想摆平这件事。

    “你是，那个刘准？电视台那个？我看过你的节目。”原来留城电视台的收视率还是挺高的，在到处都能够遇到熟人。

    “对，我叫刘准。做个朋友吧。这次就放过我们吧。”我伸出手想跟他握手，他倒也爽快，跟我握了手。

    “是刘准，那就更不行了，等着扣分吧。你说，你大小也是个名人，怎么就是不给大家做一个好的榜样呢？要是所有人都跟你学，那这个世界就乱了。”我听见自己脸红的声音了，脆生生地，像被人扇耳光一样。我就这样一耳光一耳光地被人扇着，滚烫的耳朵里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后面说了些什么。

    “帅哥，你们局长让你接电话。”洛溪这句话让我彻底的凉爽下来了。

    我就这样看着这个帅气的交警脸色急剧地转变，雨转多云，多云转阴，阴转晴，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是的局长，我知道了。”我接过他手中的手机，然后他立马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下次注意点，别在车上卿卿我我了，回家去，慢慢来。”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麻烦把我的驾驶证和行驶证还给我吧。”我开始变得颐指气使。洛溪从帅哥手里取回证件，这才扬长而去。

    “你认识他们什么局长的？”反正，我不认识，又是洛溪打的电话，那应该是他们两个之间认识吧。

    “你没有听过一个定律，通过七个人，我们就能够人事地球另一端的某个政要。”

    “你说奥巴马？”

    “我说秦行。我用你的电话打给秦行的，他帮忙找的熟人。”

    “原来如此。”

    秦行，这些年，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确实是认识了不少的人。我一直以为他还像以前一样，只是围在我的身边，现在看来不是了。不过还真要谢谢他不是以前那个秦行了，否则，明天一定是先在报纸上见到这样的一条新闻“前电视台非著名主持人，涉嫌交通违章。”

    如果真是如此，我一定要起诉那家媒体。首先，我不是“前”，我是现。其次，我不是“非著名”，我应该算是小有名气吧！至少在我和洛溪住的小区里，每次门卫大爷看见我都要问我，“刘准啊，最近怎么没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啊，是不是被炒鱿鱼了啊？对了，你还有一个包裹，拿回去吧。”

    最后，开车的不是我，是洛溪，我只是一个乘客而已。

    对，涉嫌肇事的是洛溪，不是我。

    “我得给秦行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他。”

    电话响了好久，秦行才接起来。还不容我开口，他给我说了一句就挂断了。我清楚地记得，他说“我现在有点忙，忙完了给你打过来。”然后，我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是谁。然后我就听见挂电话的声音。

    “秦行的公司遇到问题了？”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洛溪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

    “你怎么知道？”

    “林绘说的。”

    “林绘还说什么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