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行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还没有允许我再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我就只听见洛溪挂断电话的声音。

    秦行最近做事越来越让人想不通，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一方面骗我去顶替他相亲，另外一方面又把我去相亲的事情告诉洛溪。

    如果，他这么做，不是脑子有毛病，还能是什么？

    “晚上八点，你家楼下见，有事问你。”我带着冲冲怒气发了这一行字给秦行。我相信，他通过这些黑白文字，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烈烈的火药味。

    天刚黑，我就赶到了秦行家楼下，他已经在楼下等着我了。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玩世不恭的喝着可乐。

    说实话，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生气了。但是，我还是极力的鼓动着心里的怒气。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最初的愤怒，我永远不会对秦行发火，或者是，我永远不能鼓起勇气对秦行发火。

    “贱人，你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吗？”

    他随手把自己手里的可乐递给我，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基本不分彼此。我吃的东西，他能够拿起来就吃；他吃的东西，我也能够毫无顾忌的吃。倒不是不怕对方有什么病传染给自己。而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真要染上什么病，早就染上了。

    “解释什么？”

    “没什么需要解释？”我实在是有点渴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可乐喝光了，还摇了摇可乐瓶。

    “嗯。”

    “为什么骗我代替你去相亲？又为什么要把我相亲的事情告诉洛溪？”可乐瓶里剩下的可乐，远远不够浇灭我心中的怒火。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第一，我直接告诉你让你去相亲，你会去么？肯定不会，所以我只有骗你。我没有其他的朋友可以骗，只有你！第二，我告诉洛溪你相亲的事，是不想让她从别人嘴里听说之后，觉得你瞒着她，反而让她不开心，影响你们的感情。”

    他居然说的无懈可击。

    这么多年来，秦行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他骨子里高傲地瞧不起别人的。他在介绍别人的时候，也不会主动用朋友这个词语。唯独，我是个例外。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算我有再多的脾气，也找不到宣泄的理由了。

    “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就是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我跳。你觉得有意思么？”

    “有。”

    “有什么意思？”

    “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够了吧。”

    “贱人！”我随手把易拉罐瓶子往秦行身上一扔。其实，我并不是想要真的打他，只是闹着玩而已。但是这一扔，恰好扔在秦行的脸上，易拉罐拉环正好在秦行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这一切都这么一气呵成，我都来不及反应，只有傻傻地怔住了。

    秦行伸出手摸了摸伤口，手上沾了些刚溢出的鲜血。

    他眼带愤怒地盯着我，我头皮一麻。

    “只有你刘准，敢这么对我。”

    是的，从小，我就知道秦行的性格非常的火爆。只要有谁跟他发生了冲突，那么肯定两个人会干一场架，才能有一个短暂的句号。而他，从来不会跟我发任何脾气，甚至有些让着我的感觉。

    “我们上楼，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别留下疤痕，影响你相亲。”

    在秦行家，我可以像自己家一样的肆无忌惮。我可以不脱袜子，就窝在沙发里；我可以在困了的时候，随意地窝在他的床上睡到第二天；我可以跟秦行的爸爸妈妈抢遥控器，并且谁都不会生气……那是秦行的家，也是我的家。

    在给秦行上药，贴创可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他到底长什么样了：应该是三岁时候的模样，还是十岁时候的模样？成人礼时候的模样，还是拿到学士学位时候的模样？时间把我们的脸割得支离破碎，然后重新拼凑成一个全新的模样，我都来不及细细地审视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我觉得，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秦行。

    我曾经以为我对于秦行是爱，因为友情的有点过火了。但是后来，我和洛溪两个人X生活的和谐程度告诉我，我对于秦行的确是爱，只是这是这种爱不是存在在情人之间的那种。所以，我就坦然的接受了我对于秦行的爱，以及秦行对我的爱。

    我能跟秦行这样静静地坐着不说话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上一次这样，也应该是大二的时候了吧。

    那会儿，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我们两个人吵了一次架，吵得很激烈，还差一点就动手打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互相都不理彼此。

    后来的一天下午，秦行主动地给我发信息说，我们出去聊聊吧。

    “我想，我要走了。”秦行站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给我说。

    “哦。”

    “对了，去哪里？”我这才想起，这个事情的重要性。秦行要走，偌大的一个校园之中，岂不是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爸想让我到英国去学习工商管理。学校都给我选好了，就等我的回答了。”我绝对相信秦行是一个需要被征求意见的对象。不然，不要说是英国，就算是月球，他都能够在第二天的夜里偷偷回来。

    “什么时候走？”

    “就最近吧。”秦行对我的回答很显然是不满意的，语气中透露的尽是失望。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许就不回来了……都说不准。看到时候在国外混的怎么样？”

    秦行是一个在哪里都饿不死的人，因为只要他想，他就能够迅速地融入别人的世界。另外，他的学习能力超强，他能够在一夜之间读完一本《法理学》，并且能够在看完一次之后，记下百分之八十。他也可以花上两三个月时间，学一门语言。

    “哦”我居然觉得，有点莫名的伤感。

    也许，这就是他们说的成长的代价。

    时光，换走了我们的旧衣裳，偷走了我们心爱的棒棒糖，拐走了我们的青涩与懵懂，甚至，还要带走我们的好朋友……但是，我们又能怎么，不还是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没什么对我说的？”

    “说什么？”我无数次的这样问自己。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既然没什么要说，就算了吧。”秦行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往回走。落寞的夕阳沾在他的身上，把影子拉得好长。

    “秦行，你真的非走不可吗？”我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酸涩，涌上我的眼睛，涌上我的鼻头。泪水化作时光的结晶，闪耀着让我心寒的光芒。也是到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不是秦行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秦行。如果他狠心要走，只需要挥一挥衣袖，但是我做不到对于他的离开表示漠然。

    秦行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对不起。”我这一刻，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蹲在地上失声痛苦。

    “哭吧，哭吧……”秦行小声地对我说，并且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即使是在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有秦行会这么对我。

    秦行比我小几个月，但是从小就像是亲哥哥一样的保护着我。他会把最爱的玩具给我玩，把最喜欢的零食给我吃，反正他会把全部好的东西，统统留给我。

    他会在我不开心、受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安慰我、守候我。他也会在我下夜班的时候，骑着车，站在黑夜里等我……

    当然，这都是有目的的。小时候，是为了让我帮他写作业；再大一点，是为了让我帮他写情书；再后来，是为了让我叫他一声“哥哥”。

    “哥……”想起这一切，我居然有点哽咽。

    秦行他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尽是不敢相信。我这一刻发现，他眼角眉梢，已经完全退去了青涩，留下的是成熟与坚毅。

    “要钱？没有……”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