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亲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大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模模糊糊地回想起，我们几个人的过往。

    我跟秦行是同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他爸跟我爸是同一个级别的。他妈年轻的时候，算半个演员，但是她总是演些没有台词的路人甲乙丙丁。她的演艺生涯之中，只有一部电视剧是有台词的，但是三十多集的电视剧总体出镜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十分钟。后来，可能是她觉得在这个行当中混不下去了，经人介绍嫁给了秦行他爸。又有可能是秦行他妈旺夫，结婚没几年就让秦行他爸脱离了政府，自己开了个公司，没几年身家就翻了十好几番，所以秦行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富二代。听我妈说起这些的时候，她语气中是不无感叹的。

    虽说我爸最终也因为升迁调离了院里吧，但是论起经济收入，差秦老头子的不是一点半点，为此我爸总是怪我妈不够旺。

    说说我俩的情感生活。

    我和秦行差不多是同时步入爱河的。只不过，秦行当时千方百计想追的，也不是林绘，而是洛溪。

    洛溪跟林绘是同班同学，我和秦行跟她们是高中同学，不同班的那种。

    秦行当时追洛溪的时候，可以说是用尽百宝，但是身为校花洛溪就是不愿意正眼瞧他。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秦行看到了跟洛溪一样美丽的林绘，两人一拍即合。那之后，再也没见秦行主动去找过洛溪。

    而我跟洛溪在一起，纯粹就是稀里糊涂。我们是在书法班认识的。我是学了快半年，洛溪才去的。

    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一直有一种潘金莲跟了武大郎的感觉，倒不是我又丑又矮，而是那种感觉，真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简直不能更赞了。其实，我一直都想找到一种更好、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个洛溪的恋爱，但是我却遍寻不获。那我权且当一把武大郎吧，但她肯定不是潘金莲。

    这样说，好像也不恰当，吃亏的就成了我一个人了。

    暂时先不纠结这个了。

    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我拉低了大家的平均水平。还好他们都不嫌弃我，所以我们四个人还是填了同一所学校。我跟洛溪学了新闻，秦行迫于父母的压力学了工商管理，林绘学了会计继续精打细算。

    我和洛溪破镜重圆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着急着告诉大家。因为，一定会有人嫌弃我是一个吃回头草的孬马，并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屁颠屁颠的；也一定会有人为我终于肯主动拱白菜，而感到无比的欣喜；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压根儿不想告诉他们。

    就这样，我们的故事，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展。林绘渐渐地淡出了我们的世界，做起了全职太太；洛溪在一家报社当起记者，随时游走在城市的第一线；我也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苟且。

    对于工作，我一直是想做一个企业的好员工的，并且，我始终把这种理想当作了工作的指南。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作为小人物应该有的气节我却从来不敢忘却，比如好吃懒做，比如兢兢业业。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气节，上班没多久，刚刚跟我的伙计们混熟的时候，我就从电视节目主持人变成了广播节目主持人。不开玩笑的说，并不是因为我的形象或者其它某些身体上和生理上的硬件条件不过关，而是因为留城广播事业的发展需要我们，所以我们就成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板砖，不仅可以砌墙，还可以拍人。

    留城的广播不是不好，是太不好。节目老套刻板，偶尔有人为收听率做点贡献，也是因为没有信号，搜不到其他的频率，仅此而已。

    虽然说都是电视台里的部门，但是总归是有些差别的。因为广播和广告一样，在留城是一个外包的部门。

    所以，广播部，或者换一个可能更准确些的词，叫广告部，有他们自己的系统和体系。基本上，除了领导，可以完全独立。所以我这杨单枪匹马地过去，自然是要受些艰辛的，这我都有心理准备。

    到一个新的工作环境，说来也容易，三下五除二，不到一周功夫，我基本上也能在里面混个面熟。除了常年声色犬马的广告业务员之外，其他的不管是会计，还是扫地的大妈，都已经混熟透了。

    说搞艺术的怪癖多，我以前在大学里还真没怎么觉得。到了现在，林子大了，形状各异的鸟儿，我也见多了。才猛然发现，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怪癖的。比如:只有八十多斤的女人，吵着闹着跟一百多斤的女人一起减肥；二十多岁的男人，给二十多岁的女人推荐昨晚敷的面膜；五六个人，一起找半仙算命，各自都信的不能自拔，第二天要告诉所有人，那个半仙算个屁，一点都不准……芸芸众生，各有色相。

    以前老师说，“我们这一行啊，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畜生用”这句话，我只是有点疑惑。行走在这个现下这个时代，我倒是觉得应该换一下，换成——男的当女的使，女的无处可使。当然，这只是全民YY时代的，部分表征。

    时代如此，自然是不会错的。

    但是对于剥削的资本家而言，无论男人、女人或者是畜生，永远是众生平等，都是一副推磨的相。

    我们是推磨的命，他一人是挥鞭的主。

    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永无止境地原地旋转。

    我们就这样旋转着，不能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而是要夜以继日的奔跑。追逐的究竟是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名和利，还有我在手里轻飘飘，看在心里沉甸甸的钞票。

    “你最近，咋在我们的圈子里消失了？！”

    “贵圈太乱，我可不敢来，再说了，我也没有一个有钱的老爹。秦公子，您说是吧。”仔细一想，我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秦行了。从林绘结婚之后，见过他两次，就好像再也没见过他，我这一忙起来，也没有顾得上联系他。

    “小贱人。有事找你呢。”

    “什么事？你说。”

    “见面说吧，电视台隔壁那家咖啡厅，我等你，现在，马上，急事儿……”

    “先透露一点，事儿大我可解决不了。事儿小，也用不上我，您说是吧？”

    秦行找我有事？这种情况，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两次。一次是他追林绘的时候，一次是他家露西生孩子的时候。哦，对了，露西是他家的宠物狗。

    那两次都是他说的，事关生死。说到底，那两次我还真是帮了大忙，第一次，我告诉他，追林绘这种人，他基本没戏，主要是长得不行。第二次，我直接告诉他，打电话给宠物医生就可以了，我不会接生。

    “相亲的事。”我断断续续听到这几个字，很明显，秦行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的事儿？我这里信号不好，你大声点。”我故意装作没听见。

    “相亲的事儿。”我确定我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我还听到了电话另一端有人的笑声，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该，终于轮到你了吧。”

    “别废话，四号桌。快点来。”

    我挂了电话，扔下手里的笔就出门了。因为着急着想看看秦行那张糗大了的脸，我决定把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哪怕是在工作的时间。于是我就借口谈广告业务，就走开了。

    对于广播节目主持人的定义很多，我认为，我一个卖药的，客串做了主持人。与此同时，我却还要肩负起节目的策划人的使命，灵药我还是一名广告业务员，想一想，蛋都要操碎了。

    所以，我借用工作时间谈点广告，应该是正确的、明智的选择。一定是的！如果不是的话，那些个广告就只能在晚上谈。晚上在哪里谈？真是不敢多想。

    进了这间咖啡店，我才明白，所谓的四号桌不是一张桌子、一个座位，而是一个包间的名字。想想这个老板也是够土的，做了世界上最附庸风雅的事情，奈何肚子里的墨水跟不上。取了这么个大拙的名字。

    我在所谓的四号桌坐下的时候，秦行还没有来。

    等我点的黑咖啡刚上来的时候，走进来一个红衣女子。个子很高挑，气质很典雅，虽算不上是个十足的美人，也八九不离十了。

    红衣女子朝我浅浅地点了下头。说实话，也是因为我面前的是桌子，如果是床的话，我想，我应该回不来了。不对，是那个红衣女子出不去了。

    “美女，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发乎情，止乎礼，就算我有千百般的不愿意，我也只能拒绝她。

    “这是四号桌？”美女往后退了两步，看看了门口的号牌。

    “嗯。”

    “那我应该没走错。我是王阿姨介绍的小张。”

    原来她就是秦行今天的相亲对象，听漂亮的。不过，首先让我瞎想的，倒是王阿姨。《水浒传》里有个来太婆——王。专门做些保纤拉媒的勾当。说好听点，叫做媒婆，说难听点，叫做皮条客。这婚姻介绍的勾当，到底是毁了俗世间多少男男女女。

    “你好，请坐。”我刚刚说完这些话，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这么做，倒有些主人请客的风范。

    我觉得我应该解释一下，但是等我刚想要解释的时候，秦行的电话来了。我只能出去接个电话。

    “你的红衣妹妹已经来了，挺漂亮的。”

    “漂亮就好，你跟她好好聊聊吧。”

    “什么意思？！”

    “我来不了了。”我听见秦行很嚣张地说。他一定是有预谋的，否则他不可能先让我过来。

    我刚听说话的时候，秦行突然之间又开始了。“刘准，你要不把她送回去，要不就跟她好好谈谈。说不定，你们还挺合适。但是，你肯定选择前者，除非你不是个男人。”秦行的话里全是挑衅。

    “秦行，你个贱人，我告诉你。洛溪回来了，我们两个又在一起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讲清楚，我可不想自己背上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那又怎样？这也不妨碍你继续做一个勇猛的男人。”秦行对于我和洛溪之间的事情，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也许他也知道，我这辈子注定折在洛溪手上，即使我蹦哒得再欢，也只是一个三条腿的男人。就像他和林绘一样。

    “你妹。我终于明白林绘为什么和秦行分手了。你实在是太贱了！”

    “别废话，要么把她送回去，要么跟她好好谈谈。反正，你替我搞定她。”

    “我……”

    “对了，她是你们台长的女儿，李悦。”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