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爱一个人没有理由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众人没有吭声，全都低垂着眉眼。

    “父皇，儿臣愿意与她解除婚约。”祁邺舜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明宣帝看着脸色发白的祁邺舜没有说话。

    “这是儿臣自愿的，求父皇莫要怪罪漓月……她其实并没有冒犯之意。”祁邺舜额际青筋突起，声线颤抖，“若是父皇执意要将漓月治罪，那就将儿臣也一并治罪吧。”

    他的克制和隐忍全都被明宣帝看在眼里。

    听完祁邺舜的话，漓月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颜，眉目与祁邺寒有几分相似，俊逸的脸庞倒有几分温文尔雅的韵味，这样的男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不经意间对上那双沉痛的墨眸，漓月心头一颤。

    “慕容漓月，老四已经和梁国公之女定下婚约，若你执意要嫁给老四，那么你只能是妾，如此这般，你还要嫁给老四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朕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明宣帝淡淡的嗓音在大殿上方响起。

    “臣女愿意，并且无怨无悔！”漓月态度决绝地回道。

    “老四，你愿意娶她吗？”明宣帝看着祁邺寒，伸手指了指漓月。

    “儿臣愿听从父皇的旨意。”祁邺寒轻垂眉眼，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

    “看来朕不答应也不行了，慕容爱卿，你说呢？”

    “老臣无话可说，只求皇上成全！”慕容铎对着明宣帝恭敬地拜了一拜，言外之意不言语表。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该是到了退位让贤的时候了，只求皇上看在臣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可怜可怜老臣膝下只有一女……”慕容铎言辞恳切，在场的官员听后都很有感触。

    “求皇上成全慕容丞相的爱女之心！”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接着满朝文武都跟着齐声高呼，金銮殿内余音袅袅。

    “福德全，传朕旨意，慕容氏之女慕容漓月，温婉贤淑，刚烈坚贞，朕特将其赐婚于四子祁邺寒，择下月初八完婚，钦此。”明宣帝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在福德全的高声唱诺声中，那抹明黄身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恭喜慕容丞相……”

    “恭喜四王爷……”

    走出金銮殿后，文武百官们纷纷向这两人道喜。

    “恭喜四哥！”祁邺翎又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祁邺寒闻言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慕容漓月，抿唇不语。

    “爹爹……”漓月欲言又止地看着慕容铎。

    “月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爹爹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只愿你一切都好好的！慕容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吧。”慕容铎说完便不再做一丝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漓月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地看着慕容铎孤寂的背影渐渐走出她模糊的视线。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朱自清写的《背影》。

    “三哥，本王先送你回府吧。”祁邺风说着就要伸手去扶脸色苍白的祁邺舜，不料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推开祁邺风的手臂，祁邺舜缓慢而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早已泣不成声的女子，墨眸满是沉痛，身形踉跄，略显狼狈。

    两人明明是几步之遥，祁邺舜却感觉相隔千山万水，也许这就是心的距离吧，明明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近得了身，却近不了心。

    仅仅是走几步，祁邺舜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祁邺翎看着祁邺舜步伐不稳的模样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几句，不料被一双修长净白的大手拉住。

    祁邺寒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睨了他一眼，用内力传声说了一句：“跟本王出去。”

    漓月一回神便看到在她身前站定的祁邺舜，四目相对，他墨眸里的沉痛让她心里一惊，略略别过眼，便看到脚步蹁跹的祁邺寒。

    漓月瞳孔一缩，还未作出反应，一抹身影又窜到眼前。

    “三嫂，哦不，四嫂，本王和四哥在宫门口等你。”祁邺翎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漓月，又略带挑衅地看了看脸色青白交加的祁邺舜，玩味一笑，随即转身跟上走在前面的祁邺寒。

    祁邺风这时也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沁儿和他一起出去，沁儿咬了咬唇，有些担忧地看了漓月一眼，便随着他离开了。

    祁邺舜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漓月，满眼沉痛，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漓月轻垂眼帘，不敢承接男人过分炙热的目光，只想快点逃离。

    但她心里清楚，这事逃不掉，迟早要说清楚，不然就会牵扯不清。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慕容漓月，面对眼前这个深爱慕容漓月的男人，漓月觉得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伤害，却又不得不说。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伤害也是避免不了的。

    “月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祁邺舜骤然哑声开口，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忧伤。

    “三王爷，忘了慕容漓月吧，那个你爱的慕容漓月已经坠崖身亡了，她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站在你面前的慕容漓月已经不是那个你爱着的女子。”漓月朱唇轻启，出口的话残忍决绝。

    她知道祁邺舜一定会很心痛，但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天他会遇到一个更好更值得他去爱的女子，而那个女子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我们的过去，你真的……都忘了吗？我不信！是不是祁邺寒他威胁你，让你离开我，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祁邺舜语无伦次地说着，扯过漓月的手臂就往外走，“走，我们一起去见父皇，你是受祁邺寒威胁才要和我解除婚约的，你是被逼的……”

    漓月猝不及防地被祁邺舜拉着往外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男人似乎要把她的手骨捏碎。

    她被动地被祁邺舜拉着走了几步，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漓月一把甩开了祁邺舜紧紧抓着她手臂的手。

    祁邺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扶住一旁的圆柱才能勉强支撑着，脸色越发惨白，可能是刚刚在拉扯的时候又牵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口。

    “三王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四王爷牵扯进来，这明明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与四王爷没有任何关系，是漓月自己心甘情愿地要嫁给四王爷。记住，慕容漓月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弟媳，请三王爷自重！”漓月抓着发疼的手臂，清冷的小脸上满是决绝。

    “你只是暂时失忆了，迟早你都会恢复记忆的。”祁邺舜用内力强忍着不断涌上来的腥甜。

    “三王爷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不管我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我爱的都是四王爷，只要我还活着，我就非他不嫁。”漓月闭了闭眼，强自压下内心泛起的心疼，硬是狠下心说出狠话。

    果然，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卑微得如同尘埃，其实她和祁邺舜都是一样的卑微。

    她爱齐霖，可是齐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祁邺舜爱慕容漓月，可是慕容漓月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各自所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相较于祁邺舜，漓月只是幸运了一点点，至少她穿越过来在这个世界遇到了祁邺寒，而祁邺舜，到现在也不知道真正的慕容漓月已经死了。

    “月儿，你明知道让你嫁给祁邺寒不是我的本意，我那么做只是想护你周全，并非是……妥协。”祁邺舜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但仍用内力强撑着。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漓月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们两个人都会撑不住，也许是祁邺舜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刺激到她的眼球了吧，漓月只觉得眼角酸涩得厉害，本就有些红肿的眼睛又涩又疼，心里的某处也正在隐隐作痛。

    “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是因为爱上了祁邺寒才嫁给他的吗？”

    漓月离开的脚步一顿，纤瘦的背影募地僵住。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理由。

    不知怎地，那一刻，漓月突然很想哭，为慕容漓月和祁邺舜的爱情而哭。

    离开的人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却要承受思念与回忆的痛楚。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转身告诉身后的男人，她不是慕容漓月，真正的慕容漓月还爱着他，只是不在人世了，可是，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爱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时间限制，没有相识早晚，没有先来后到，我爱他，所以想嫁给他，就这么简单。”

    漓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