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道理书不尽，万里征程说不完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一道雄浑的男低音在望不到尽头的土路上唱起，惊得路两旁歇息的乌鸦嘎嘎乱叫，扑腾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这个骑着马，悠闲地唱着歌的人，便是朱歌了。

    朱歌，人如其名，闲来无事就爱瞎哼哼，哼了这么多年，还是练出了一个好嗓子，可惜，自从进了部队，他除了破开喉咙地吼军歌，就再也没有唱过歌。

    如今，王雷南下，他又变得孤身一人，不过他也倒喜欢这样，虽然说他也很害怕孤独，但是一走在人群中，又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了。

    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朱歌只要能吃饱喝足，吼两嗓子就心满意足了，要是还有人听，给他喝声彩，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与王雷分别也半月有余，这半个月，是朱歌过得最真实的时光，没有了任务，没有了逃亡，身上又带了足够的银子。当然，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看着不再有灯光璀璨的城市，朱歌还会想起他的父母，想起他的妹妹，还有，庚柳那道一闪而逝的身影。

    可是，现在不是黑夜。

    正当朱歌唱的高兴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前面兄台留步！前面兄台留步！”

    或许是唱的太忘情了吧，过了许久，朱歌才转过头，对着身后骑着马赶来的一个中年人道：“您是在叫唤我吗？”

    “正是”那男人一抱拳，御马跟上朱歌的步伐，两人并行而走。

    “阁下可有事？”朱歌笑道。

    “兄台之音，当如天籁，兄台之词，有如思之极处，恍然间，万年过矣。”那个男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慢吞吞地道。

    “呵呵，过奖了，只是照葫芦画瓢而已，算不得什么艺术，不过你所说的词曲意境，却是但之无愧的。”朱歌被人追捧，心里面当然有些高兴，但是这男人说的这么好听，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兄台方才所唱之词曲，为何人所作？”那个男人继续问道。

    “我亦不知，这首歌，是我师傅平时哼唱，我觉得好听，便学来了。”朱歌扯了个谎，道。

    “我观兄台，气宇不凡，正气凛然，高师必是道深学精，不知是哪位高人哪？”男人似乎也是有些学问，见过些世面，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问了。

    “哦，我师父乃是朱震山，日光教教主是也。”朱歌发现这个身份其实很好用，在这个年头，行走江湖，确实需要一个身份，不然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朱歌还要伤精费神大编特编，在漫长的路上，能有个人聊天确实是不错的，更何况，人家抬举，朱歌就将日光教抬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朱歌真会去日光教住下来，反正回不去了，过一把武林隐也不错不是？

    “日光教？朱震山？”男人捋捋胡子，困惑地想了想，可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想起来是谁，那就是不认识了。

    “哎，看来是我愚昧了，想必高师也是一个世外高人，高师的大名，却是不曾听说。”男人无奈地笑了笑。

    “哦，这个不奇怪，我师父在深山里隐居二十多年了，我是他的亲传弟子。”朱歌笑了笑，却是用武侠小说里面的桥段继续忽悠。

    “不知高师都教些什么，能教出兄台这样的高人，真是让人敬仰。”男人问道。

    “哦，平日里，我师父就教我一些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天文地理，还有兵法武功之类的。”朱歌尽量把他能想到的词语一个劲地说了出来。

    “嘶~”这个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问道：“都是高师一人所授？”

    “是啊！”朱歌觉得很正常，武侠小说里面那些隐世高手，那个不是身怀十八般武艺？朱歌或许没有想到，他所在的世界，不是武侠小说！或许是心理原因吧，其实在朱歌的潜意识里，他还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终究让他有一种虚幻感。

    “哈哈哈，原本以为，我秦武二十年寒窗苦读，无论如何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光宗耀祖，想不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叫秦武的男人听到朱歌的话，一时间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

    “这位大哥，你没事吧？”朱歌关切地问了一下在身旁狂笑的秦武。

    “哦，哈哈，恕我失态，兄台有所不知啊，我秦武五岁练琴，九岁练剑十五岁研读兵书，这些年一直在巩固练习，推演战术，本以为能在天下足以自傲，未曾想，刚欲到京城谋个一官半职，”却是遇上了兄台，顿时感到如梦方醒，自愧不如啊。

    “这话说得，不说秦兄如何有文才武略，单是你这二十年的勤学苦练，不敢说天下第一，能有一番大作为却是不假，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朱歌听了，不禁感到自己吹大发了，自己七岁上的小学，跟秦武比起来，那是差了远了，现在倒好，吹了个牛皮，却是要让一个人才倍受打击啊，不过细想起来，朱歌也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从小学到大学，上面所说的那些技能，朱歌倒也是当之无愧地学会了。

    “哎，此言差矣，方才听兄台一曲高歌，才焕然自悟，这么多年，我还差了一样东西！”秦武说道。

    “差了什么？”朱歌也觉得好奇。

    “返璞归真，怡然自得！”秦武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朱歌拱拱手，算是受教了，不由得有些汗颜，当年自己读书时，都是他老妈求着他读，看到前面这个秦武，不仅勤学苦练，还要自省自悟，不由得想起陶以升对他说的那句话：朱歌所在的年代，是中国人精神素质最差的年代，文化一度落入低谷，看来一点都没错啊。

    “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秦武拱手还礼，问道。

    “我姓朱，单名单名一个歌字，很高兴认识你！”朱歌对秦武说道。

    “能与朱兄这等高人相识，亦是我的荣幸！”秦武亦道，接着表情略显惭愧：“虽是认识不久，秦某却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朱兄成全在下。”

    “哦，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朱歌能做到的，当会尽力而为。”朱歌看着秦武的样子，也倒不担心他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有道是发扬雷锋。

    “还望朱兄能将秦某引荐給高师，秦某欲再苦修几年，方能达到心中所想，儿时所愿。”秦武坚定地请求道。

    “呃，秦兄不是要去京城求职吗？”朱歌一惊，这人都这样了，还要学！

    “吾辈要国强，必要严于律己，不留瑕疵，方能称雄天下；吾辈要国强，必要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方能不愧对先辈；吾辈要国强，必要时常远虑，胸怀四方，方能屹立千秋万世！”听到朱歌的提问，秦武慷慨激昂，又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朱歌说，脸上透出一股坚韧之神，让朱歌莫不震撼！

    “好！”朱歌不由得点点头，光是这句话，这种精神，就值得朱歌敬佩！

    朱歌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正是第二次遇到朱震山时，朱震山给他的。

    “秦兄拿着这个牌子，直接去九鲤湖找我师父，就说是他的大弟子的朋友，我师父应该不会为难你。”朱歌将铜牌递给秦武，心里却不由得想起那个莫名奇妙的中年人起来。

    “多谢！”秦武一拱手，双手接过铜牌，而后又疑惑地问道：“不知朱兄此次北上，却是为何？也是到京城谋官？”

    “不不，我是要去天山做些事，过不久也会去九鲤湖的，秦兄可先行一步，过不了几个月，我也会回去。”朱歌道。

    “哎，遇到朱兄，本该痛饮一番，然朱兄有要事要做，秦某也是求师心切，这样，你我二人做个约定，几个月后你到了九鲤湖，我请你痛饮一番，可否？”秦武拿到铜牌，心里感到无比激动，就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九鲤湖了。

    “好！就这么办！”朱歌也很爽快。

    “即是如此，，秦某便要南下而去了，就此告辞！”秦武说着，调转马头，再次拱手，便留下一道烟尘，扬长而去。

    朱歌摇摇头，叹道：“这便是人生啊，想不到短短十多分钟，居然认识了这么一个人，梦啊，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九鲤湖在什么地方？”朱歌从包里翻出王雷给他的“抽象地图”找了又找，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哎，算了算了，以后慢慢找。”

    朱歌收起抽象地图，这地图是王雷前几年走南闯北画下来的，虽然比不上朱歌手里的军事地图精确，但是好歹也告诉他一些重要的地点与方位，至少走在这片天地，不会迷路了。

    时间总是过的快的，一转眼间，又是到了傍晚，一条细长的小道上，一个骑着马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大马的后面，扬起一道灰尘，像是一道风，向一个正在升起炊烟的小城延长而去。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如今随着北上，天气越来越凉，一些树叶，开始变黄。

    好在，过了长安城，地势也越加平坦起来，河流也逐渐变少，这使得朱歌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许多。

    顺着洛水奔驰了数天，朱歌便到了灵州。万里长城遥遥在望。朱歌在这个城里逗留了两天，买了几件厚厚的皮衣，头上的头发也长了出来，此时正是不长不短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朱歌也没有把头发剪去，估计过不了多久，朱歌就真的像个古人一样，披着长长的头发，每天早上起来，还要梳理十多分钟的头发吧！

    身上的钱财用了不少，朱歌不得不拿些东西来当，当然，许多朱歌时代带来的东西，都变得无比珍惜，这一次，朱歌当了一块钱的人民币，当时朱歌绘声绘色地向当铺老板讲述，这是一幅多么难得可贵的画，甚至扯上了神话时代，说到了神仙，反正，最后朱歌在当铺老板占了大便宜的眼神中，扛走了五千两银子。

    朱歌又买了一些装水的兽皮袋，买了一辆马车，请铁匠打了一把刀，买了两副弓箭，因为在朱歌的记忆中，过了长城，总是多战乱纷争，虽然说手里面有更加直接的杀人武器，但是朱歌却并不想用，一来，子弹是打一发少一发，二来，陶以升对他说的话也让他深有感触，他是男人，他有他的骄傲，特别是那句“就当是做一场武林梦”让朱歌感触最深。或许，朱歌该接受穿越的现实了。

    “做一个剑客，一个大侠！”朱歌在想了很久之后，说出了一句纯洁得近乎幼稚的话。

    穿过了长城，天气越发变得凉快起来，朱歌整天骑在马车上，不时哼着小曲，长时间一个人的旅程，很容易让人变得孤僻，眼前的景色已经慢慢由黄色主导，透露出一种大气，一种厚重，如果说大海能让人的心情变的激昂的话，那厚重的土地，便会让人有着无数的思考，牵着人的思想，走得很远很远。

    这一天，风尘仆仆的朱歌来到一家路边的饭馆，却被旁边座位上的谈话引起了兴趣。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对着旁边的一个人说：“兄弟，此番下南诏，却是看到了一些稀奇事。”

    “哦，什么稀奇事？”一旁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伸长脖子问道。

    “这事，还跟一年前，北极道长的话有关。”大胡子看见吊足了众人的口味，卖了个关子。

    “嗨，谁不知道啊！估计是那个老道人瞎编滥造吧。”

    “此言差矣！凭北极道长的声望，倒还不不会做出这等事”见到众人这么说，大汉郑重其事地说道。

    “怎么，熊胡子，难道真的有定邦这个宝物？”一个人问道。

    朱歌轻轻一笑，南诏发生的事，终究是比他快上一步，传到了这里，其实先前朱歌还在一直躲躲藏藏，吸引各路的人，直到与庚柳在一个破庙养了半个月的伤之后，朱歌却是结束了这场听起来奇怪无比的任务。他也想知道，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因为一路上发生的种种，让他实在没有精力去打听这些事情。

    “怎么没有，据说，这个东西还是个活物！”大汉又一次爆料。

    “哎，熊胡子，什么是据说，难道你又拿那些道听途说的话来诓我们？”

    “哎，要是我亲眼看见，恐怕今日就没命来这里坐着喝茶了！”大汉大口喝了一口茶：“那些前去抢夺宝物的人，一夜间就被那宝物杀了十有七八，凭我这点能耐，上去岂不是找死！”

    “好啊，熊胡子倒是终于说了一句实话！哈哈哈哈”一个人插嘴道，使得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我说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哪一次说的不对？”那大汉听到众人发笑，不由得有些气短。

    “哎，快说说，那是什么宝物！”一个人等不及了，问道。

    “据说，宝物其实是一套仙衣，人穿上去后，战力无边，又有人说，那是林子里的妖怪修炼成人形，拥有无边的法力，总之，无论如何，活下来的人说，那宝物是一个人形的，绿色的怪物！”大汉听到有人迫不及待，很有经验地说道，看来平日里也是一个活体报纸。

    “怎么会是人形的嘛！我看那仙衣的说法更为贴切！一定是有人先得到了‘定邦’于是才大开杀戒呢！”一个人听罢，说出了他的猜想。

    “可不是吗”大汉见有人接他的话，很是高兴，继续说道“后来这人形怪物便冲出了夷人的村落，往北逃来，可是你说怪不怪，那人形怪物还会口吐人言，躲到林子里，你根本找不到，就像是附身在树木上一般。”

    “那一定是人了，一定是得到了仙衣才变成那样！”

    “非也非也！”那大汉道：“孟大侠你们认识吧！那孟大侠便是见过了那怪物杀人，据说不见出手，只是拿起物件遥遥对人一指，便发出道道惊雷，数个武林高手，转眼间便丧命当场！”

    “那孟大侠为何无恙？难道他能敌过那怪物？”

    “非也”大汉摇摇头，否定别人的话，让他有一种很有威望，很聪明的感觉“据说，此次孟大侠是带着正派十八教的弟子前去观摩历练的，没有参与抢夺，于是那怪物便没有取他性命。”

    朱歌听罢，心里暗道，这应该就是在怪圈里打死抢我步枪的“那一段”了。

    “哦，这怪物还能分敌友，恐怕不是凡人！肉眼凡胎怎么能看得出谁对他不利呢？”有人发表了他的看法。

    “可不是吗？”大汉道：“所以，这宝物到底是人是妖，至今没个定论，是活物还是仙衣，也无从知晓，只是武林中人都纷纷说道，要是真能得到这件宝物，内可兴国，外可定邦，却是当之无愧的！”

    “熊胡子，你说了半天，你可知道呐怪物到底长什么样？”一个人不耐烦地道。

    “据说，这怪物身高八丈，眼似灯笼，力可撼山，声可碎河，走起路来只见残影，躲进林间瞬息不见！”大汉边说，边比划着，仿佛这怪物就在眼前一样！

    “胡扯！上次你说在吐蕃见到的神仙，不也是这样的吗？”众人听罢，都觉得被这大汉忽悠了。

    “咳咳！这位大哥，后来这怪物是去哪里了，被哪一班人抢去了？”朱歌边暗暗忍住笑，边问道，这大哥也太能扯了，虽然说的都不假，但是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讲别人的故事一样，特别是描述他样子那一段，硬是差点让朱歌将茶水喷了出来。

    “这位兄弟问得好！”那大汉意犹未尽，道：“后来这怪物一路北上，却是有人见过他出来晒了几次太阳，后来便失去了踪影，有人说是在北上途中，被人秘密收了，更有人说••••••”

    这时大汉看看四周，不说话了。

    “说什么呀，快说快说！”一些急性的人，用力地拍了拍大汉的肩膀。

    “呵呵，这个不好说，你们想想，这么厉害的东西，谁最想得到啊？肯定是那些人呀！”

    “哦~~~”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便一哄而散。

    “唉唉哎，我说你们，听了这么多新鲜事儿，也不给我付付茶钱！”大汉见众人散去，不由得气急败坏。

    “我说熊大胡子，你又来忽悠人了吧！”这时，一个老人出现在大汉的旁边，却是这家店的掌柜。

    “哦，钱老板！”大汉一转头，随即拱拱手，笑眯眯地道。

    “你的茶钱就免了”老人说道，随即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下一次有新鲜事，来我这里说便行。”

    朱歌的耳力何其惊人，当然也听到了老人后半句，不由得恍然大悟：搞促销啊！因为此时，店里的人比方才多了一倍有余，这些人都是原住居民，平日里行程不过三里地，有了新鲜事都爱听，可是进了店又不好干听着，于是或多或少都要消费一点，这老人，果然不愧是老人呐！

    这只是朱歌行程上的一段小插曲，更多时候他都是在赶路。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是路上的所见所闻，又岂是万卷书能写得尽的，至少，朱歌是这么想的。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所想，很多东西都很难用文字来表达，但是人变的越来越开阔，这是没有争议的，至于读万卷书，是不是能让人变得开阔，这就无从知晓了。

    气温由凉转冷，朱歌穿上了厚厚的皮大衣，走过了一个个村庄，看到了路边的尸骨，也看到了孤苦伶仃，翘首远望的老人。总之，朱歌走得越来越远，秋天也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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