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两个月亮(下)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红烛有泪，火焰一跳一跳，忽闪忽闪。闺房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静的出奇。

    “听来提亲的媒婆子说，那户是京城中的武官，在朝中的势力虽然不是很大，却也举足轻重！能看得上咱们两姐妹，也全靠着父亲以前和那京城老爷的交情，当然还有咱们家慢慢做大的香料生意。”

    “姐姐，那你说京城老爷看上了咱们家的香料生意。那爹爹看上了他们家什么？”

    “呵，当然是看上了他们家在京城中的势力，凭借着这份势力，咱们家的香料生意在京城开分号是指日可待的！”

    “啊，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爹爹和那京城老爷手中的棋子了？爹爹还骗我说他不会下棋，哼，这棋局想必还布了十几年呢！原来只觉着我们可怜，现在想想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公子好像也蛮可怜的！”

    “可怜？如若他们不喜欢我们，娶了回去摆在家里便是了！以后遇到心仪的姑娘，还不是一样八抬大轿的娶进门！而我们，只有守着空空的房间，心中牵挂着不可能再见面的人！”赵秀文双眼黯淡无光，心中百转千回，第一次觉着作为女子是多么不公平。

    “我不要！姐姐，我们就真的逃了吧！”赵秀丽愤愤的从床上坐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赵秀文。

    “逃？逃了的话，爹爹怎么办？二娘，三娘，四娘怎么办？孝道怎么尽？再说，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呢！”想她们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亲娘，虽然没有别的哥哥，姐姐，妹妹有娘亲捧在手中疼爱。但是爹爹娶的后娘待她们两人却是不坏的，虽不及自己的孩子，却也是照顾有加。所以，孝道还是要尽的，逃，是绝对不能逃的！

    “姐姐，我们嫁给别人，徐公子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姐姐也会伤心的！我不想让徐公子伤心，不想让自己伤心，也不想让姐姐伤心！倘若我们逃了，那么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伤心难过。姐姐说我们没有尽到孝道，可是爹爹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啊，他都没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就答应了那难看的婆娘，要我们嫁人。再说，家中有娶了妻的大哥，有年龄尚小的妹妹，有他们照顾爹娘，我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姐姐你就真的甘心？日后独守着空房，看着夜幕思念徐公子？”

    “不甘心又如何，自古女子就是要守道，不管是孝道还是妇道。就算我们逃了婚，那饱读诗书的徐公子，也不一定会要我们！”赵秀文伸手拉了赵秀丽躺下来，面色更为不好。妹妹的一席话，她不是不动心，相反，她想到了后果。如若她们出逃成功了，徐渊会不会要她们。徐渊那个人心中的孝，义，道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恐怕不仅不会要她们两个，还会劝她们二人回家成婚也说不定。如若，真的有那个时候，那么她和妹妹心中怕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三日不见，徐渊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回相思之苦。饭，食不知味。觉，辗转反侧。对于镇子上的流言蜚语，徐渊托着兄长帮着打听了一下。兄长带回来的消息让徐渊先惊，再喜，然后是忧。惊的是，兄长所说那赵府要成婚的千金是一双双生姐妹。说是双生自然是长相，身材皆一样，只是听说性情一个活泼，一个恬静。喜的是，徐渊一下子开了窍，脑袋一下子通透了。想明白了，为什么白天见那姑娘时是好动灵巧而晚间见时却是娴雅文弱，原来他遇见的是两个人，他喜欢上的也同样是两个人啊。徐渊而后开始忧虑，他心心念念的两个姑娘却是要嫁与别人，在不久以后。徐渊什么都想明白之后，又在赵府门口徘徊了一天，但是仍旧没有见到那一双姐妹。徐渊垂头回家之后就病了，还是一病不起。兄长请了镇上最好的郎中来给徐渊看病，却是诊出个心中郁结不发，心病太深，如果不及时给这心病通透了恐怕是要郁郁而终。兄长听了郎中这话，吓的不轻。这姑娘家得的病症，为何他这弟弟会得？兄长赶忙守在弟弟病榻前，与之谈心。可谁知弟弟却是闭口不言，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床幔。后来兄长无法，找来几坛子烈酒，强灌着徐渊喝下去。徐渊不胜酒力，又是心中忧伤，借着酒劲儿将心中的那些个爱慕，那些个无奈通通与兄长道了一遍。兄长豁然开朗，原来他这弟弟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但是却奈何那姑娘要嫁给别人。这就是我的爱人成婚，新郎却不是我的这种情况换了谁都会得心病的。兄长心疼弟弟，命了丫鬟给赵府千金送去了一封书信。

    昏睡两日睁开双眼，眼前坐着的人儿是心心念念着的人。徐渊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还是在梦中。烈酒劲数虽退，头却还是痛着。赵秀丽用双手去按徐渊的太阳穴，口中还关怀的问“徐公子怎么样，头还痛着么？”

    微凉的手指，如风般的声音。徐渊握住赵秀丽的手，还是不敢相信“姑娘？姑娘是你么？”

    “是我啊，公子已经睡了两日了，现在醒来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呵，没有不舒服，没有不舒服！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公子生病了，所以来看看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多谢姑娘挂怀！”徐渊手拄着床要起身，可是奈何身子虚，还没支起身就又倒在了床上。

    赵秀丽赶忙将徐渊按在床上，眉头皱成了川字“公子别起身，公子身子还虚的很，就躺着吧！”

    徐渊也知道自己身子虚，强撑着起来是有些困难。但是昏睡了两日，头没梳，脸没洗，这副样子见心仪的姑娘，于情于理都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的红。

    屋子中久久的安静，徐渊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就这么静静的，耳朵听着姑娘的心跳，可眼睛却半点不敢看床边坐着的人一眼。

    “公子，小女子名叫赵秀丽！家中还有一位姐姐名叫赵秀文！”打破安静的赵秀丽，这个憋在心里好久的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徐渊默了默，抬眼看着赵秀丽“我知道，你还有一位姐姐。”

    “你知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夜里和你散步聊天的是我姐姐？”

    “我知道！”

    “那你，那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有我姐姐？”赵秀丽咬了咬牙，试探的问。

    “喜欢！”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那你是不是愿意娶我们？”又咬了咬牙，试探的问。

    沉默，良久的沉默。

    “那你是不是愿意娶我们？”再问。

    “唉，我徐渊一介书生，怎么配得上两位姑娘！两位姑娘是要有更好的公子来相配才对！我听闻，京城很是繁华，想必在那里生活也是极好的！”这是拒绝，委婉的拒绝。

    赵秀丽撅了嘴，愤恨的起身，眼睛红红的，手指着病榻上的徐渊，声音微颤着说“我姐姐真的说的没错，你没有勇气脱离你那些道义！就算是喜欢我们，却也不会娶我们！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不觉着嫁给别人是有多难过，多觉着对不起你！今日问过你，我也算是死了心，不过我心中仍旧有些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当真就让我们嫁去京城，嫁给别人？”

    徐渊听着这话，心中酸楚。赵秀文不愧是他的知己，深知他被那些礼道束缚着，不能挣脱也无法挣脱。他注定是要辜负她们，注定是要让心思单纯的赵秀丽伤心。徐渊抬头对上赵秀丽的眼睛，双手在袖子中握成拳头“是，我觉着你们嫁去京城会很幸福！”

    “好，我知道了！公子，你好好养病！”说完话，转身离开，没有半点不舍和犹豫。

    徐渊躺在床上顿觉浑身无力，魂魄好像都随着赵秀丽去了，而如今留下的只是一具驱壳。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君真陌路？那为何又这般？

    赵府有女要出嫁，红色喜袍明艳，鞭炮齐鸣，礼仪乐仗半条街，喜轿八人抬。

    徐家有儿命归西，白色丧服刺眼，哀哭声声，侍女豪宅都齐全，棺木六人扶。

    “这就完了？也不让她们两个知道他死了？”八面玲珑镜前，那仙子看的不爽，她觉着这故事不够悲。

    “人生在世，总是有一个人懂你！徐渊，赵秀文懂，所以不用让他们遇见，赵秀文心里知道明白清楚。而赵秀丽心思纯净，得让她慢慢的懂，懂了以后她才是长大。现在知道了，冲动如她，也许就会发生你希望看到的殉情了！”

    “你弄这两个双生姐妹是什么意思？让那姑娘在这世有人格分裂的感觉？”

    “是让她知道她身上具备什么优点，但是又缺乏什么！你不能总是把所有情节都安排好了，人生不一定都是安排好的，就像姐姐一样！”

    “我知道，你弄了两个她是要弥补我上一世闯的祸！这一回，那俊朗公子的心中怕是要烙印两次。而那美丽姑娘欣赏也同样会被烙印两次了！哈哈”

    “恩，你明白就好！所以，喏，这个就省了吧！”白皙手指指了指八面玲珑镜。

    歪头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可以啊，那这个就省了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