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登翠庭坡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小三子听了李致臣的话后，皱起的眉毛舒展开来“嘿嘿”的笑“公子没烦恼就好，没烦恼就好！”

    “公子我现在不仅没烦恼还很安心！今日街上那一架也不是白打的，还真是做实了外界对这轩辕的一些评价！”李致臣一边嘴角微翘，眼睛稍眯。

    小三子歪头“做实了什么？”

    李致臣手指把玩着桌上燃着的烛台火心“外界传这轩辕人心如同这北国气候一样冰冷！传这轩辕下雪之时百姓只扫自家门前雪，从不管他人瓦上霜！今日闹市打架，既没有帮手，也没有劝架，就连围观之人都是寥寥无几。唉呀，想这轩辕纵使出了个威猛皇子，我看也难解它落没的命运了！”

    “公子说的是，单凭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况且就算是威猛也不见得有公子您威猛！”

    “少拍马屁！赶紧去换了水来伺候爷净面，也不看看天色都是个什么时辰了！”

    “是，公子稍等，小三子马上就来！”小三子乐呵呵的回身端了金盆，快步小跑出了房间。

    古琴之音起，一弦一弦皆是悠扬婉转。花盼儿落座梅林深处，月光皎洁，烛火微红，一指一指勾出的是靡靡之音，曲子虽好却听的人困顿不已。各个房间烛火已熄，琴音绕梁，缥缈阁进入睡梦。

    白光笼罩，青鸟初啼，羽灵翻身醒来。第一次离开宫殿留宿在外却是睡的如此踏实，无梦无魇，只觉的神清气爽。羽灵掀开锦被下床将衣服换好，轻拉开门，一愣。门外立着紫衣领口围兔绒，玉花簪子鬓头又眉眼齐笑的花盼儿。“盼儿姑娘这是…？”羽灵只觉好笑，她如今还真成了什么精致的食材，才让老板娘如此的盯着不放。

    花盼儿先给羽灵作了揖，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盼儿一早就吩咐人去准备了清露来给月儿小兄弟净面”花盼儿眼角斜了斜羽灵房外一角，只见一炉火上正坐着一铜制度金圆盆，圆盆里浮有冰块又冒着热气。

    羽灵见花盼儿给他准备的净面之物乃是宫中之物，虽为惊讶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稍对着花盼儿点了点头“月儿先谢过盼儿姑娘了，姑娘周到至此，月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这样好的东西给我用，恐怕是不合适的！”

    “客气什么，你既然是我的朋友，我必然是要上宾款待的！这清露是我后院梅林花瓣上所取，冰块是雪峰岩洞深层冰晶，这两者加在一起可使人容颜永驻。月儿小兄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用这东西哪里不合适了！”花盼儿面显娇羞，回身喊了伙计“阿福，赶紧将这金盆给公子端进房里”

    “来啦，老板娘！”阿福知道花盼儿是先要和公子聊聊的，所以一直等在拐角的楼梯口，听到花盼儿叫他，方才出现。

    羽灵见推脱不掉，也就不再客气了，回身跟着阿福进了房间。

    “月儿小兄弟慢请，我这就去准备早点，一会儿雅间用餐！”花盼儿不做停留，转身要走却被羽灵喊住。

    “盼儿姑娘且慢！”羽灵在房中正了身子，双手抱拳给门外的花盼儿鞠了一躬“月儿谢谢盼儿姐姐的准备，但是还望盼儿姐姐弄些平常的就好，可不要再这样客气，如此款待倒是让月儿觉得是叨扰了！”

    “叨扰什么，这话可是严重了！我弄些平常的就是，你呀，慢些打理，不急着来！”花盼儿笑着屈身回了礼，然后踩着莲花步子下了楼。

    阿福手上垫了毛巾将金盆从炉火上端到金盆架子上，再把老板娘早就准备好的上好的脸巾浸到金盆中，然后蹲下身子双手握着炉子耳将还在燃着的炉子端了起来“公子，都准备好了”

    “有劳了！”羽灵对着阿福点点头。

    “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公子不必太客气！公子请，小人这就退下了！”阿福手中端着炉子弓身就要退出羽灵房间。

    “你等等，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羽灵叫住阿福，看他虽是伙计打杂，却懂规矩知礼数，又见花盼儿总是喜欢将他带在身边，想来他也是聪明机灵的。

    阿福停了身“公子，您说！”

    “我想知道，你跟着你们老板娘多久了？”

    “哦，小人自小就跟着老板娘，算是家奴！”阿福答的流利。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家老板娘对你不同别人！”羽灵笑说“看你家老板娘这额间的点饰，想必平日也是你在打理吧？”

    “公子您说笑了，我家小姐天生丽质，生的如同仙女一般，这过往宾客多半是冲着能一睹小姐芳容才来此处，所以我家小姐面色才是看着冷傲孤僻的。其实我家小姐却真真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不光是对小人，平日里对这楼中的其他伙计也都是照顾有加，并没有什么老板架子。至于小姐的首饰，她房内东西摆件都是不许我们碰的，就更别说身上头上的佩戴了。”阿福如是说。

    “这么说，这盼儿姐姐倒是和我有几分相像呢！”羽灵略腕了衣袖，将手慢慢的浸在金盆中，盆中水温不烫不冷刚刚好。

    “呵呵，要说相像也是不假！只有与我家小姐脾气秉性相投之人，小姐才会这般相待！况且公子满身贵气，想必也是与我家小姐一样都是脱俗之人！”阿福微低了头，虽不知道这俊俏公子为何打听老板娘，但是说些排场好话还是好的。

    “你还真是会说话！”羽灵将盆中脸巾拧了拧，也不抬眼看阿福“没什么要问你的了，可以忙你的去了！”

    “是，公子！小的这就下去了，有事儿您叫我！”阿福弓了身，手上端着炉子退了下去。

    羽灵见小福没了踪影，才将额上锦缎解下，用脸巾擦了擦脸。这花盼儿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言谈举止就像是要告诉她，她知道她是宫中之人一样！摆出了身份自揭了底细，做起这些反倒是得心应手了！羽灵将脸巾扔进金盆里，眼睛闪烁，她倒是要细细考究考究这葫芦里药材的成分，看看是善还是恶。

    日升高处，雅间这一餐饭吃下来，便已经是过了巳时。清粥白面，素菜酱瓜虽都是些家常的普通食物，但俊逸，羽灵，李致臣外加小三子却是吃的非常满意。用过餐后，四人出了雅间，下到散厅等着给他们准备好早饭后就一直没有露面的花盼儿。

    “这女人真是麻烦，眼看要出门了却又不知道是躲到哪处臭美去了！”李致臣有些不耐烦，依着他的意思，早饭随便吃吃就好，不要耽误了去那翠庭坡上看热闹。但是现在可好，日都要上三干了，他们都还没有出了这酒楼！

    “我才去准备一下，你就在背后嚼我舌根，哪有一点君子风度！”李致臣话还没落地，花盼儿手抚着珠帘就从偏门走了出来“你敢再嫌我这个那个，我便带着大家去凑热闹唯独落了你！”花盼儿拿眼睛瞪着李致臣。

    李致臣撇撇嘴，没吱声。开玩笑，不带他怎么行，逞一时口舌之快就看不见传说中的金银凤凰这怎么可以。

    “盼儿姑娘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看看那山上的奇象？！”俊逸笑看花盼儿。

    “当然，我刚让小福备至了马匹，咱们即刻就动身！”花盼儿斜了眼不说话低着头的李致臣，然后牵了嘴角，接过身边阿福递给她的马鞭。

    “小姐，小心骑马！”阿福在花盼儿耳边小声说。

    花盼儿对着阿福点头笑笑，拿着马鞭带着俊逸等人出了飘渺阁。

    飘渺阁外，立着三匹红棕一匹纯白色的上等好马。虽是上等好马，却是数目不对。小三子扒拉着手指头数，加上他在内明明有五个人，可这马怎么才准备了四匹，莫不是不带他去？小三子想到这，脸子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面上写满了失落。

    羽灵看着这四匹骏马若有所思，这花盼儿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俊逸手指着马“姑娘，这是……？”

    “哦，我听闻月儿小兄弟长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出门，咱们北国又不似波梭那蛮子各个善于马术，所以盼儿就猜测这月儿定是不会骑马的，所以只命了伙计准备了四匹马。月儿小兄弟我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花盼儿笑着问羽灵。

    羽灵先是看了看俊逸，然后才转了目光背着双手笑着回花盼儿的话“盼儿姐姐不光人长的漂亮，还如此聪慧细致。姐姐猜的确实不错，月儿长到这么大也只是见过别人骑马，自己是连碰也没有碰过！”

    “原来老板娘是因为知道王小公子不会骑马才只准备了四匹马的啊，呵呵，老板娘还真是厉害”小三子脸上表情由阴转晴，胁肩谄笑。

    “都别夸我了，赶紧各自选了马出发吧！至于月儿小兄弟是要和谁共乘一冀……？”花盼儿故意拉长了话音，如果不出她的意料，这如花公子必然是会同自己共乘一冀的。

    “与谁都可，只是要看谁愿意带着我这个累赘了”羽灵回答的意思虽然是随意，但是后面却是加了一句“不过，我倒是看中了那高头白马，不知是谁骑啊？”

    花盼儿会心一笑“月儿小兄弟虽不会骑马，倒是会相马。这高头白马是我娘出宫之时，轩辕皇帝所赐，说是因为我娘是这北国少有的马背娘子，定是要有良驹相配。”

    羽灵摇手“我哪会什么相马啊，我是看着它觉得温顺，不似烈马这才选的它！盼儿姐姐可别拿我当什么伯乐！”

    “呵呵，这马名唤铃铛，性子是少有的温顺，你放心骑，它是不会把你摔下来的！”花盼儿走到铃铛面前，抬手轻抚了抚它的鬃毛，铃铛则非常有灵气的扭头轻顶了顶花盼儿的肩膀。

    “这样就是王小公子和老板娘一匹，剩下的留给我们三个啦。那公子你选这匹，看它眼睛比铜铃还大，水汪汪的多好看！”小三子拽了离李致臣最远的那匹马。

    “哪个不都是一样，随便牵过来骑上就出发了，有什么可选的！”李致臣不以为然，拉了身边最近的一匹，蹬着马蹬一跃而上。

    “李兄说的是，既然你选了那匹，那我就骑这匹好了！”俊逸说着话，也是拉了与他比较近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

    小三子眨巴着眼睛，几位公子都是随意性子，到头来却只有自己是在认真选马，这难道就是主子和奴才的区别？！

    驾马出城，城外风景却大不相同，虽也是银装素裹却多了几抹翠绿。四匹骏马沿着一条笔直小路，策马奔腾。

    羽灵与花盼儿同乘一骥，羽灵在后，花盼儿在前。羽灵稍揽着花盼儿的腰枝“盼儿姐姐这马术果然是精湛”

    “月儿弟弟可别拿我说笑，我这马术哪里能配的上精湛二字啊！只是小时候和我娘学了些皮毛，能保证骑着它跑的同时不掉下来罢了！”花盼儿手中握着缰绳，谦虚道。

    “姐姐太过低调，想姐姐这样性子的人如若是生在宫里也必然会同伯母一样受轩辕皇族宠爱！不知当初闻名整个皇都的轩辕厨娘是为何而离了皇宫呢？”羽灵在花盼儿耳边轻声询问，声音随风，清灵婉转。

    花盼儿微斜了眼睛瞟她身后的羽灵，扬起嘴角“月儿弟弟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在打听我娘呢？”

    “呵呵，看这长路慢慢，我也只是随口闲聊。如若让姐姐心里不快，月儿不说就是！姐姐可别生气啊！”

    “生气倒是谈不上，只是月儿弟弟的问题盼儿想答也是答不上。就连我娘是名震四都的轩辕厨娘一事也是娘驾鹤西去以后我才得知，所以就更别说她当初为何出宫！为何开缥缈阁！为何隐居在此了！”花盼儿面色稍带忧伤“也许是她厌倦了名利，厌倦了皇宫易或者是想和我爹举案齐眉，做一对平凡夫妻……”花盼儿低垂了眼角，眸中泛起雾来。

    “都怪我这多事的舌头，姐姐莫伤心。姐姐没问过，伯母没提过，姐姐当然是不知道的！多了猜测就多了忧伤，既然人已经蹬了极乐，姐姐也就别再想了！”羽灵抬手轻轻拍了拍花盼儿的肩膀，人生最痛，莫不是亲娘已经不在，寻不回那温暖的怀抱，寻不回那唠叨的话语。

    “哎，我说你们怎么慢下来了？刚刚还快的咱们三个追都追不上！”李致臣骑着马出现在羽灵身侧，见花盼儿眼角挂泪，微愣“怎么盼儿姑娘这个表情？莫不是被月儿小兄弟欺负了？！”

    “胡说什么，我弟弟虽然是顽皮性子但也是谦谦君子，懂事的很！她怎么可能欺负盼儿一介柔弱女子！”俊逸也赶了上来，但听了李致臣这话，心里不快。

    “我又没说他不是君子，但是就算是君子见到这如花的姑娘也难免不会动恻隐之心，更何况是咱们盼儿姑娘这么标志的美人了！”李致臣回嘴拿话来呛俊逸，他有些看不惯，虽说他们二人是血肉至亲可这般爱护就难免让人心里怪怪的，又不是带着个不经世面的丫头，怎么连回个话还要哥哥出头。

    “我轩辕之人就算是要动恻隐之心也是会守了礼法，怎么难道李兄的家乡不是？听李兄的意思，在你们家乡如若是见到动了心的，管她是谁家姑娘先抢了来再说？！”羽灵一脸邪笑，那表情像是在对着众人说‘原来如此’。

    李致臣“呵呵”干笑两声算是答了羽灵的问话，这小子嘴是真心厉害，话里藏刀，又面面俱到，他如若回了嘴想必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我们前面岔路就要弃马步行了，山路崎岖陡峭，马是上不去的！”花盼儿岔开话题，这五个人本就不是十分熟络，又各怀心思，多说什么都是无益处的，还不如闭上嘴赶路来的实在。花盼儿扬起马鞭“驾”，铃铛四蹄同抬扬尘而去，又远远的将其他三人落在了后面。

    翠庭坡上满是北国特有的翠绿植物，这植物葱绿茂盛极为耐寒，所以即便是气候干冷，冰雪覆盖也是生机勃勃，一片盎然。

    “阿嚏”小三子打了个喷嚏，这山上气温不比山下，身上的绒琼夹袄，披风褂子被轻易刺穿，彻骨寒风，吹的人脑仁儿直疼。一行五人谁也无话，都像是被这凛冽寒风冻住了嘴，只是一味的赶路。约莫半柱香功夫，五个人已是爬到了半山腰。最前面的花盼儿停下，五个人稍作休息。

    “没想到我皇都底下竟也有如此景致之地，我出门一趟满眼碧绿也是不枉此行了！”羽灵手指抚摸着地上那郁郁葱葱，株株相连的片片青色。

    “这沿路风景虽好，却是不及这山顶的一半！你且收了眼，养着神，待会咱们蹬上去的时候才感慨！”花盼儿将双手合十使劲儿搓了搓，放到嘴边哈了哈气。然后转了目光去看身后边不言不语的俊逸和李致臣。只见二人皆微皱着双眉，抬头看天。花盼儿不以为然也抬头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倒是惊了一跳。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