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碎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根据大叔的指引，轩辕草来到了索朗家的客栈寻找，工作人员说是索朗爸爸病了，在酿酒厂的庄园修养。

    买了一辆拉风的摩托车，轩辕草来到了离城三十里外的“梅朵庄园”。站在那块巨大的门牌下，轩辕草看着梅朵两个字有些感慨，对于深情的索朗爸爸多了层未谋面便有的好感。

    庄园特别大，比轩辕家在法国置买的红酒庄有过之而无不及。站在大门外，就能闻见淡淡的酒香。

    门卫室竟然没有人，轩辕草将摩托车停靠在围墙边，毫无阻滞地，便进了院子。时不时地看到一些本地装扮和长相的工人，在搬运着酒缸和腌肉用的酱料，那些人只是淡淡地回头看她一眼后，便又各自忙碌着，也不搭话。轩辕也就不好意思打扰去问路，摸索着到处看。后悔应该重新买个手机，这样只需一个电话，就可以找到索朗。

    庄园被车道和花园，分为了两个部分。前方酿酒，后方有广阔的晒场，用于腌制琵琶肉和赛密羊肉。酒肉香气混合着不是飘来，惹得轩辕草口水不断地分泌。

    正决定要不要上去撕一块琵琶肉吃吃，索朗抱着一个塑料袋子出现在视线中。

    “轩辕草？”

    显然索朗也是看见她了，吃惊地喊出声儿。

    “能不能给我弄点好吃的，这些闻着就饿？”

    轩辕草虽然笑着，但丝毫没错过观察索朗那一脸的疲惫。比她经过该死的训练和大病未愈看上去还要气色差。不过肚子实在太饿了，她只能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那塑料袋里，全是中药。轩辕草一边吃着索朗拿来的最上品的肉，一边试探地问索朗：“你爸？”

    “要不要喝点酒？我家酿的索里玛酒，可是整个雪城、或者说整个滇西北最牛的。”

    见索朗岔开话题，轩辕草也就只好顺坡下：“好，哪来点吧！正好我心情糟透了，想借酒消愁。”

    索朗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口。站起身出屋后，再进来时，抱了一个小土坛子。打开口分封，豪气地倒了满满两大碗。

    轩辕草呆住了，那酒闻着度数可不低啊：“我又不打虎！”

    “轩辕。”索朗根本没听轩辕草的话，仰头一碗酒便下了肚，接着又倒满一碗，“他快不行了！”

    ……

    轩辕草按住索朗要去端酒碗的手：“你爸？”

    “是……”索朗眼圈已经红了，“半年前就被诊断出胃癌晚期，他一直瞒着我。如果不是前些日子在边陲古城遇着酒厂的一位老师傅，我可能就会一直不知道。”

    今年是怎么了，韩夕圣的父母没了；索朗的父母现在又这样……

    “他要你做什么吗？”轩辕草握住索朗的手，许久了才开得了口。却不是安慰！一来她并不擅长安慰，二来，她要了解索朗的性格，恨了这么多年父母，这个时候即便是知道父亲弥留，除了难过和自责外，不应该有愤怒的。

    从刚刚见到索朗时，她就一直没笑过，眼里的悲伤和愤怒交织，让轩辕草胆寒。

    这愤怒？因为什么呢？

    索朗突然抽出被轩辕草握住的手，抬头看着她：“你真不知道你妈是谁？”

    “啊？”轩辕草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索朗眼神凌厉得吓了她一跳，问题也是。

    “哈哈哈……”索朗笑了起来，眼泪也伴随着流下来，“轩辕草，你妈就是我妈呢，她不要你也不要我。不要我爸也不要你爸，这样的女人，也配活着，还活那么好！”

    突如其来的话语，一字字敲碎着原本就因为近期的事故，变得玻璃的轩辕草的心！如果没有人再提，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不是王贤亲生的了。啪地，抓起酒碗，就往地上一摔，碎的四分五裂。

    “索朗达娃，你胡说什么？”

    “胡说？”索朗越笑，眼泪就流得越凶，“我也特别希望是胡说，可是怎么办呢，就像之前圣遇到你时自欺欺人讲的那样，全世界有多少姓轩辕的，是江南的，有两个哥哥的，现在年纪19岁的女孩子呢？哈哈，事实就是这样怎么办呢，我是可怜虫，你也是，你比我还可怜。我好歹叫过几年妈，你呢，她正眼看你的一次只是因为你是我同学……”

    “闭嘴。”轩辕草忽然想起上一次，应该也是第一次在咖啡馆见到梅朵卓玛的情景。

    是啊，那女人，看上去根本就不认识她呢！

    “轩辕草，你让我怎么闭嘴？我不是恨你，我是可怜你，可怜我，可怜丹增那个傻男人。爱了梅朵卓玛那样一个混蛋女人，到快死了还念念不忘，有什么意思呢！你扪心自问，是不死想过有一天见见亲生母亲呢，算了吧，那样的女人，你见了有什么意义呢？”

    轩辕草恼怒了，双手紧紧箍住索朗达娃胡乱砸着酒碗、酒坛子的手臂，目光骇人地、一字一顿地问：“谁告诉你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认识那么久，以前不说，现在反倒说了？轩辕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炸裂了，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就像手榴弹一样，一颗接一颗地朝她扔来。她明明是跑这边来找索朗诉苦的放松的，为什么反而又被炸呢？

    她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为什么要这样接二连三地拿她开涮！

    索朗高出轩辕很多，看上去也要壮很多，可是被轩辕草箍住，居然使尽了力气都挣脱不开。看着轩辕草一瞬间从见到她的喜悦变得茫然、愤怒、受伤，索朗有些后悔、有些心疼、有些自责。这些的确不应该怪轩辕草的，为什么要一激动就把什么都说了，丝毫不给轩辕草一些准备呢！

    想起父亲瘦的皮包骨头，接收化疗头发都早就没了的临死模样，索朗对梅朵卓玛的恨意就更加浓烈起来。手腕被箍得生疼，侧脸看向门外，不去面对轩辕草的双眼：“我爸说的，或许你也去问问你爸！”

    以这样的形式多一个妹妹，还是朝夕相处一年多的轩辕草。索朗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也不知道该同情轩辕草还是同情自己。

    慢慢放开索朗的手，轩辕草面无血色地从还没有来得及放热乎的椅子上提回背包，头都不回地出了梅朵庄园。

    “我会问的。如果是假的，我来找你，如果是真的，再也不找你。”

    轩辕草被冲击得慌乱了，误解了索朗的意思。她想，索朗八成是恨她呢。索朗从很小就体会不到健全家庭的温暖，小小年纪要被周围的人说成一个母亲跟着野男人跑了的贱小孩，都是归咎于那个野人是她的爸爸轩辕明珂。她这个导致索朗父母离婚的第三者所生的小孩，却可以受尽万千宠爱、无忧无虑地在大家庭里成长，不缺父母爱，自小含着金汤匙，兄长百般呵护……

    索朗不怪，轩辕草自己都觉得惭愧呢！

    向一位酿酒的工人借来一支手机，轩辕草拨通了王贤的号码。

    “妈……”

    她第一次觉得叫王贤这个称呼，是多么的难为王贤、侮辱王贤。第一次特别深刻地体会轩辕允自小疏冷她的心情。

    “小草，怎么是你，这个手机号码是谁的？是不是想妈妈了？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给我和爸爸打电话，我打过去也都你你大哥接呢？你好好的吗？有没有吃胖一些，是不是又和大哥怄气了？”

    轩辕草看着一旁等待着要回手机的工人，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她不过就是叫了一个字，王贤就是这么一长串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呢。

    “妈妈！”轩辕草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妈妈，您认识梅朵卓玛吗？”

    ……

    电话那头，是戛然而止的寂静。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