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赌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轩辕草。”

    抬头，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叫她的全名；第一次敢那么近地凝视她的脸庞。轩辕草是那么美，精致的脸蛋上，很素净，却看不到一丝瑕疵。

    韩夕圣连坦白带表白地一气讲完。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特啰嗦，啰嗦地居然讲了这么多话。至于自己还是多少回避了正题，话语太过煽情，他是无意识去注意了。

    韩夕圣只知道，反正说出来，心头的巨石也该滚开了。压了快一年，今天，总算能正常呼吸了。

    “钱越他……”

    “钱越说的我，他和你说的我那么多故事吗？他说我是他最爱的人是吗？”

    忍不住插话打断了韩夕圣的坦白。轩辕草双眼早已模糊，滴滴晶莹顺着白皙的脸颊流落，令人动容。

    “是。”

    捶打着韩夕圣的身上，轩辕草哭得再不淡定：“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认识越哥哥，你明知道我那么多次跟你提起。我那么想见他，可我找不到他啊！这三年来，我差点死掉，找不到他我差点死掉啊，你知不知道？韩夕圣你是坏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恨死你了，好恨你啊！”

    深呼吸。原本决定说出钱越他已经不在人世这一秘密的韩夕圣忽然开不了口了。

    这样在意钱越的轩辕草啊，让他怎么对她说得出真相。她，会承受不住跟着去死掉的。她死掉了，他拿什么走下去？？？？？？？

    情不自禁地将轩辕草搂到怀中，他强忍着不让自己也哭。任她厮打责怪埋怨着，韩夕圣一心一意好好搂她在怀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真的会死掉。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哪怕恨他一生不理他，韩夕圣想，他也可以接受的。活着，至少还能默默有个念想。

    “对不起……”

    现在，唯一能吐出这样的字词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你告诉我，他在哪里？越哥哥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他，立刻、马上……”

    轩辕草哭得肿了双眼花了脸庞，但至始至终记得要问的话要做的事，丝毫不含糊地追问着。韩夕圣的肩头，快被她捶碎了，她不是不知道。可是怨恨啊！由于怨恨着，以至于忽略了韩夕圣那掏心掏肺的诸如“让我不得不靠近，不得不让我想去保护，哪怕你并不需要……我的心情就这样进进退退定不了了……我还是没能忍住地靠近了！！！！！！”一类的带着表白性质的话。

    现在，唯一要揪出的就是钱越的下落。

    心口阵阵的疼，头也是。韩夕圣感到，这比当初知道自己非韩家亲生、离家出走时还难受，还难以做出决定。

    闭上眼睛，正无措，段雪暮的出现，解了他的围。

    抬头看着面前的段雪暮，韩夕圣突然觉得他的绿眼睛没有那么不顺眼、他高大的身材果然是衣架子、他比自己帅、他是个好人……………………

    至于是不是情敌，暂时不考虑了。至于段雪暮跟来有什么目的，那绿眼睛中闪烁的精光表示什么，他也暂时不计较了。

    这时候的轩辕草，实在不适合知道真相。

    是哭累了，再或者是想在梦中见着她日思夜想的越哥哥了，轩辕草看不到段雪暮的到来，趴在韩夕圣的怀里，睡着了。可是那么不安稳，眼角挂着泪痕，双手紧紧地攥着韩夕圣的衣服。

    段雪暮铁青着脸，弯腰要去抱回轩辕草，他如何能容忍她在别人怀里呢。

    “要弄醒她？”

    韩夕圣没有动，更是不敢动，但这不代表他不敢对着段雪暮撇嘴。哪怕，他捏着自己的小辫子。

    握拳，脱下外套给轩辕草披上，段雪暮想不到自己也有轻易妥协的一刻。距离轩辕草最近的地方坐下，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专注盯着怀中人儿的韩夕圣。

    “怕她醒，终究要醒。有些事，瞒得住么？”

    早就心惊过了，这话现在对韩夕圣到也没什么所谓。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人，他有些茫然，甚至有些绝望。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继续。”

    段雪暮轻抚了一下轩辕草的头发，笑道：“如果她知道，寻找了三年多的人，因你死了三年，会怎么样？

    果不其然。

    韩夕圣温柔地注视着轩辕草。低垂着眼帘的他，看上去无比忧郁。

    “只要她好，随便吧！”

    “你的存在，她能好吗？”挑眉，满是讽刺。

    具体发生过什么，段雪暮查不到，也不想再知道什么。可是他仅从轩辕草为了钱越的改变，以及这三年的固执寻找，就看得出轩辕草那满满的倔强，想象得到当她满心欢喜以为快要找到心心念念的人了，见到的却不过是块墓碑时有什么反应！

    在钱越当年离开江南回西南之前，轩辕草和所有名声不那么好听的富二代小姐一样，乖戾、傲慢、挥霍，不听爸妈话，和大哥斗着干，看谁不顺眼提过就打，砸过车、放火烧过操场……除了淫/乱和毒，大概，其余的轩辕草什么都干过。就是这样一个被惯坏的，轩辕家以为无药可救的大小姐，有一天开始学习低头、会说“对不起”、按时上下学、不再什么都要名牌、自己练习骑车、亲自照看向日葵花田、染回了黑发、打工、被人欺负能容忍着不发火、不爱说话了、会真诚地关心别人。变成一个最乖最普通的丫头，一切，只为了见到她的越哥哥时，不被失望！

    空气凝固得可以！

    韩夕圣血液也几乎凝固：“再给我点时间。”

    是啊，当轩辕草发现自己所有的改变和努力只能拿给一块冷冰冰的墓碑看时，会好吗？他毁掉的，是她守候了三年的一个梦想啊！现在，他担心的不再是轩辕草恨她了，而是如何让她接受现实，然后好起来。一定要人承受痛苦的话，全部给他承担好了！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段雪暮用短短的时间都能查到钱越已死的事实，凭轩辕草的实力和倔性，为什么用三年几乎把西南刨了个遍都没能晓得？

    除了他，难道还有人想隐瞒她？

    韩夕圣的神情令段雪暮做出让步，不打算再逼迫。先一步离开，忍住没有回头去看被别人抱住的轩辕草。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可是这一刻，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自以为抓住韩夕圣的软肋还是潜意识中有些佩服他。

    一个男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会爱上一个最初只出现在兄弟故事中的女人？而那么多年，又背负着兄弟离世歉疚，不敢靠近似乎又抑制不住要爱的心情，是怎样的心情？

    这个小子，如果不是和他同时爱上一个女人，或许能成为朋友。

    送轩辕草回到宿舍楼下，韩夕圣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面对着轩辕草期盼的双眸。

    “记得你答应过的，五一带我去见他。”轩辕草强调着。

    要熬到五一，太难了。然而要到五一，越哥哥才愿见她，难也要等。三年了，终于要见着那张几乎令她疯掉的脸孔。若是再没音讯，她真的快要忘记他的长相了！

    “好。”

    韩夕圣点头。

    到底还是骗了她一次。回避开她那些“越哥哥伤势疗养好了吗？”“为什么三年都不让我找到？”之类的问题，只字未提死亡。最后，就用这几十天的时间，尽力让她接受现实吧！到那时，站在钱越的墓碑前时，轩辕草是不是就不会冒出也去死掉的念头，会为了钱越，好好活着吧！

    如果这样，恨他算是恩赐般的解脱了。对于天上那个最关爱轩辕草的钱越，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我好看吗？”轩辕草认真地问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韩夕圣却是懂的：“好看。”

    她是担心，五一见到钱越时，不美吧？在在意的人面前，那么美的轩辕家大小姐，原来也是那么不自信。他多想告诉轩辕草，不要担心，你在钱越心里，是最美的花儿。你穿着橙色裙子、雪白鞋子，笑靥明亮得如向日葵的模样，定格在钱越的心头一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

    目送着高兴的轩辕草上楼，韩夕圣哪哪都酸涩。掏出钱夹，看着钱越的照片，他仿佛又见到钱越在急救室和他说话的场景。那个像兄长般的人，拉他回到正轨、较他像个男人成长、保护他，却没得到什么好报，招来杀身之祸。被撞得满身血渍时，最后一面都没能看清楚心爱的丫头，那时的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吧!却还能笑着对他说，身体飞出去的时候，见到他的小公主了！她穿着橙色的裙子，雪白的鞋子，明亮地笑着向我跑来，就像一朵向日葵。他说，我的轩辕，如果能遇到她，对她好。如果能遇到她，毁了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不要让她像朵傻花一样等我带她回家！

    遇到你的轩辕了！可是，我没有对她好，也没办法毁了你在她心中的形象。你的遗愿，我一个都没能做到。

    韩夕圣突然盼望起五一的快点到来。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