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美玉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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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凤敬自然是认得这块青玉的,凤凰是他们家族的图腾,凤池手中所持有的正是凤氏一族数百年来代代相传的储君信物,人在玉在,这是历代储君都必须遵守的规矩。能持有此玉的人,自是凤池无疑。百官皆省得这一道理,不论先前想要投靠哪一方势力的人,此时都只有一个念头:表忠心。
三呼“殿下万福”声中,凤池笑着挑了挑眉,略带示威地瞥了凤敬一眼:“诸位大人,凤玉在此,现在可还有人要质疑本宫的身份?”
众臣低着头唯唯诺诺,凤敬仍是不信,奈何无人赞同,他也只能闭嘴,任凤池坐了主位主持议政。
年轻的储君历经艰难归来,消息如燎原大火一般迅速传了出去,万民沸腾。大家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感到由衷的高兴,仿佛久旱之后迎来了第一场甘霖,让人不由欢欣鼓舞。当然,也有人除外。
头一号,自然是在凤池归来当日便极力否认他身份的睿王爷凤敬。他在京中布置多日,甚至已经想好了在戳穿他们的诡计后要说的话,以及将施予他们的处罚,汲汲营营数日,竟是功亏一篑。这人,怎会是真的凤池?!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那世仅一块的凤玉,又让他不得不信这个事实。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否则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紧握手中茶盏,隐忍思绪。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既然已经失了这次良机,那只能再等待时机了,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多等的几日了。
“你去把纪言叫到府里来。”凤敬收了心思,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就让管家去请纪言。
说到纪言,整个睿亲王府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说府中丫鬟侍从,便是睿王妃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客客气气地唤一声“纪先生”。然而,他的来历却是无人知晓,府里传言他是主子年轻时在外的私生子,认祖归宗不过是迟早的事。可对于这样的传言,睿王置若罔闻,王妃也是故作糊涂。凤敬不好女色,王妃又体弱多病,早年曾育有一子,奈何早夭,因而睿王并无子嗣。纪言的年岁做凤敬的儿子绰绰有余,加之王爷夫妇对私生子传闻的不管不问,府里人就更相信这一说法了。
纪言的来历,除了睿王夫妇,府里只有一人知晓,就是管家。当年凤敬奉皇命微服出巡,查访山西一带的官吏贪墨事件。时过半月仍毫无进展。一日主仆二人正在街上闲逛,路见不平,年轻的睿王血性仍在,不顾管家的反对救下置身于水火之中的少年,少年感念其恩德,一心要成为凤敬麾下的人,睿王见他们年少,只当是一时冲动的小孩话,只是笑笑,随口应了,谁知少年竟当了真,一路跟随,凤敬无奈,却又无法开口赶走他们。孰料后来少年献上奇计,让凤敬一举破了贪墨案,震动朝野,“贤王”雅号也是在此时名动天下。这个不足二十的神奇少年,自此归入睿王麾下,但因其行事低调,且贤王名头正健,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就连管家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叫纪言。
纪言不同于王府的其他谋士,那些人是王爷的食客,在王府中寄人篱下,而纪言却是在外有自己的寓所,他与那些个寄人篱下的谋士不怎么往来,几乎是一颗心只为凤敬办事,忠心程度让人咋舌。也正因如此,他是睿王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纪言早听管家说了,王爷为前几日的事情仍在置气今日唤他入府,想必也是要商议对策,如今正主归位,先前还存着一丝侥幸想要投机钻营的那班人早就已经失了踪影,真正有心追随共谋大事的人还是原来的那几人,睿王的实力在先前的那段混乱中的确强大了不少,若想现在起事,胜算至少有七成。
只是七成,未免少了一点,凤敬沉吟不语。他蛰伏于朝数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荣登大宝,享受万民朝拜。自古称帝便不是易事,何况如他这般篡位者,能成功收复人心的少之又少。既然要做,便要做得彻底,永除后患。
“王爷,我们现在确实不宜出手的。太子刚刚回宫,好不容易民心稳定了。若此时他有事,岂不天下大乱?况且皇上仍在,到时候出了事他定会下令彻查,民心也会跟着动荡不安。我方虽有兵权在手,却也压不住人心的。”纪言晓以利害,字句斟酌,表明自己并不赞成这么做。
凤敬闻言沉默片刻,一双鹰眸直视纪言:“几时本王给了你违逆的特权?现在本王只是通知你为本王的这一决定做好准备,而不是让你品头论足的!”
纪言只觉心头一悚,跟随睿王多年,这是他头一次看到王爷发脾气,而且是对着他纪颂岚,看来这次的失利确确实实让他很生气,已经到了冲动的地步——刚才的决定便是个最明显的佐证,纪言噤了场所,半天才道:“王爷息怒,纪言这就去办!”无论如何,但愿一切顺利才好!
清晨,朝霞浸染,为天边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阳光从云霞中点点探出,丝丝缕缕的金色给皇城的琉璃瓦镀了一层耀眼的金黄。
凤池起得很早,舟车劳顿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早起的太子殿下神采奕奕。他自己收拾穿戴好,陈禄带了宫女进殿伺候时着实愣了一下。
“禄儿,今天天气很好。你且准备一下,等会儿我们要去给父皇母后请安。”凤池冲陈禄浅笑,温和如水。
不仅是陈禄,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十分惊讶,暗自猜测太子殿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说出如此有违常性的话。若是在过去,太子殿下会坐在床上等着人来伺候起身、洗漱,早上的第一件事也并不是请安,而是去御书房翻阅奏章。早朝之后,他才会抽出时间去栖梧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很多时候他都是让陈禄独自去问安,从未有过要与之同去的。
没想到殿下出宫一趟,回来倒有些人情味儿了。小宫女们低着头悄悄使了眼色,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弯了嘴角,心里为禄姐姐感到高兴——被向来冷情淡漠的太子殿下承认,焉能不是件可喜的事?
不过凤池对她们的这一想法却是不知,他在外足有半年,自己整理起身惯了,也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况且他向来凭自己的感觉行事,从不问别人意见,自我中心的人哪里知道去看别人的反应?
陈禄听他如此说,心中不由泛甜,颊上也生了红晕,她抿了抿唇,低应了场所“是”,便退出去准备了。
请安、朝议、批阅奏折,刚刚回宫的太子殿下有忙不完的事,在外奔波的日子虽也辛苦,但到底不在宫中,遇不到这样弯弯肠子的人,说话做事总比宫中自在洒脱些,凤池闲散了小半年,如今突然紧迫起来,自然有些不习惯。
朝议之后,众臣皆退下去忙各自的份内事了——朝事停摆许久,混乱之后正主归位,投机者再无侥幸的想法,自然都想在这位未来的储君面前出出风头。凤池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面对案上如山的奏折,心中烦躁。
“侍书,回宫之后,你觉得精神如何?”暂时不想理会案牍百尺,凤池闲散地问道。
侍书顿了一下,道:“回殿下,臣觉得很好。”
“那本宫为何会觉得有些累呢?”凤池怀疑地打量着自己的侍卫,依旧笔直的身形,正经八百的表情,他的疑惑更炽。
侍书想了想,老实道:“殿下觉得累,是您面对的人有所不同了。在宫外时您只需做个平凡的公子哥儿,潇洒自在;可在宫里,您是太子爷,是臣民们都牢牢注视的君上,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播,大意不得,所以您会觉得累。”
凤池将他的话想了一遍,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微垂着睑又想了想,道:“说起面对臣民之事,本宫回来到现在好像还没看到苏寒玉,你知为何?”
侍书也没见过苏寒玉,只听陈禄身边的宫女说过些关于他的事,便原原本本地搬来对凤池说了。“听宫里人说,苏大人自回京后便时常咳嗽,上次在朝议时咳血之后一直不见好转,请医延药也没什么用,他自己就是大夫,宫里的御医说治不好,他也没有反驳,只自己配了药在吃,勉强支撑着,却也不知能拖多久……”
凤池听他如此说,心中更为焦急,忙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这时辰,该是在六部司批折子。”
六部司,乃青凤一朝的军机重地,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自由出入,别的人想进来,需得有皇上手谕,苏寒玉正是如此。
经侍卫指路,凤池主仆来到苏寒玉办公的竹心苑。六部司虽是官家办公之所以,却也如皇宫一般分了许多处院落小筑,环境优雅,不仅能办公,也可以居住。
苏寒玉所在的竹心苑原是左相苏谨年的办公场所,左相近来身体违和,加之年岁确实大了,体力不如从前,已有多日不来办公,苏寒玉正是以此为名求了皇上的手谕,暂代了左相的职务,处理公文奏折,吃住都在此处。
凤池在竹心苑外碰到了小蓟,他捧着一只盖碗,小心翼翼地进竹苑,抬头却见凤池,唬了一跳,手中托盘一晃,褐色的药汁自盖碗中溢出,染上托盘上的锦布。
“殿下恕罪!”小厮见冲撞了太子,忙跪下求饶,手里的托盘晃得更加厉害。
“小蓟,谁在外面?”屋内传来苏寒玉的声音,低哑虚弱,只这么一句话,竟拽出了一连串的咳嗽,闷闷地压抑了,仍教人揪心。
“子澈,是我。”不等小厮回话,凤池已开了口,随即大步走进院子。
屋内一阵响动,片刻之后,临廊的一扇窗户被推开,苏寒玉的声音低低传来:“殿下请进吧!恕寒玉还便迎驾。”
凤池也不拘礼,推开门进屋,不意看到窗边人的模样,猛的一愣。
苏相之子寒玉,文采风流,品貌出类拔萃,十岁应神童试,出口成章,殿试上对答如流,堪称青凤英杰。少年得意,入翰林为官,参与古籍编纂工作,十三岁升任翰林院院正,是青凤历史上最年轻的翰林院正,至十五岁,已然长成翩翩少年,提亲的媒人踏破门槛,可却无一人得他青眼,令京城里的适龄女子皆是又喜又怕,苏寒玉的风头一时无俩,可就在这时,他挂冠而去,留书离京。苏相对外仅称儿子出门游历,未言其它,这一举动不知摔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当年可谓国士无双的苏寒玉,如今,已是面目全非,权相之子,少年天才,这些光环掩盖的,只是一副骨瘦嶙峋的身躯。凤池既惊且怒,眼前的人,骨瘦如柴,握笔的手上,青筋显而易见,阳光穿过窗户,在他微垂的睑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无法掩盖住眼眶下青黑的痕迹,瘦得已经没有多少肉的脸上颧骨突出,鼻梁下,那张曾于殿试上滔滔不绝的嘴此时已是毫无血色,抿成一条坚韧的弧度,隐隐透着股哀伤。他不时掩唇低咳,声音隐忍压抑,可肩背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尽管如此,那握笔的手却一直力逾千斤,入木三分。
到底是用情之人,凤池微微一叹,不禁怜悯。自三年前那个女人死后,他就一直神思恍惚,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想必是真的心死了,伏蚩一行,他原以为多少能让他回复些斗志,却没想到又遇着了行刺一事,让他留了这后遗之症。如今并非他的意愿,却也是遂了他的心愿,如此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也算是自暴自弃了吧?
“殿下,恕臣无礼,不能起身相迎。”苏寒玉浅咳一阵,颔首道。京城虽已入春,却是乍暖还寒,苏寒玉全身都裹着厚重的棉衣,坐在榻上,的确不便起身。
凤池从不介意这些礼节,无所谓地摆摆手,近身坐在榻边,道:“本宫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向来是个铜皮铁骨般的人,如今怎地连这小病也抗不了?”
苏寒玉知他这话是为了让自己宽心,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殿下,臣这病并不碍事,只是瘦了些,倒是殿下如今和处境,才让人担忧。”
知他不愿多论病情,凤池也不强逼,顺着他的话,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这次回京前,本宫也已着人打听了有关京城里的动向。没想到这些个官员,表面上忠心于皇帝,心里却是另有打算,本宫这次回来,想来京里要乱上几天才会好。”
“乱也是正常的,不乱的话咱们倒要办法制造出一些来,如今的情势,于我们是有利的。”苏寒玉淡淡道,语气平淡和缓,没有丝毫的起伏,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连应有的喜悦或庆幸都没有。
凤池点点头,道:“不过这点小乱子并不能帮到什么,老狐狸的党羽众多,如何能一网打尽?只有再多做些准备才能成功。”
“这个臣已经想好了。”苏寒玉打开案前小柜,取出其中的一份折子,“请殿下过目。”
太子殿下接过折子,瞄了眼封面上的字,皱了眉:“江南布政使请求减免税收?这跟我们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苏寒玉收了笔,将手上正在批阅的折子合上,道:“江南总督林嘉是睿王爷的门生,与睿王爷来往甚密,往年都是在太后娘娘诞辰的时候请求开江南地区的恩科试,或是减税,如今太后已仙逝,皇上重病,朝中无甚喜事,他却又说要减税。这折子里的说法更是高明,他说请了大师占卜,言皇上若能惠及万民的办法,这道折子是从江南总督府直接呈上来的,到这六部司中,臣是第一个看的,所以臣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奏。如果准了,江南赋税减免,户部的收入会少去至少两成,届时户部尚书肯定要反对,袁清平和林嘉素来不睦,如此一来两派之争一定会加剧,朝中自然会混乱不堪;如果不准,林嘉便会得不到好处,睿王爷交代他的事情自不会无用,既办不成,以睿王的品性必会生疑。我们只需再推波助澜,江南派系便不足为虑了。”
凤池听他的分析丝丝入扣,自有一番道理,心中更是赞赏如此人才,另一面又想着如何才能找到可以为他治病的人,他心中虽已有了人选,却又怕那人知晓实情后会迁怒于人,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以为如何?”苏寒玉见他迟迟不开口,出言询问。
凤池回神,指节微曲着扣了扣桌面,道:“既然现在我们占据有利局面,那不妨来点刺激些的,隔岸观火总不比身临其境来得有趣,你以工部的名义拟个条陈出来,本宫自有办法驳回。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处理,这竹心苑虽还算清幽,但到底不是久居之所,本宫在望京还有一处别业,你先搬过去,好好休养,剩下的事情本宫自会处理的。”
“多谢殿下关心!”苏寒玉微一颔首,眸底倦意被遮住,毫无外泄。
“你好生歇着,本宫先回了。”凤池起身。
“殿下!”太子的脚方迈出几步,又被唤住,苏寒玉踟蹰片刻,才问道,“殿下,青澄……近来可好?”
萦绕心头多日的名字被他一下子唤了出来,听者不舒服的已不仅仅是耳朵了,他转了身,故作疑惑道:“怎么他还没来看你?苏夫人年前诞下麟儿,想来他是在家陪伴夫人爱子呢。改日我遇着他,让他来看你。”
“不用了。”苏寒玉直觉地拒绝了这一提议,“殿下慢走,恕臣不能远送!”
“你我兄弟,无需这等繁礼,本宫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他挥了挥衣袖,转过身,唇角微扬。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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