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京师虎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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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地处北方的凤京在一场绵绵秋雨之后,天气迅速转凉。原本的轻罗薄衫已被厚重的秋装所替代,一年的收获季节,街市繁华喧嚣,丝毫不见秋日的衰颓与萧索。

      凤舞街上,茶馆酒楼林立,沿街叫卖的小贩也是络绎不绝。琼华楼二楼的雅间里,一中年男子身着华服,负手而立,正冷漠地注视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他身材伟岸,深邃的眸中泛着一丝浅蓝,鼻梁也较一般人来得高挺。只是往那儿一站,便自成一方天地,气场强势得迫人。

      雅间内一片安静,须臾,门扉轻响,一素衫男子走了进来,约摸二十来岁的模样,眉目清秀,一派书生气。他轻声关上门,朝着窗口的人恭恭敬敬地作揖:“纪言参见睿王爷,王爷千岁!”

      华服男子并未理睬,依旧专注地看着不甚美丽的街景,眸光暗沉。素衣人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等候传唤。

      

      “颂岚,”男子开口,声线低沉,带着夸张的压迫力,“你可知本王今天亲自来见你,所为何事?”

      年轻男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少顷,他才开口道:“纪言愚钝,望王爷明示。”

      睿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却更加低沉,他冷冷道:“纪颂岚,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的死士你也敢动!”

      那纪言依旧岿然不动,语气谦恭得让人愤怒:“王爷的意思,纪言不明白。”

      “好一个‘不明白’!”睿王几乎咬牙切齿,额上青筋也凸显起来,“暗冥执行任务失败,理应处死,为何你要从中阻拦?还打伤本王的死士?你是何居心?”

      “王爷明鉴!”纪言弯腰作揖,几成直角,“王爷所指派的任务本就有相当的难度,况且现在那人已昏迷不醒,生死未明。王爷只消再动动手指,他必死无疑。暗冥功夫不错,纪言早就想向王爷讨了他做助手,只是这次……是纪言错了。请王爷责罚!”

      睿王的脸色稍缓和了些,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暗冥便跟着你吧,不用回王府了。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本王定不轻饶!”

      纪言闻言立刻俯首,恭敬道:“谨遵王爷吩咐。”

      

      皇宫,碧阳殿。

      宫女太监们胆战心惊地垂首侍立在大殿里,几名太医战战兢兢地候在大殿内,面上紧张得发白。

      寝殿内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殿内的太医们正在惶惶不安时,一声“皇后驾到”让他们更是惊得双腿发软,手脚冰凉。看着愈见靠近的凤辇,甚至有人生出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皇后冷氏乃当朝右相冷昱良的胞姐,冷昱良主管兵、工、刑三部,可谓权倾朝野。皇后冷氏与皇上更是恩爱夫妻,多年来鹣鲽情深,太医们自是得罪不起。

      “不必多礼。”冷皇后从凤辇上款款而来,挥手免礼,已近中年的脸上依旧精致得毫无瑕疵,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母仪天下的风范。只是现在,她的眉宇间蕴着几许焦虑和担忧,“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苏公子正在为殿下诊治……”一名太医匆忙回答,声音微微颤抖。

      “子澈在里面?”冷氏轻声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脸上的凝重才稍微化开了些,“那便好了。”

      太医们见皇后脸色稍霁,一直紧拎的心肝也回归原位,纷纷松了口气。

      “吱——呀——”厚重华丽的宫门挪开了一个缝,陈禄脸色憔悴地走了出来,眼角眉梢间却是掩不住的喜悦,在见过冷氏之后,她才道:“娘娘,殿下病情已经稳定了,现正在休息,苏公子正在观察。现在殿下不宜见客,请各位大人先回,等殿下醒来了,再告知各位。”

      

      待众人退下之后,冷皇后才挥手召来陈禄,压低声音问道:“禄儿,殿下是怎么病的?说实话!”

      陈禄没想到冷皇后会有此一问,一时怔愣住了,半晌,她才面有难色道:“娘娘,奴婢不知。”

      “那就给本宫找一个知道缘由的来!”冷后凤袖一挥,语声威严,“殿下前日还好好的,怎么刚去了趟围场,回来就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息怒!”陈禄敛裙下拜,“娘娘有所不知,这是殿下的意思,早在秋狩之前,殿下就下了缄口令,碧阳殿内所有人都不得透露或打探殿下的身体状况,违令者赶出碧阳殿。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望娘娘恕罪!”

      “是池儿自己的意思?”冷后的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少许悲哀,“那连我这为娘的也要隐瞒么?”

      陈禄不敢回答,只避其锋芒道:“娘娘请稍安勿躁,奴婢请苏公子来向娘娘说明情况。”言毕朝寝殿退去。

      

      不一会儿,苏寒玉便缓缓从内殿走出。一身青衫已现出几处明显的褶皱,却丝毫不减其挺拔如竹的气质。英俊的脸上憔悴疲倦,显是许久不得好的休息。

      “臣苏寒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敛衽而礼,苏寒玉纵使作揖也是不卑不亢。

      “免了。”冷后和气道,“子澈,池儿的身体现在如何?”

      “狩猎时受了些伤,臣已为殿下诊治,刚喝过药,已经好转了。娘娘不必担心。”苏寒玉的声音如湖水般平静无波。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可否去看他一眼?”冷皇后显是很信任眼前这人,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是谦和的。

      苏寒玉并未因为这样的优待而有所动摇,依旧坚决道:“娘娘爱子心切,臣能够理解,但殿下身体刚刚好转,最忌打扰,故请娘娘暂且忍耐,等殿下情况稳定了,臣定立刻派人知会娘娘。”

      冷皇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有继续,只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宫先回去了。子澈,池儿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这是臣的职责所在。”苏寒玉淡淡说道,波澜不惊。

      

      凤辇悠悠远去,在宫道上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苏寒玉这才开口:“禄儿姑娘,劳烦你在这里把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这句吩咐,凝重严肃,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陈禄也知得轻重,诺了一声便守在了殿外。

      

      寝殿内,气氛凝滞。苏寒玉口中受了伤的人正站在虚掩的窗边,负手而立,脊背因紧张而挺得笔直。明黄的床榻绣龙画凤,精雕细琢如绝美的艺术品。一个面目苍白的少年在这柔软舒适的高床锦衾中躺着,显得瘦小孱弱。

      苏寒玉悄无声息地靠近床铺,轻轻握了那少年的腕诊脉,良久才道:“殿下,已经安全了。”尾音里,是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窗边的人表情阴霾,此时也因为这句话儿放松了许多,阳光透过窗纸映在他的脸上,更可看见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子澈,沉儿的事,辛苦你了。”凤池转过身,脸上连日的冰封已融化,温煦了许多。

      苏寒玉微少年掖好衾被,眉间依旧凝着担忧:“殿下,方公子的事瞒不了多久,宫中眼线诸多。依臣之见,还是尽快将方公子送出宫去,方为上策。”

      凤池并未理会,修长的手指捻着窗边花架上的君子兰,直到花瓣不堪蹂躏的破碎,他才幽幽开口道:“子澈,你可知沉儿的身份?”

      “方公子是江南方家庄的小公子,现任庄主方程越是他舅舅。”

      

      太子殿下微扬唇角,其间的苦涩不言自明:“那你可知,他父亲是谁?”

      “方家对外一直宣称方萏儿的夫君已死,未曾听说那人身份。”

      “清元十二年腊月初三,是沉儿的生日。”凤池突然说道,看向方沉的目光充满了愧疚和怜爱,“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清元,乃先帝的年号,先帝于清元十二年十月崩于正阳宫,次年太子凤敬从江南赶回京城即位,也就是现在的清德帝。

      苏寒玉记得在《清德起居录》中看过,那年太子曾做客方家庄。

      

      “难道是……”苏寒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床榻上的少年,本来还不觉得,这样一想,眼前这少年的眉眼之间的确与当今圣上有几分肖似。

      “没错,沉儿是父皇的儿子,我的弟弟。”凤池幽幽长叹,“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我们的名字中都有水旁,沉儿也不例外,只是这个‘沉’字……父皇的意思,希望他永远沉在民间,不要让世人知道清德帝有这样一个儿子。”

      凤池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纵然知道身为皇家人必须辣手狠心,但父皇的这个做法的确让他在很久以后都不能认同,沉儿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凤池一直想不通父皇为什么能够狠下心来舍弃这个孩子。现在他明白了,一入皇家门,一切便身不由己了。父皇知道自己的儿子们终有一天会为了这个帝位争个你死我活,这是他无能为力的。既如此,那便尽量保住这个不为人知的孩子,即便他会因为处境惨淡而恨自己,也好过让他面对世上最肮脏的丑恶。

      但是,血缘的力量,谁又能抗拒?

      

      “我没想到,他会进京来,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因缘宿命,终究是凡人难以抗拒的。

      “我们父子欠他良多,这一切,便由我来还吧!”

      苏寒玉这才明白,为何他连自己的母亲都要瞒着。

      “可是殿下,”苏寒玉斟酌着开口,“宫中着实复杂,方公子又是这样的身份,若被那人知道他替您挡下一箭,必视为眼中钉,欲除之后快。依臣之见,暂且让他移居相府,我也好照应些。”

      凤池看着虚弱苍白的幼弟,心中愧疚不已,但思及现状,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只好道:“好吧,我派影卫护着,你小心照看,今夜便送他出宫。”

      

      秋夜如水,月明星稀,一辆素面马车从碧阳宫驶出,直奔宫门而去。

      东华门外,守卫的士兵手里拄着长戟,昏昏欲睡。

      小蓟和侍书驾着马车,缓缓在宫道上行着,唯恐颠簸伤了车内的人。两人脸上皆是平静安然,但细看之下,小蓟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颤抖,侍书的马鞭也挥得无章。

      行至东华门口,小蓟勒马停车,侍书自怀中掏出令牌递给守卫,道明车内是苏寒玉,守卫皆知苏寒玉身份特殊,也不敢造次,瞟了一眼令牌便放行了。

      

      “慢着!”侍书尚未挥开手中的马鞭,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城门边的阴影中传了出来,一干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颇为紧张地看着开口的人。侍书和小蓟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待到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才看清面容。

      修长的身材,剑眉入鬓,高鼻深目,唇角含笑,与凤池竟有三两分的相似。

      侍书和小蓟自是认得来人,连忙跳下车,跪地行礼:“参见三皇子殿下!”

      “免礼!”三皇子凤潭一脸温文无害的笑容,细长的眸子里却是精明的算计,“侍书,深更半夜,你不在皇兄身边好好伺候着,来这里做什么?”说话间,三皇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帘幕严实的马车。

      

      侍书倒还镇定,恭敬地谢了恩,道:“禀殿下,小的是奉命来送苏公子回相府的,稍时便会回宫。”

      凤潭挑了挑眉:“这马车里坐的是苏寒玉?他回京之后我们可还不曾见过面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他唇角的笑意更是明显,眼睛里始终是精光闪烁的,顿了顿之后,他又朗声道,“子澈,怎么见了老朋友也不露面?还是这马车里藏了什么佳人啊?”

      最后这一句看似开玩笑,但站在马车边的两人却不能轻松,眼见着凤潭已经伸手去掀马车的帘子,小蓟一时慌张,竟叫出声来:“殿下!”

      

      凤潭的手倒是因此一顿,就势放在车板上,一双长目转盯着小蓟,眸光阴沉:“什么事?”

      侍书见情况不对,拼命向小蓟使眼色,小蓟张了半天嘴,最后才道:“殿下恕罪!我家少爷因白天为太子殿下诊病耗费心神,早已疲累。刚才临上车前还吩咐我回府再叫醒他。如今殿下连唤几声都没有回应,想是已经睡着了。”

      “你的意思是我打扰了你家少爷?”话尾声音上扬,三分怒气七分跋扈,几让小蓟吓破了胆,他连忙解释:“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凤潭并不罢休:“你既不是这个意思,就该滚一边去,我和你家主子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插手半分?”这话已是颐指气使,小蓟本还想再说什么,侍书连忙示意他噤声,他才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马车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两个小厮站在一边早已心急如焚,唯恐被这位不明敌友的三皇子窥得车中的秘密。

      “三皇子殿下,微臣失礼了!”就在那只修长的手揭开门帘之前,苏寒玉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门帘微晃,苏寒玉已经跳下了马车,一袭青衫在月色下显得沉重,脸上的倦怠也显而易见,只是这些都不足以损毁眼前这人的翩翩气质——这样的温儒天成,恐怕连仙人都是要嫉妒的。苏寒玉依旧是平静如湖面的表情,“微臣在车上睡着了,不曾听见殿下的传唤,望殿下恕罪!”

      

      凤潭脸上阴晴不定,在听完苏寒玉的话之后才稍微缓和了些,他依旧笑道:“子澈,这才多久不见,竟如此生分了!我还说今夜秋高气爽,想去你那里小坐。你这君君臣臣的,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呢!”

      苏寒玉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紧张,没想到两年多没见,眼前这人当真是长大了许多,手腕也越来越厉害,这话听起来是盛意拳拳,但唯有他心里清楚,三皇子怕是早就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说这马车里有可疑,这才候在这里守株待兔。如今要漏夜拜访,怕也只是为了亲自验证一下马车中是否有什么秘密。

      

      “殿下如此雅兴,微臣本不该拒绝,只是……”苏寒玉面露难色,“太子殿下身子刚刚好转,情况并不稳定,微臣本想回府查找医书好为殿下诊断,恐怕没有时间陪驾了。”

      凤潭听了这话,眼中光芒闪烁,扬唇道:“太子殿下的身体要紧,那我就不打扰了!”言毕收了手中的折扇,蓦地又道,“对了,殿下现在,还好吧?”

      苏寒玉自然明白他的动机,皱眉道:“微臣现在也不好说,只是比先前好转了……”话未说完,但这样的信息对凤潭来说,已经足够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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