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黯夜之靈_第111章 救赎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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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打斗之声在屋后响起,只见凭空蹿去一个黑影,继而又飞出一个影子追着前面那个影子而去。几个纵横间,兔起鹘落,前面的那个影子伏在地上手脚并用好似野兽奔跑一般速度极快,偶或遇上几株树木三两下爬上树干又纵上另一颗树去,后面这个一手执剑紧追不舍,一路尾随,无论前面那个影子怎样快的速度两个相距都不过是三丈左右的距离。

    追过许多路程,两人已经进入一片林中,前面那个在地理上好似得了优势,不断在树上来回飞梭,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经没了踪迹。然而后面这人显然也是个能手,纵是前面那人在树间纵来跳去,一个转瞬就跟了上去。似这样,一个在前面用尽万般方法想要将后面这个人甩掉,一个在后面任由前面那个施展各种方法就是能够追上去,不致叫他逃走。

    忽然,寒芒一闪只见后者将手中剑钉了出去,那剑似流星赶月就朝一颗树上钉去,只听一声惨叫,那剑正从后背正中心将那人钉在树上。这人把手一招将剑收回,那人原先四肢都抓着树干,此时飞剑离体登时从树上掉了下来,这一剑正将他后背脊骨刺断,此人已是残废想逃也不能了。执剑之人走上来,将剑在他的喉间比了比,地上之人随即现出原形,乃是一只蜥蜴。“你这妖精伤人无数,今日死期已到,还有什么话说?”这蜥蜴精冷笑两声:“我不过成精这些年,你要是有本事的就去抓那牛角洞的白狐。”“自不必你说。”话未说完,已经剑划过蜥蜴的脖间,剑锋锐利削铁如泥只这么轻轻一划,蜥蜴的脑袋与脖子就已分家。

    这人将剑擦拭干净,站起来看其容貌却还是那僧人,依旧那个模样,头顶上还是光秃秃的不生一发。只见他往前走着,却随手弹了一指,弹了些许粉末在那尸体之上,不消许多时这尸体就能化成一滩脓水。

    那蜥蜴口中的白狐正是多年前成魔了的宝相夫人,自成魔以来,宝相夫人嗜血成性,每日总要见血。她成魔之前的修为本已十分了得,少有人敌,更何况成魔之后,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今的宝相夫人已远非先前所能比拟的。多少修士中的能手想将这白狐除一除,为世间除去一害,就是妖族中的几个头领也有这样一个想法,宝相夫人的厉害他们已经听闻,虽如今她还未有所举动,难保以后不有所动作,他们怕的是宝相夫人威胁他们的地位。想法虽是有的,行动也是有的,仗着自己本领艺高人胆大的就独自前去,谨慎些的主张围剿切不可放过了这作恶多端的狐妖。这些计划有些化作了泡影,成功行动的又都以失败告终。

    这些僧人自然都是有所听闻的。他本不是个自负的人,然而心底自有一股除妖为己任的责任感,纵然觉得或可能不敌,但就是拼死一战也要尽力,倘若侥幸杀了狐妖却不是为世间除去一害。想至此处,不由又多了几分定要会一会狐妖的想法。

    方才从蜥蜴精口中得知了牛角洞中有只白狐,他虽知宝相夫人也是白狐,但不知蜥蜴精口中这白狐与他所知的白狐是不是同一个,但既知牛角洞中有妖精,且不管它是与不是那只白狐,定是要去看看的。今日已经黄昏日暮,权且找个避风之所休息一晚,明日找个行人询问了路线再走不迟。

    这牛角洞说来奇怪,几问路人皆是摇头不知。僧人倒觉得奇怪了,理应这洞中住着一个妖精,怎会无人知晓?如此两日问了不知多少人家路人,都是不知。也是合该他与宝相夫人的缘分不尽。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僧人也便寻了一处山洞,好巧不巧这洞却是一个妖精的安身所在,今日出去觅食还未归来。僧人一入洞中,就闻到一股子狐骚,又见妖气充盈,便知此处有只狐妖安身。会心一笑,他本是个除妖人,如今来到这个妖洞中如何不喜?且藏身暗中,待那狐妖来时,一举杀之岂不痛快。

    才将身形藏匿,就听洞口传来脚步声,知道那狐妖回来,将手上的剑执定准备给它来个出其不意。正在此时,洞口渐行渐近的脚步停了下来,较之于人,动物的嗅觉是极其灵敏的,这狐妖还未进洞就闻出洞中有生人味,因只有一星半点并不真切,恐怕是自己一时错闻也未可知,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站在洞口又细细问了一番,这一下教他闻出了僧人气味。心思如何这样一个大胆的人,竟敢上太岁头上来动土,岂不是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正要发作,乌云遍布四起,天地登时暗下伸手不见五指,忽起一个闪电划过,洞中僧人手上的剑映着闪电闪出寒光,这狐妖眼睁睁却看了个清楚。这狐妖本是个小心翼翼的,见着洞中寒光闪过,心想来者不善,既能寻来此洞又带有武器想必来人定有能耐。且不进洞去,反倒是退了出去。

    僧人在洞中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知道狐妖已经看破他在洞中,所以退去。当下就自藏身的所在出来,追出洞外。又是一个闪电,轰轰雷声震耳欲聋,潇潇暮雨飘起,林中子规初啼。僧人三两步便纵了上去,拦住那狐妖去路。执剑就朝狐妖杀来。这狐妖原本退去,闻到身后风声知洞中之人已经追赶出来,更不怠慢,全力纵身跑去。忽然头顶生风,知道对手已经自自己头顶纵过去了。正要停下,往其他方向逃去,只见前面寒光一闪,心下明了这场恶战不能避免,不如先发制人。脚下用力,就朝僧人一个纵去,一手朝着僧人手中剑抓去,一手朝着僧人面上抓去。手上即刻长出好几寸的指甲,硬如钢铁。

    “铮”,“铮”两声,狐妖的爪已经抓上僧人剑,一手还要往僧人的面上抓去,准备将他双眼刺瞎,却是个歹毒的狠招。僧人见它一手抓住剑,一手朝着自己双眼刺来,急忙把头一低躲了过去,低头的同时一手暗运气劲一掌打在狐妖胸前,这一下端的卯足了劲,狐妖就是不死也够它受的。僧人提剑走来,见狐妖撞上前面一个大树倒地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狐妖还待要逃,冷不防被僧人自背心上一脚踏下,脸颊上忽觉一道寒冷,知道剑锋抵上了,事到如今已无有余地,正待引首受戮,却听还剑入鞘之声。继而听到踩着他背上的人道:“你可知牛角洞?”

    滂沱的无根水倾落地面,令人倍感压抑。僧人将狐妖提回洞中,准备细细从他口中套出些东西来。他从来是二话不说就将遇上的妖一剑杀死的,从来没有在他手下活过一时半刻的妖,方才他也是提剑立即就要将这狐妖杀死的,却在提剑的那一刹猛然想起牛角洞的白狐,脚下也是一只狐妖,不若先问一问牛角洞之消息,倘若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是有收获的,若这狐妖没有价值可言那时再杀之也不迟的。

    本以为只能得到一点牛角洞的消息,谁想僧人自这狐妖口中得到了许多信息,自然这过程是有些坎坷的,然而毕竟是得到了。原来这牛角洞乃是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因这山连年大雾,少有人迹很是清静,宝相夫人爱它的清静所以在这山中辟出一个洞府来,因形状似牛角也不多想便叫了牛角洞。僧人恍悟,难怪路问行人皆言不知,原有这一个因由在其中。又从狐妖口中知道牛角洞中的白狐他们都尊称为宝相夫人的。宝相夫人四字,僧人是有所耳闻的,知道是找对了对头,因知宝相夫人本领高强,心中不由多了一份谨慎。除去这些,狐妖还说那山中的浓雾十分厉害,几次围剿宝相夫人的行动的失败这浓雾也是功不可没的。浓雾中又有宝相夫人的法术,若不知深浅是万万不可踏足一步的。而这妖狐恰恰是知道这浓雾深浅的。

    得了妖狐的帮助,僧人毫不费劲的就进了牛角洞中。来的不巧,宝相夫人正好不在,僧人便在洞中盘踞下来,静候宝相夫人归洞。他不知每夜宝相夫人均是要去一趟青楼的,听一听人世间的故事,见一见虚伪之上披着怎样的华丽和真诚、之下又是如何的龌蹉和丑陋。

    第二日,日上三竿,洞中忽然一阵风回,僧人知道乃是宝相夫人驾风回来了,暗中深深吸了两口气,毕竟宝相夫人可算是他遇上的最厉害的妖了。那宝相夫人归洞,已知洞中来了客人,按下风头降下洞口,步步走入。见地上席地坐了一个僧人,兀自在那里合十念经。宝相夫人见他模样,先是愣了一愣,有那么一刹那心跳失了规律,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既然他与她有第二世,那么有第三世也无不可能。听闻脚步之声,僧人知道来人已在身前,抬头看时四目相对,各自读出对方眼中的惊讶之情。

    僧人原先还满心打算着如何这样一个劲敌,而此时见到宝相夫人,不知怎么先前的想法一抛而空,一颗铁打的心竟是柔软无比,满心想的却是有好多话语想对眼前这女子诉说。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心一阵一阵的痛。抖动这双唇,不知从何开始,最后只道:“你近来可好?”宝相夫人露出一个笑来,反问:“你看我可好?”僧人摇摇头。宝相夫人走过,一手按着他的肩头,转到他的后背蹲下,把头枕着他的肩膀,吹气如兰,在他耳边道:“你来,可是为了杀我。”僧人是不敢打诳语的,见她说中由来,叹了口气,转头道:“你不要再杀生了。”

    宝相夫人将手撑着粉腮,故作思索道:“我若是说不呢。”僧人道:“我会阻止你的。”宝相夫人秀眉一挑:“如何?你要杀了我?”僧人摇了摇头:“我是万不会同你动手的。”宝相夫人思索起来:“你不杀我,亦不同我动手,那要怎样阻止我呢?”僧人道:“我会站在每一个你要杀的人之前,若你要杀他,便先杀了我。”宝相夫人一手抚摸着他的光头,浅浅一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僧人转头把脸靠上宝相夫人的额头,道:“自然是敢的。”宝相夫人抚在他头上的手已经长出寸长的指甲,只要她那么一抓,就能把僧人的脑袋抓裂。如今的她已经入魔,心中什么都不在乎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如何管的前世情缘这许多?手上正要用力,却又不舍,如此几番挣扎,终归无法下手。宝相夫人因情入魔,由此生劫。僧人是她的劫,她想毫发无损的跨过这劫数,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知怎么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把手一挥就将僧人打飞出去。

    撞上洞壁之后滚落在地,僧人看着远去的影子,顾不得身上尘土,捻一个诀脚下升起云雾也跟着去了。一到洞外,却又落了下来,原来宝相夫人并未远去,只在洞口一块大石上坐定。宝相夫人知他在身后,头也不回道:“三日后,我要屠尽青城派,看你拦也拦的住我。”话罢,浓雾逼来,对面不见。心中一急,往宝相夫人的地方一纵,落地时正站在一块石头之上,知道宝相夫人已经远去。然,他一站在石头之上,前一刻还是硬梆梆的石头,后一刻变成了软绵绵的。僧人自知不好,急忙往旁边一纵,就见那浓雾中红光一闪,知道是宝相夫人的法术,更不敢大意。

    原先来时,有那狐妖带路还不觉得这浓雾如何,此时看来真是寸步难行,且不言眼前白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更有宝相夫人法术禁制,稍有差池就有性命之忧。估量自己还在洞口左近,不如还先回洞中找那狐妖,要它带自己走出去。好在宝相夫人大开杀戒之时,及时阻止。也不知为何,一见宝相夫人,僧人就觉得要救她,这是他欠她的,就像是他的救赎一般。死在他剑下的妖何止数计,然而见到宝相夫人的那一刻,就知他是下不去手杀宝相夫人的,但他也不想宝相夫人一生如此为恶,因此要救她回头,不叫她再行凶杀人。

    摸索回洞中,正要寻那狐妖,却在石床边上见到一只狐狸,已被打回原形,知道被宝相夫人杀死。如此看来此番要走出这浓雾重重的深山,只能靠自己了。好在宝相夫人说是三日之后,估摸应该是给他三日时间下山来阻止她的,三日之后便要将青城派灭门,他是绝不能眼看着这件事情发生的,所以三日之内是一定要出了这山的。

    犹记得狐妖带他上山来时的路径,然而浓雾深锁,细想来又不知那路径究竟如何了。此时离开洞口已是不知多远,自己在此山何处位置也不知晓。也只能仗着艺高人胆大了,驾起飞剑才到半空,不知触动了什么禁制,只见黄澄澄迎面来了几道剑光,知道不好,急忙把剑一偏才躲了过去。然而,才躲了剑光,又不知怎的触动了另一个禁制,只见周身浓雾化成水滴,那稍重一点的掉下地面,只听“嘶!”一声,地面石上已被腐蚀出一个小洞,这若要是粘上人身,如何得了?当即催动飞剑,将这些水滴逼开一条路,转眼逃生去了。僧人降下地面,才知那狐妖说的不假,此山之中御剑而行必死无疑。也深知了宝相夫人果然不是寻常,无怪乎这么多次的围剿都不能将她打败,原来有这般深厚的道行。

    浓雾后转出宝相夫人,面无表情,看着才降下地面的僧人,把手收回袖中,毕竟还是没有勇气杀死他的。方才那两下,若她要出手,僧人是绝无活路的。但是她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看着。三日的时间,还且看看他端的如何吧,至于那青城派三日后无论如何都是要被灭门的。杀夫之仇不能不报,虽说晚了一些,却还是要做的。

    时光如梭,转眼金乌西坠,月出东山,已是过了第一日。僧人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的走到一棵树下,身上衣袍早被撕扯破了。看着她这样子,宝相夫人回想起他为她满山跑去抓野兔的那一段,身上一件衣袍也是被树木枝桠撕扯的支离破碎。而此时一样被扯破的衣服,却是为不一样的事情,一个是为她寻找食物,一个是为了阻止她的。眼看着僧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坐在树下还是提防着,也只稍作休息,便要赶路。似他这样修为的,三五日不休息是毫无问题的。而这三日是非常关键的,是不能马虎大意的,宁可事后多能休息一会儿,也不愿在此三日内浪费时间。

    正想着,脚下不留神,早触动了一个禁制。只见阴风瑟瑟,凭空中现出许多恶灵,僧人一看心下又是一痛,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出这些恶灵原先不过是一般魂魄,之所以变成恶灵乃是宝相夫人的炼就,他想宝相夫人作恶原是他的原因他的错,而宝相夫人作恶至斯实在让他心痛。除去这些恶灵不是难事,但一出手这些恶灵只落得灰飞烟灭的下果,之后绝无轮回的机会。原本恶灵也无罪过,不过被宝相夫人炼就,若就此绝了他们轮回的机会做的却是有些太过了。

    他不知这些恶灵乃是宝相夫人每夜杀一二个凡人的魂魄,这不知多少年的魂魄日积月累,又有许多修士妖族前来杀宝相夫人的皆死在此处的,灵魂不得转世还未散去之前被宝相夫人禁锢,一样炼成恶灵。这些灵魂左右是不能轮回的,杀了也便杀了,而那些凡人的灵魂却还是能够轮回的,且十之六七皆是凡人之魂魄。慈悲之德,僧人所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恶灵扑来,僧人早已是跳出场外,然而毕竟恶灵众多,不过眨眼时间又被恶灵包围起来。僧人见不是办法,双手合十,宣一句佛号,声如黄钟大吕震彻山林,又念起咒语来:那摩把嘎瓦帝,(八喇)(佳那)八喇密答耶,唵那答帝答,依礼悉,依礼悉,米礼悉,米礼悉,彼那阳,彼那阳。那摩把嘎瓦帝,(八喇)(达地阳)(八喇)帝,依哩帝,依哩帝,密哩帝,密哩帝,舒哩帝,舒哩帝,乌舒哩乌舒哩,部育耶,部育耶莎哈。登时周身万道金光,皮肤之色亦是变成金色,不想竟已炼成金刚之身。

    金光到处,浓雾退散,那恶灵被金光一照登时烟消云散,然而这些恶灵哪有思维?只管前仆后继的来,待得万余恶灵都已经消尽的时候,已是月偏西方。金光退去,僧人看着四周烟散,念了声罪过。再不能坚持,失足坐下,拭去面上的汗水。万余恶灵,其中六七层总归是失了轮回的机会,僧人原还想着将他们渡化,可一切都太突然了,不得已使出这招来叫这些恶灵都灰飞烟灭了。这也是个极耗内力的招数,不过这一会功夫,他已经满头大汗连站都不能支持。

    宝相夫人站于旁边树下,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人,却是毫无感觉。看着他,就如看着千千万万走过眼前的陌生人一般,只一样不同便是那些千千万万的陌生人她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就会把他们杀死,将他们的魂魄抓来炼制,而眼前这个虽似陌生人,教她下手却是万不能做到的。就是此时僧人端坐在一个禁制之上,亦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或许在宝相夫人的心底,还留有那么一点一点的情愫,至于是多是少究竟多少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是连这情愫的存在都不知亦未可知。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第四日辰末巳初,宝相夫人自林中驾风而去直往青城派。今日风和日丽,青城派弟子皆在门中修炼,只觉乌云盖顶下来,恰是个黑云压城城欲摧。门中众人眼看这乌云盖顶,情知来的蹊跷,只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这宝相夫人在人口中虽是狐妖,但却没有一点儿妖气,是以青城派不能发觉。忽然,自黑云中飘下一个白衣女子,衣角飘飘恍若似仙。

    青城派中年长的如掌门长老一流已看出来人是谁,不由心下一惊,暗想宝相夫人如何会来?虽知宝相夫人修为盖世,道行高深,然而好像从来都是旁的人去寻宝相夫人的晦气,从未听闻宝相夫人登门造访的。今日宝相夫人竟然登了这三宝殿,自然不会无事。只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且来者还是个极难对付的。掌门修养极好,迎了上去:“夫人宝驾,有失远迎,还当恕罪。不知夫人远来所谓何事?”

    宝相夫人道:“奴乃是一介女流,不懂礼节又不识礼仪,素闻掌门识书达理,今日特来请教道长一事。”青城派掌门道:“夫人所谓何事?”宝相夫人道:“请问道长,杀夫之仇该当如何?”青城派掌门一听,登时脸都绿了,边上几个长老听了也有害怕的,也有愤怒。这掌门自思宝相夫人原是狐族,想她的夫君也该是一只狐妖不差,想是自己门下诛妖一时杀了也有可能,便道:“不知夫人之夫君死于我门下何人之手?”宝相夫人摇摇头,继而道:“道长可曾记得三十年前,南郊那张夺剑的恶战?先夫不才,正是夺了贵派门下宝剑之人。”

    青城派掌门一闻此言,哪里还站得住?那一场恶战,战后的黄昏残阳如血,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抱着一个死人……掌门还在回忆,宝相夫人已经打断:“奴一向深居山野,并不过多涉世,本想清静了却了残生,然而近二三十年间前来扰奴的数不胜数,奴自问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才说至此,边上一个已经怒极了的长老自鼻尖不屑哼了两哼:“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然而每夜生食人心,此系何说?”宝相夫人并不理睬,继续道:“今日来此实有两事,一则为先夫报仇,二则给世人一个警告,叫他们以后须不敢再来扰我。”说吧,双手十指长出钢爪……

    日上三竿,这已是第四日了,僧人见还不能突破这层浓雾前去阻止宝相夫人伤人,真是心急如焚。然而越是心急,越是碰触到禁制。心想事到如今,已无他法,唯有如此了。随即坐下,双手合十,宣起佛号念起一个经咒: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跢婆耶摩诃萨跢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利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南无那啰谨墀醯唎摩诃皤哆沙咩萨婆阿他豆输朋阿逝孕萨婆萨哆那摩婆萨跢那摩婆伽摩罚特豆怛侄他唵阿婆卢醯卢迦帝迦罗帝夷醯唎摩诃菩提萨埵萨婆萨婆摩罗摩罗摩醯摩醯唎驮孕俱卢俱卢羯懞度卢度卢罚阇耶帝摩诃罚阇耶帝陀罗陀罗地利尼室佛啰耶遮罗遮罗摩摩罚摩啰穆帝丽伊醯移醯室那室那阿啰嘇佛啰舍利罚沙罚嘇佛罗舍耶呼嚧呼嚧摩啰呼嚧呼嚧醯利娑啰娑啰悉利悉利苏嚧苏嚧菩提夜菩提夜菩驮夜菩驮夜弥帝利夜那啰谨墀地唎瑟尼那波夜摩那娑婆诃悉陀夜娑婆诃摩诃悉陀夜娑婆诃悉陀喻艺室皤啰耶娑婆诃那啰谨墀娑婆诃摩啰那啰娑婆诃悉啰僧阿穆佉耶娑婆诃娑婆摩诃阿悉陀夜娑婆诃者吉啰阿悉陀夜娑婆诃波陀摩羯悉哆夜娑婆诃那啰谨墀皤伽啰耶娑婆诃摩婆利胜羯啰夜娑婆诃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曼哆啰钵驮耶娑婆诃。僧人念完此咒,大地变动,天雨宝华,缤纷而下。即将此山浓雾散去,所有禁制悉数除去。

    开始时,僧人不愿用此法散尽浓雾,除去禁制,一则此法使用无限耗力,二则无论是浓雾还是禁制皆是宝相夫人亲手布置,觉得她布置这些非一朝一夕而成,也是她的一番心血,若就此破了不免太不讲情理。三日之后更觉这些实在是宝相夫人的呕心沥血之作,但在这火烧眉毛的当儿,哪里顾的这许多?一下就将此山浓雾散去。此时正是宝相夫人开始屠杀青城派之际。

    等到僧人来到青城派时,一切皆已晚了。青城派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僧人见到宝相夫人的时候,只见她一身白衣已染尽血色,刺目的红成就了这一道残酷的风景线。

    宝相夫人转身看到半空中的僧人,面上似有似无笑着。两人对视不多久,就见僧人急冲冲朝着宝相夫人而来,后者也只当他是愤怒,要来同自己交手,依旧站在那里等候着僧人的到来。“小心!”二字才出口,僧人便已经抓上宝相夫人的双肩,瞬间转换了两人的位置,僧人胸口就刺出一道剑尖,犹自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宝相夫人看去,见到青城派的掌门仰面看着,见自己使尽了最后力气飞出的剑竟不能取白狐性命只是杀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气急攻心死了。回转目光,看着僧人双眼中的光芒渐渐淡去,颤抖着双唇再不能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只要你不再杀人,我便舍了这世道,与你同隐山野,朝夕为伴。

    方才僧人与宝相夫人一照面,就看到她身后飞来一柄剑,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欺身往宝相夫人而来,嘴上说出小心二字,见宝相夫人不躲不闪知道她已不能躲闪,他既要救她回头,自然是她活着才能的。今生,他要救她,救她回头,更要救她性命。“小心!”二字犹在耳边回荡萦绕,身前之人却已去了生机。

    今生若说无缘,何以能够相见?若说有缘,转身便是彼岸。三个日夜,宝相夫人随着他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一个转身的距离隔了三日成了永诀。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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