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说完这段话，我深感痛快——今晚总算敞开心扉，倾述了延续许久的困惑，回馈我的是真挚、恳切和宝贵的建议！表哥两颊挤满了笑容，神采飞扬，已登尽兴、畅快的境界。他大声朝表嫂嚷嚷，要她拿酒来，预备再与我痛饮一番。表嫂急忙拉扯表哥的衣角，指指怀中酣然入睡的宏儿，示意轻声。我也小声劝解道：“算了吧，下次、下次！过年的时候，我陪你开怀畅饮。”表哥这才作罢。

    聊得这么嗨，我一直没留心时间。这时，我瞥一眼手表：居然快八点了！既然此次拜访的目标已经实现，主客皆大欢喜，那见好就收，告辞回家吧？我便起身向他俩辞行：“哥、嫂，感谢你们。今天这顿饭吃得真开心，收获不是一般的多！时候不早了，我准备回家了。”

    表哥眉头微蹙，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还早、还早，别急着走。难得来一趟，多待一会。嫌闷了吧？一起看电视，好不好？我去开电视。”

    我连声说“不用”。表哥哪肯应允，驳斥道：“这哪成！总要给你哥台阶下吧？今天必须依着我的心思来办。我说东，你就别往西！来、来，去沙发那边！”

    表嫂也热情地挽留我：“志冲，你哥都这样说了，就过一会再走，好吗？如果不想看电视，聊聊别的话题也行。家里最近买了不少零食，等会拿来给你尝尝。”

    见他们如此殷勤，我只得按捺下想走的念头，口气软化下来：“好吧，我再待一会。零食就不用了，刚才吃太饱，没胃口。”

    “留下才对嘛！零食要是吃不下的话，那就带一点回去。”表哥变得和颜悦色，走去客厅取遥控器。

    我随即跟了过去，紧挨着他在电视机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

    他边调频道边吩咐表嫂：“萍，你先照顾宏儿睡觉，再拿零食过来。多拿点啊！”

    表嫂点点头，着手张罗去了。

    这当间，我紧盯电视荧屏，摆出一副观赏的姿态。表哥轻声问道：“你想看哪个台？现在是黄金时段，许多台都在播电视剧，挑一部看看？”

    “好啊！现如今，电影、电视剧花样越来越多，可以说每一类人群都有适口的开胃菜。我素来不挑食，要我来挑实在没主见，费时又费力。还是把选择权还给你，客随主便嘛！”

    “这个……你还真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言情的估计你不爱看。宫斗、刑侦、伦理类的片子一抓一大把，有没有看头？多少有点。不过看多了，你就会发现像雷同太多、情节过于离奇、台词单调乏味等等的缺陷或不足。今晚就别在这上面虚耗时间了。战争类的新意不多，主要是挖掘以前未涉足的题材，制作粗糙了些，硬伤不少。这属于可看可不看的范围。历史类的呢，最近没出大制作，翻炒的居多，没劲。职场、商战类的嘛，我看得比较多，感觉多少反映了某些社会现实，人物的浮沉遭遇引人深思。但是，近期上映的几部都不尽人意。情节过于夸张，漏洞太大，人物有脸谱化之嫌！前阵子，重拍剧吹得很凶，我看了几眼，或者选角欠妥，或者情节拖沓，远没原版经典。”

    表哥的一番纵论犀利、深刻，令我大为折服：“表哥，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完全赞同！要不别挑了，看点别的？比如说访谈节目、纪录片。”

    “提到纪录片，我想起一部正在热播的片子，制作精良，内容精彩。我要向你郑重推荐。”表哥故作严肃状，“那就是八集纪录片《荣氏兄弟》。不知您是否收看过此片？”

    “原来是这部片子！据说下了很大的工本，历时数个春秋才大功告成。早上，我在网上看到了相关的报道，才知道昨晚播映了两集。扫一眼底下的评论，叫好声一片啊！既然你强烈推荐，那就看看吧！作为民族资本家的首户，荣家的故事很精彩，的确值得看一看。”

    “嗯，我对荣家的历史也很感兴趣。很久以前，在书上看过一点荣家的概述，但具体的细节真不清楚。昨天，无意中看到电视里播出这部纪录片，就认真追看了。说真的，我挺羡慕他们俩的实业才干。”

    “是啊！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能够取得如此成就，非常不容易。我同学写的架空小说里，两兄弟占了不少的戏份。他们第一回见主人公的时候，很详尽地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创业的历程。那个苦啊，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你同学这么牛？书名叫什么？我想看一看。”

    “《民匪窃国》，主人公叫李德，字泽仁，一个穿越到清末的奇才。正因为我同学太牛，大家当年都喊他‘老大’。这书写得很用心，很扎实，语言诙谐，文笔流畅，广受读者推崇。找来读读，绝对不后悔。”

    “好的。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没人把荣家的故事拍成电视剧？按理说，大家应该抢着拍啊！”

    “早拍过了。据说，荣家不愿以影视的形式为他们家族树碑立传，叫停了此剧。这样一来，类似的尝试也无法进行下去。用纪录片的形式展现那一段历史，相比电视剧要客观一些，争议也不会那么大。”

    “原来如此。”表哥点点头，把电视机切换到纪录频道，正赶上《荣氏兄弟》片头曲结束。屏幕上打出“第三集”的字样后，伴随着雄浑有力的解说声，影片引领我们突破时间的束缚，一头扎向近百年前的华夏大地。

    历史的画卷翻到了上世纪二十年代。此时，荣氏家族早就度过草创、起步阶段，步入了快速发展的时期。经过多年的发展，荣氏家族的产业规模相当可观，磨制的面粉不知可以堆成多少座小山，纺成的布匹不知可以缝制多少件衣服，粉磨、纱锭、布机等设备的拥有量在全国名列前茅，丰厚的利润令人艳羡，“面粉大王”、“棉纱大王”的美誉早已漂洋过海。在这一快速发展的节奏下，工头制却奏出了极不协调的声音，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和议论。种种迹象表明，一场改革的大风暴就要来临。

    正当我们目睹风暴袭来的时候，表嫂拎着几大袋食品过来。她麻利地挑选可口的糖果、糕点、膨化食品，逐一放在茶几上，分成几小堆。然后，她笑一笑，提醒我们慢用，转身去厨房忙碌洗刷碗筷、擦拭灶台之类的杂务了。我和表哥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观看废除工头制这场一波三折的斗争——

    工头制的弊端，荣氏兄弟心知肚明，可一直缺乏改革的信心与动力。在众人再三的劝说和充分的事实佐证下，荣氏兄弟终于同意进行改革。以新职员为首的改革派宣布废除工头制，实行科学化管理，渐渐获得人心。工头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甘退出历史舞台。他们利用新职员和工人之间的矛盾激起群愤，殴打新职员、闹事罢工。在这种压力下，荣氏兄弟被迫恢复工头制，转而放缓改革的步伐，慢慢剥夺工头的权力、逐渐驱逐旧派势力，耗时三年才终结了这项积弊已久的管理制度。

    看完这场斗争，我长舒一口气，联想到了某些事情，不由得豁然开朗。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